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电梯内往下一看，放眼望去全是典藏版的豪车，金袁宝眼尖地发现了一辆黑红GTR骚宝双羽翼改造版，那是之前原主三环飙车被赵良明当即扣下的宝贝爱车！
另一边一辆崭新的莹绿色保时捷911紧靠在旁边，也是原主背着赵良明参加国际赛车比赛后，被强制锁死的心爱之物！
金袁宝圆了眼，这凡间出行的工具的确很帅。
地下室每隔一段驻扎着一位带枪保镖，凌晨三点还雄赳赳气昂昂，精神抖擞，姿态挺拔地立在原地。
司机老梁一脸便秘地打着电话听着几个小年轻汇报哪哪都没看见那个祖宗的人影，抹掉头顶的蜜汗，脑子里划过赵会长坐在书房、单手支愣在峨眉，唇线冷硬向下的不悦沉默。
三点了那个软饭硬吃的金丝雀还没飞回巢。
赵会长不睡，他们这些领着高额薪水的下属也胆战心惊，没想到今夜不睡觉的不止副会长，会长他老人家一把年纪还心血来潮，三更来访。
他奉赵会长之命，凌晨三点来接葛老的大驾，一脸疲倦的脸在看见电梯降落的那一刻，堆砌起从容不迫的格式化笑容，他候在通道上。
电梯门一开，老梁半鞠躬喊了一声：“会长！”
他刚直起身，一句您老辛苦了正在舌尖酝酿，字眼恰在喉咙，在他瞳孔映射出轮椅背后站着的那抹窈窕笔直的背影后，彻底语塞，笑容凝固。
这小鸟在这呢！
他下意识就想掏手机给赵会长通电话，让他消消气，人找到了，但看见轮椅上威严犹存的老人，他不得不暂停冲动，冲着一晚上被连坐挨骂的弟兄们，老梁瞪了金袁宝一眼。
金袁宝钝感力爆表，他四处张望，跟做贼一样，看着是老实巴交地推着葛厚出来，实际眼珠子都粘在一地库的豪车身上…
那是他的车！
他偷斜了老梁一眼，眼珠子晃得要掉了，五官皱巴在一块儿，使劲示意他过来，一脸蛐蛐：
“…唉，这些车钥匙在谁那？”
老梁翻了个白眼，献殷勤地上前，挤在金袁宝旁边，接手推车的服务，皮笑肉不笑低声询问：“…少爷，你去哪了？”
金袁宝遗憾地收回眼神，实话实说：“我睡了一觉。”
老梁这下听岔气了，脸绿了又黄，碍着老人家耳朵不好使，压低声音：“跟谁？”
金袁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很神。
此时，轮椅上的葛厚敲了敲拐杖，沙哑的声音不偏不倚：“不用你。”他回头看向金袁宝：“你来。”
金袁宝应下，手肘不稳地搭上轮椅。
“金…元宝？你是叫这个名字？”葛厚问。
金袁宝清了清嗓子：“是。”
老人家眉头一皱，发话：“谁给你取的，元宝元宝，金银财宝，太俗了。”
财神爷本尊金袁宝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扬头无语望苍天。
世风日下。
他财神爷的尊姓大名也被说俗了。
金袁宝嘴角礼貌的弧度消失了，他松开手，精致的桃花眼横了老梁一眼，“我手疼 …”说罢就撒手不管，怄气似地直线行走，头也不抬地抬腿，一拔车门，一屁股坐上去。
老梁一个激灵，汗流浃背，连忙赔笑：“啊，会长…哈哈，小金少爷就这个脾气，他…嗯，他对赵会长也这样，您别生气…”
葛厚半阖着眼，不着痕迹地捏了捏硬朗的木头，胸膛低低挤兑出两声沉闷的‘嗬嗬’，意味不明，他也没追究前人的无礼，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走吧。”
老梁松了口气，汗颜叹气，赶忙推着人往车上溜。
一路上，金袁宝都没说话，他脑子昏昏沉沉，有点神识脱离后遗症，沈知念死亡真相几乎无限逼近，但就差临门一脚。
周文孑的脸不断闪烁在他脑海里。
温柔的，善解人意的。
轻蔑的，鄙夷不屑的。
仅有的线索用完了，蛛丝马迹在海马体徐徐萦绕。
他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年过花甲的老人，三更半夜不睡觉，身体够硬朗的。
葛厚在闭目养神。
四周静谧无比，划破黑暗的是一阵手机铃声，半宿不眠的赵会长在冗长的等待中，还是不耐地打了今晚第十七个电话。
“先生，会长接到了。”老梁扶了一下耳返，孰轻孰重他自认为拿捏准确，他瞄了后视镜某个人，踌躇了一下，正要汇报，赵良明率先一步语气烦躁地开口：
“金袁宝找到了吗？”
老梁微微一愣，这语气就好似他汇报顺序不对，他察言观色，立刻回复：
“小金少爷也找到了，人也在车上。”
对面当机立断挂断电话，不到一秒衔接，金袁宝的手机就炸出了金主的问候。
“……”
他瞧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老禽兽』，不情不愿地指尖一滑，同时，他睨了身边的老人一眼，这车不算狭窄，称得上宽敞明亮，但密闭的空间，手机上的通话还是能在静谧中听得一清二楚。
这种**不保的不安全感让他默了一下。
“……”
金袁宝别扭地屁股往边上挪了挪，尽量拉开了与老人的距离，掩耳盗铃般换了另一只耳朵，让手机尽量远离，由于不愿露怯，他的声音板板正正，不见一丝退缩：
“…喂。”
电话那头似乎酝酿了一整宿无边的风暴，澎湃汹涌，只是揭开一角，就初见端倪：
“金袁宝，十点前的门禁，你是又不长记性。”
赵良明低沉的声音冲进耳蜗，压迫感十足，无一例外在车内回荡，萦绕听在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烫嘴：
“三点半你还敢在外面鬼混？”
金袁宝尴尬地耳垂微红，脸颊鼓了鼓，无端踹了空气一脚，连带着口吻都气急败坏起来：
“…干嘛！”
葛厚紧闭的双眼微微开了一条缝，斜睨了眼旁边蜷在角落，想挺直腰板又畏缩踌躇的样子。
“高贺宴席九点就散场，你去哪了？”赵良明的询问稀松平常，像家常便饭一样，口吻却严肃低沉，跟训诫不听话偷溜出去玩的小孩一眼，让金袁宝脸面扫地。
他咬紧牙帮，不知出于何种逞强的原因，他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
“要你管。”
对面沉默了。
金袁宝扣了扣衣角，他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梗着脖子不低头，心里却盘算着回去怎么讨好金主，伏低做小，把这事揭过。
半晌，赵良明幽幽开口：“我能不能管，你回来就知道了。”
金主显然是带了怒气挂了电话，空气中夹带了一丝似有似无的火药味截然而止。
金袁宝：“......”
葛厚缓缓直起脊背，探究着在他脸上巡量，眼中捎上了一丝晦暗：“怎么？和他感情不和？”
金袁宝悻悻一笑，如芒在背：“…什么感情，会长说笑了，其实，我跟他不熟的。”
“不熟？”葛厚上下打量：“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金袁宝一愣，葡萄大的黑眼睛全是茫然：“我喜欢他？”
“怎么，不是你主动找上的赵良明吗？”老人问得直白，丝毫不委婉，将金袁宝含糊其辞的躲闪扯开了遮羞布，让不洁的裙带关系昭然示人。
金袁宝噎住，硬着头皮尬笑：“其实，我图他钱。”
葛厚若有所思地点头，昏暗的车灯下金袁宝不知为何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抹满意的神态，老人摸了摸硬碴的胡须，炸出一句时髦的话：
“你不喜欢他，他可很喜欢你。”
“？”金袁宝总觉得画风略微奇怪，这怪异的走向不似寻常逻辑。
按常理，对待女婿养在屋里的情人指不定多唾弃鄙夷，这下真是出乎意料。
“我其实一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女人。”老人胡须一吹，冷哼出声：“媛媛还在的时候，她说，让我尊重这个年轻人的性取向，不要干涉。”
葛老回忆起爱女，神情恍惚，霜白的脸为之动容：“媛媛去世后的第三年，我就想开了，与其我百年之后他另娶，把我葛家百年家业改了姓，不如玩带把子的，反正生不出孩子。”
“……”
金袁宝嘴角抽搐，感叹一句，逻辑鬼才，思维清晰。
但葛厚跟他说这种事干嘛？
“你跟媛媛，长得很像。”葛厚看他的目光逐渐复杂，他盯着金袁宝的眉眼，威严中带了一点惆怅和思念。
“你是青宏福利院的孩子？”
金袁宝探究地观察这奇怪的气氛，犹豫地嗯了一声，不明所以。
“赵良明以前，经常去这个地方。”
金袁宝一惊，瞪大眼：“啊？”
“二十来岁吧，特别喜欢福利院里一个矮冬瓜似的小孩，长得粉妆玉砌，煞是可爱，就是性格太软了，总被人欺负，偷偷躲在角落哭。”
金袁宝跟听天书一样，一愣一愣的。
“赵良明怕他被欺负，怕他孤独，就收买了一个大孩子，每个月给那孩子一笔钱，让他随时随地在小孩身边保护他，嘱咐福利院的院长阿姨特别关照，久而久之，小孩就长大了。”
“……”金袁宝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孩众星捧月，像小霸王一样顺遂长大，骄纵蛮横，十几岁的年纪就离经叛道，抽屉里都是给照顾他的大孩子写的情书，十六岁的时候小孩跟人私奔之后，赵良明就不再去了。”
“默默找人看着他，打钱给那个大孩子，让他替小孩交学费，让他考大学，最后送进了娱乐圈。”
葛厚意味不明地勾了勾褶皱的嘴角：
“你说，时隔多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金袁宝：“……”
【这老头说得不会是真的吧…】
系统：【所以沈知念一开始接近你，帮你打跑霸凌小孩，是因为收下了赵良明给的小费？】
金袁宝不愿承认：【不可能。】
白月光秒变老畜牲？
系统：【但是葛厚没必要骗你。】
金袁宝扶额：【这绝不可能！】
但他听了一摞筐变相的暗示，内心涌起一个模糊的猜测，一些碎片化的信息组建连接成片，最后在冥冥之中，形成了一幅蹊跷的真相图。
金袁宝：“……”
“会长，您为啥要调查这些？”他反客为主。
葛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我的亲外孙。”
金袁宝眼皮一跳，虽然他早有猜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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