时代的发展,总先体现在名词的变更上。
比如秋游,不叫秋游,改叫什么,社会实践。
许遇鱼突然想起,刚刚进入初中后的第一次秋游——是去农家乐自助烧烤。
好巧,和这次一样。
初中的朋友,是从小学带上来的,所以许遇鱼在新的班级里,没有一个朋友。
自行的分组安排,一拖再拖,拖到最后,终于被人收留了。
收留她的班长,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斯斯文文的。她们一起去抱柴火,一路走过去,尽是她的好友。
对了,她烤肠很好吃,人看着也和蔼了许多。
许遇鱼说不上来,她到底是喜欢烤肠,还是会烤肠的人。
她记得班长拿着刚刚烤好的肠,跟她笑着:“大小姐,快来吃吧……”
也算,有了半个朋友吧?
许遇鱼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当时,自己好像确实算个大小姐。
哪方面都像。
明明思绪都走了好远,可总感觉,还是在绕着原地兜圈。
简直就是被磨盘困住的倔驴。
“小鱼,秋游的时候,记得带点吃的,饼干面包这种的。”
“对了,你平常吃泡面吗?”
唔……
“秋游的时候,要分组吗?”
怎么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分啊,怎么了?”
许遇鱼抿着干瘪的嘴唇,没有说话。
“啊呀,分不分组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你看哪里有好吃的,直接过去抢就行了。别人来找算我的。”
方知之把脸凑到了台灯下、许遇鱼的胳膊旁,然后枕着她的胳膊,扭头看向她:
“难道我们不是一直一组的吗?”
……
闹钟刚刚响起,就被按了下来。
许遇鱼迷茫地伸手乱摸,安心的声音贴到耳边:“今天妈妈送你去上学,再睡会儿吧……”
然后再一晃眼,就已经到校门口了。
依依不舍地离开母亲温暖的后背,许遇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肚子里暖暖的,残留着白粥的余热。
许亭悦笑着:“记得多拍几张照片给妈妈看。”
“嗯。”
许遇鱼看着母亲微微张开臂膀,她悄悄环顾四周,红着脸抱了上去:“妈……”
许亭悦轻笑着,拍了拍许遇鱼的背:“记得你初一那会儿,我去接你,听见你隔着栏杆,在那边喊妈妈。我还在想,是谁家的丢人女儿……”
“我先走了!”
“玩得开心……”
……
“哎嘿,你猜我拍到什么了?”
司缘君带着傻兮兮的笑靠了过来。
“看不见,反光了。”
“贴近点看。”司缘君把相机递到了许遇鱼眼前。
一对母女在清晨拥抱,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她们的身上,三三两两的人群,都成为了她们的背景,光与影的交融之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相触。
不得不承认,司缘君在除了学习之外的事上,好像都有着古怪的天赋。
“母女情深,多么感人。”
“行了,管别人这么多事,难道你没有……”周运笑着拍了拍司缘君的肩膀。
“行了,你别说了。”司缘君大力地拍了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上床比我早,起得比我晚。”
许遇鱼看向方知之,绷着一脸笑。
看来自己是最后一个看到这张照片的人。
“吃个寿司吗?我自己做的。”
看向方知之递来的,小小的寿司卷,许遇鱼把它狠狠塞入口中。
糯米、紫菜和肉松,被无尽的黑洞揉捻、粉碎,积压到最深处。
……
从观光巴士上下来,许遇鱼算是看出了些些老牌教育集团的底蕴。
本来她是打算在二层吹着风看风景的,结果硬是被二人拉下楼斗地主。
最后陪着气急败坏的司缘君,一路鏖战到了终点。
“气出汗了,还要补防晒呢。”方知之一脸关怀地看着司缘君。
如果不是她刚刚连着两个三带二,直接杀死了比赛的话,她的表情应该会显得更真挚。
跳下车,就是远足的起点了。
蜿蜒的公路,盘山而上,远处的山腰,仿佛不可抵达之处,立着尊雄伟的雕塑。
“我们走到野营的地方,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
这简直是苦刑。
方知之把黑色牛仔帽扣到了许遇鱼的头上:“赶紧出发吧!”
许遇鱼系紧了绳子,艰难地迈开了腿,一阵大风猛地吹过,她的灵魂就好像帽子一样,被脆弱地拉扯着,仿佛下一秒便会飞向天边。
……
人生,就像这长长的队,望不见来头,看不到尾。
区别在于,有人跑步向前,有人如行尸走肉。
司缘君能蹲在路边,悬挂着相机,小心翼翼地坠到河面上拍照,在大步冲刺赶回队伍。
而许遇鱼,能跟着队伍走到终点,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鱼加油,马上就到了。”方知之跟在举旗的周运身后,回头担忧地看向许遇鱼。
再前方,是靠在一块儿聊天的辛墨和唐思思。
精力与耐力无关,跑完五千米,不代表就一定能走上同样一段路。
毕竟前者靠的是信仰。
所以,自己只是为了节省精力,绝不是虚。
嗯。
虽然好像自从上高中以后,身体素质便每况愈下了。
低头闷着股气,走着走着,就看到了运动鞋的脚后跟。
“终于、到了吗?”
恍惚间才察觉,一开口,竟如沙漠中的渴水者。
方知之的辫子甩了甩,许遇鱼把头搭在她的肩膀,看向前方。
冬年坐在前方车的后座上,微笑着,优雅地向她们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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