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小子现在赚了不少,曾与庆都向我打听过他的消息。”
曾与庆是廖仄清的大学室友,曾经明里暗里试探过廖仄清的性向,后来廖仄清出国之后这人还跑来问过陈元舟廖仄清的联系方式。
陈元舟眼眸一沉,抿唇回复:
“他找廖仄清干嘛?”
“跟我说是叙叙旧,我想着应该是找廖仄清帮忙,听说他家里人病得挺严重的。”
“听说廖仄清去G大附医了,你也在G市没跟他联系?”
陈元舟想也没想回复道:
“没有。”
对面过了一会发了条消息过来。
“小舟,你俩还闹别扭呢?”
陈元舟扫了一眼,随后叹了口气。他俩哪是闹别扭,明明是老死不相往来。
转移话题和小胖聊了几句,陈元舟本是想睡个觉,结果刚闭眼就被一通电话打醒了,电话那头是他前段时间跑的客户。
刚接手家族企业的富二代,叫李仕。
两人在一次展会上结缘,彼此印象还算不错,后来得知他恰好是自己要找的客户,陈元舟给他送过几次礼,久而久之的,年纪相仿的两人慢慢熟络了起来。
这次李仕过来G市是来谈个新项目,想着两人许久未见,就给陈元舟打了电话,得知他住院了说什么也要过来看他。
陈元舟拒绝无果,但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无法见人,只好推辞着让人明天再来。生意场上的话他张口就来,譬如:“实在麻烦你了。”又譬如:“等我好了,咱们有时间再约酒。”
廖仄清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叩叩。”
门被敲响,陈元舟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廖仄清面无表情站在门口拿着圆珠笔按了又松,安静病房里按动的声音像是鼓节,踩着陈元舟的心跳,有一下没一下让人心里发慌,看这架势也不知道来了多久。
随便找了个理由将电话挂断,陈元舟端坐了身,心里打着鼓。
怎么看都是一副要找自己算账的模样。
陈元舟很轻的抿了下唇,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窗外的天空此时正昏沉着,病房里只开了一盏灯,廖仄清走过来时整个人几乎拢在黑暗里,唯有身上的那件白大褂衬得他身形挺拔。
脚步声在病房里逐渐清晰,陈元舟面上神色不显,心里慌如老狗,正当以为廖仄清会径直朝自己走来时,他却换了个方向。
“……术后要注意饮食,”廖仄清的声音很轻,撩开隔离纱只留下半个身子出来。
陈元舟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几秒,然后很轻的靠向被子。
从他的这个角度看去,恰好能看见廖仄清的侧脸,可能是怕那位老人说话费力,他将身子弯的很低,说话虽然没什么温度,不急不缓语气停顿恰到好处。
以前他俩在一起的时候,陈元舟很喜欢听他说话,无论是他板着脸和自己讲道理还是放下身段来哄他,语气中总带着旁人听不出的亲昵。
“……是的,就是除了有些疼之外,嗓子还有些难受。”
思绪被老人断断续续的声音打断,陈元舟听的仔细了些。
“这很正常,”停顿几秒后,廖仄清语气听不出喜怒:“最近季节更替,要准备一些换季的衣服过来。”
老人沉默了一会,随后干涩的嗓音带着些苦笑:“……廖医生,我儿子女儿他们都要上班,今天来看我都是请了假过来的,不瞒你说年纪大了,孩子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有些事我实在不好开口。”
陈元舟听得心沉了下来,他要是没记错,这位老人估计连晚饭都没吃,扭头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粥,他很轻的咳了一声。
“老人家你吃晚饭了吗?我这有粥,要不你先垫垫。”
说完,廖仄清抬头看了过来。
双目对视,陈元舟撩开了被子:“我帮你热一下。”
说完便准备下床,没等脚碰到地,一只手将他按了回去。
“躺好了。”
说完,廖仄清按了护士铃,没一会就有护士过来把粥拿了出去,老人道了谢之后捧着粥一口口喝了下去。
看着廖仄清拉上隔离纱后朝他走来,陈元舟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走过来就十几步的距离,几道呼吸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双腿极长的廖仄清就已经走到了他的床边。
半框眼镜下淡漠的那双眼向下轻阖,仅是一眼,陈元舟便屏住了呼吸。
廖仄清手里拿着记事本垂眸看了他一眼,端直的上身缓慢下倾,太近,甚至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皂香。
陈元舟太熟悉这股味道了。
无论是小时候并肩而行被风扬起的瞬间,还是同居后廖仄清每天不厌其烦为他手洗衣服残留的味道,又或者是每次事后陈元舟要嗅着他颈窝才能入睡的缱绻。
这些原本被他抛之脑后的回忆,都在此刻彻底涌了上来。
陈元舟快速眨了眨眼,从容的清了声嗓子,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在廖仄清伸手过来下一秒,想也没想的往后一躲。
“……”
“你躲什么?”
疏离的语气从头顶传来,打着针的手随之轻轻攥住了,久违的肢体接触让陈元舟一愣,沉默片刻,他闷声道:“我没躲。”
昏暗灯光下,陈元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延着外耳廓一路飘红,而在他看不见的视线里,圆润的耳垂珍珠似得发着粉,流畅的脖颈线条顺着单薄的半边肩膀直直向下,就连锁骨都遮不住,欲盖弥彰地半掩着,再往下一点就能将人看了个透。
沉默太久,陈元舟正准备说话时,廖仄清松开了他的手。
“陈元舟。”
头顶传来的声音格外冷漠,陈元舟面无表情将被子拿了下来,先是露出一头乱七八糟的自来卷,接而露那双圆润的杏仁眼。
廖仄清扫了他一眼,目光一凝,半响后毫无感情地重复了一遍:“陈元舟?”
陈元舟终于扯开了被子,对上廖仄清那双眼后他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24岁?”
“嗯。”
“性别男?”
“……”
陈元舟猛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碍于病房里还有老人,他皱眉放轻了声音质问道:“你说呢?”
“手术后有什么不舒服?”没接过他的话茬,廖仄清面无表情地问。
陈元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现在是怎么回事,合着廖仄清在给他画小人之后还能和他装不认识。
真不愧是廖仄清,永远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心里泛起一阵苦涩,在廖仄清投来视线时陈元舟嘴角轻轻向下一抿:“疼。”
“哪里疼?”
他不问还好,一问了哪哪儿都疼,陈元舟盯着自己扎针的手,垂头顺着看了眼平坦的肚子,又看了眼垂在床边被包成粽子的脚。
“手疼,胃疼,脚也疼。”
他无意卖惨,但改不了一和廖仄清说话就情不自禁软下来的毛病。话刚落音,陈元舟自觉语气不妥,咳了一声补充道:“我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
廖仄清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低头在本子上写了几笔。
“不正常。”
沉默之际,廖仄清突然将笔收了回去,他撩开衣袖坐在了床边。
“把衣服撩开。”
“啊?”陈元舟抬头看了他一眼。
“把衣服撩开。”廖仄清重复道。
黑暗下看不出他的表情,陈元舟头顶“嗡”的一下炸开:“撩衣服?”说完也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了,下意识地开口道:“医生,这有些不好吧。”
一句医生说出口,两人都愣了愣。
他和廖仄清谈恋爱的时候,廖仄清刚学医不久。
廖仄清是个实干的人,除去书本上教给他知识之外,很多时候需要切身实践,什么疑难病症都要身体力行的搞个透彻,搞个明白。
每每到这时候,陈元舟就会脱/掉衣服躺在他面前,一脸纯良地喊他:“廖医生,你来。”
正是血气方刚,对个视都能温存一夜的年纪。
捧在手心里的人说出这样不知羞的话,对廖仄清来说,无疑是天大的诱惑。
第一次,陈元舟以为是自己举止轻浮,扰乱了廖仄清禁欲的心智,第二次,他穿好了衣服,躺上床的时候甚至加了件外套,可当晚还是被折腾的够呛。
第三次……
事后种种,不便多说。
“陈元舟,你想什么呢?”
思绪间,廖仄清面无表情地问。
感受到无形的压力,陈元舟后知后觉自己大难临头,他往后缩了一下,没底气地呛了回去:“廖仄清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想什么呢?”
说完他语气一顿:“你行行好,能不能当我什么都没说?”
廖仄清闻言看了他一眼。
像是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生硬道:“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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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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