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看着自己干净的手臂,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只见,他抬起右手伸出食指,用指甲在自己左臂裸露的皮肤上划了几下。指甲划过,皮肤立刻就出现几道清晰的血痕,鲜血渗出,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又在右手重复。
那伤口的血液并未流淌多久,就在男子的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变色,最终形成了与周围皮肤质感无异的浅淡疤痕。
男子看着他这般诡异的行径,眉头紧锁,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厌恶,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转过身,仿佛早就习惯了这一切。
苏平看着自己手臂上新鲜出炉的“作品”,那点不甘似乎才稍稍平复。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重新挂上淡淡的微笑。
“走吧,别让姐姐等急了。”
窗外夜色已至,凌峰的屋舍只零星有几处窗户还透着微弱的光。
谢薇四仰八叉地瘫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白天发生的种种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断裂的绸缎,那个嘴贱的讨厌少年,戒律堂内苏平油盐不进的模样,陆修冕那冰冷的面容…
“啊!好烦。”她烦躁地拉起被子蒙住头,在里面发出土拨鼠般的尖叫,双脚在床上无力的乱蹬。
求生的意志是有了,可是路在何方?
目前的她什么信息也套不到,想离开又找不到门路。
死又死不了,留又不敢留,难不成真要过剧情然后等到剧情杀那天?这跟躺在砧板上等着刀落下的鱼有什么区别。
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感觉,简直比直接给她来一刀还折磨人。
下一秒,那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使她顽强地冒出头。
谢薇掀开被子坐起身,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行给自己加油打气:“谢薇,醒醒!你可是受过九年义务制教育、经历过高考洗礼、成功考上大学的新时代独立女性啊。什么大风大浪你没见过,怎么能被这么点…呃可能有点大的困难打倒!”
谢薇起身在昏暗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对啊,我究竟在怕什么?我又不是那个被作者设定好人生路线的倒霉蛋谢微,什么灾星,什么命中注定都是作者为了水字数、虐读者强行加的设定好吧。我谢薇,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福星。”
她努力给自己洗脑,开始在心中建立一个积极向上的人设:“没错的,从今天开始我的人设就是福星高照谢小薇,走路能捡钱、跳崖有奇遇,仇人见面自动平地摔。什么陆修冕,什么杀妻证道,在我强大的福星光环下根本不堪一击。对,是这样的!”
“加油,谢小薇!”
虽然内心深处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和皇帝的新装没有区别。但在这一番洗脑下来还是让她精神振作了起来,总之她一定会找到其他求生之路,努力地创飞所有人!
就在她握紧拳头,眼里燃起熊熊斗志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轻轻地叩门声。
“微儿,睡了吗?为师回来了。”一个中气十足,却又刻意压低嗓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师父?谢薇从自我催眠中惊醒,愣了一瞬。她穿越来这几天确实还没正式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刀宗宗主,谢微的师父柳贺夏。
根据柳莺儿的详细描述和评论区的只言片语来讲,这位柳宗主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其人武功高强,刀法精妙,性格豪放不羁。只有在传教时候有些严苛,其余时间对徒弟们,尤其是对谢微这个亲传大弟子是真心实意的不错,算是一个好师傅。
但他就是有个坏毛病,就是极度热爱自由。除了规定的教学时间外,其余时间基本都处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不是在游山玩水、探访老友就是在游山玩水、探访老友的路上。
也正因如此,谢微在宗门其实有些孤独,很多事都需要自己独立面对,性格上就养成了几分清冷独立。
谢薇深吸一口气,赶紧整理了一下过于丰富的表情,努力做出一个略带虚弱的样子,走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便于长途跋涉的蓝黑色劲装,发梢还带着夜露的湿气。看着谢薇,他脸上立刻露出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但炯炯有神的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哎呀,这才几天不见怎么瘦了那么多了?脸色也那么差?为师听说你前几日身体不适,还…嗯,闹出些不小动静?”柳贺夏显然是已经听说了谢薇的“光辉事迹”,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谢薇的神色,“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跟师父说,看师父不扒了他皮!都怪为师,回来晚了。”
他这小心翼翼的关心模样,跟传闻中那个豪迈粗犷的刀宗宗主形象实在有些不搭。不过这倒是让谢薇心里暖暖的,鼻子有点发酸,看来这个师父对谢微是真心疼爱的。
“没有,师父我没事。”谢薇挤出一个看起来轻松的笑容,侧身让柳贺夏进屋,“前几天只是因为练功有差错,加上没休息好就有点魔怔了。我现在很好,已经想通了。”
柳贺夏将信将疑地走进屋在桌边坐下,自顾自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才长舒一口气看着谢薇,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没事就好,这次可把为师和你莺儿师妹吓坏了。你说你这孩子,总是这么逞强,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能等为师回来再说?有师父在你怕什么,没必要事事都自己扛。”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敲击着桌面,看起来是在斟酌词句:“本来呢,最近掌门飞书跟我商议弟子下山历练的事情。我想着你在宗门多年总是闭门不出,以前让你下山也总是不乐意,但下山历练一番也是好事。江湖那么大,总不能一辈子窝居在宗门吧?就想借这个机会让你这次下山去见见世面,再不然去游山玩水一下也好啊。但看你眼下的状态…”
柳贺夏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浓眉皱起,果断改了口风;“算了算了,历练的事情先放一边。不着急,你还是在宗门再好生休养一段时间,把身子养好再说。下次,为师亲自带你去历练!”
什么?下山?
下山这两字如同一道惊雷在谢薇脑海里炸响。脑海里其他乱七八糟的思绪都被这惊雷击溃。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这不就是逃离原著剧情、远离陆修冕的绝佳机会吗?
巨大的惊喜让她瞬间戏精附体,大脑开始迅速运转。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幡然醒悟的表情,猛的一拍桌面站起:“不!师父,徒儿已经想通了!”
柳贺夏被她这突如其来地拍桌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没拿稳,差点被口水呛到:“啊?想…想通了什么?”
谢薇目光坚定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虽然现在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问题不大,气氛到位就行了。
她单手抚胸,另一只手握紧拳头,如同朗诵般铿锵有力地说道:
“徒儿前日昏聩不堪,心智不坚,沉溺于琐碎情绪中画地为牢,竟险些误入歧途,辜负师父您多年的教诲!如今,师父您一语令徒儿醍醐灌顶。徒儿身为凌峰的弟子,身为您的亲传首徒,岂能因一时之挫便消沉颓唐?吾辈武者,立身于世,就当以守护苍生、匡扶正义为己任!徒儿愿即刻下山,投身江湖,将所学之艺尽数用于拯救天下黎民于水火之中,扫荡天下不平之事。此乃徒儿深思熟虑之后决意,亦是徒儿毕生之志!还望师父成全!”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正气凛然,荡气回肠,演技到位。就连谢薇本人都被自己这崇高的理想给感动哭了。
柳贺夏果然被这番豪言壮语震住了,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开了窍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母光辉的侠女,激动得嘴唇哆嗦,眼眶竟然也有些湿润了。
“好,好!好啊!”柳贺夏激动地一拍大腿,站起身声音洪亮,“说得好啊,不愧是我柳贺夏一手教育出来的徒弟,有志向!既然你心意已决,有此凌云之志,为师岂有阻拦的道理!”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沉甸甸的木质令牌,塞到谢薇怀里,欣慰地拍了拍她肩膀,面上是止不住的满意:“拿着,这是下山历练的令牌。凭此令牌在执事堂接取任务后,就可以自由出入山门。你明日一早就去执事堂报道,他们会给你分配任务和行程安排。至于同行伙伴什么的,你不用担心,都会是宗门统一调配的可靠同门!”
谢薇强忍住内心狂喜,双手颤抖地接过那象征着自由和生路的令牌,令牌触手冰凉却让她心头滚烫。
她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声音里带着激动的哽咽:“多谢师父成全!徒儿定不负师父的殷切期望,拯救苍生,光耀门楣。”
柳贺夏摆手,准备起身离开:“好了好了,你也早些休息。盘缠明日我会让莺儿给你送来。记住江湖险恶,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走到门口,他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遇事莫强出头之类的话,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谢薇立刻原形毕露,抱着那块冰冷的令牌激动地在房间转圈。
“成功了,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我就说我是福星吧。嘿嘿,陆修冕拜拜了您嘞。江湖,自由,本小姐来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广阔的天地正在向她招手,没有死亡威胁的未来是多么美好。
至于拯救苍生嘛?
谢薇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令牌,嘿嘿一笑露出一个狡猾的表情,自言自语:“苍生呢,当然很重要。不过,得等我先把自己的小命从剧情杀里拯救出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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