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明陡然瞪大眼睛，呼吸停顿了一下，心脏急速地跳动着，恍惚间像是被质问的人应该是她一样，汹涌的死亡气息逐渐攀附到她身上，似乎要吞噬掉她，下一刻，她额头上的白光闪过，眼前的景象如同水中倒影般被打碎，她的面前还是那个跪在审判台上，身上插满了黑色长枪的青年。
宋凝明眨了眨眼，下一个睁眼瞬间，她整个人气质都改变了。
“宋凝明”放开触碰青年身上黑色长枪的右手，她站起身退后一步，声音沉静又平缓：“明明无法接受这段事实，却还是在执念中不断回忆，我有时候会觉得你总是在我不理解的地方偏执。”
一直低着头接受审判的黑影青年缓缓抬头，他空洞洞的眼眶看向“宋凝明”。
天空开始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朦胧的雾气升起，雨水洒下来，滴在草木的叶子上凝成一颗颗水珠。
“宋凝明”左手还抓着刚才捡起的石头，她垂眸一点一点地擦拭着石头上沾着的血迹，“你曾说过那天贺言楠根本没有想杀那个老妇人，要是你多想想多看看就好了，你常常悔恨当时没有了解真相就自以为是地出手，在这个小世界中，所有的事物都是你的残魂所化，审判的是你，被审判的也是你……”她说到这的时候话语停顿了一下，“算了，这时候对你说教你也听不见了。”
“宋凝明”，或者说此时控制着宋凝明身体的清虚剑尊抬眸看向眼前跪着的青年，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师兄。”
周围黑影女孩尖利的笑声突兀地停下，青年身上的黑影如同墨水般褪去，显示出清元剑尊真实的样貌，他重新低垂下头颅，不言不语。
“被魔气灌溉之后的人修还有恢复神智的可能，你无法接受下令将他们全都杀死的自己，我还记得那天你的崩溃”，清虚剑尊低头看着无法给她任何回应的青年身影，“之前我们尝试过很多次，堕魔的人修都会在疯狂杀戮中死去，我们在贺言楠身上看到魔修保留神智的可能性，并且通过她身上魔气的运行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师兄，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清虚剑尊伸手抓上青年身上的长枪，长枪发出一声嗡鸣微微颤抖着，“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误，而是我们所有人的罪恶。”
“所以这一切就到此结束吧。”清虚剑尊猛地将长枪一根根拔出，跪着的青年身影逐渐消散，嬉笑着的女孩黑影也变成影影绰绰的影子缓缓消失不见，他心脏的位置掉落下一颗红色的结晶，滚落在审判台上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清虚剑尊眼神很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一切慢慢消失，光怪陆离的世界逐渐变成白茫茫一片，她握紧手中佩剑长久地沉默着，脸上的表情平淡而又寂寥，却也透着种沉重的悲伤感。
清虚剑尊弯腰正要去捡那颗红色结晶的时候，忽然一柄长剑从身后横在她脖颈旁。
“你是谁？”，冰冷淡漠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
清虚剑尊偏过头，长剑冰冷的杀意直逼她的面颊，她挑眉温声说道：“嗯？我记得这个小世界，未经允许应该是不能进来的，靠近的话会被转移到他处，你是怎么进来的呢？”
她看到来人身旁一道黑色的不规则裂缝在不断向周围蔓延裂纹，神色温柔地说道：“原来如此，强行撕裂空间，这应该是大乘期修士才有的能力，你看起来不像是啊。”
叶非和眼底一片阴翳，漆黑的瞳孔黯淡无光，他眯起眼睛幽幽地打量了“宋凝明”一会儿，然后收回万仞剑，轻声问道：“灵识附身？你是她认识的人？”
“嗯，很熟，算是亲人？”清虚剑尊抿唇笑了笑，声音如同清泉一般，她抬眸看向叶非和，眼睛带着点清浅的光芒，“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见过的人不会忘记，我的记忆力应该很好才对。”
“啊啊，记起来了，”清虚剑尊的目光落在了叶非和的脸上，双眸含笑地看着他，如同长辈唠嗑般同他说话：“是我捡回这孩子时遇到的狼崽子吗？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叶非和眸光微沉，“你是谁？”，他紧紧盯着“宋凝明”，带着不太明显的审视，又问了一句和刚才一样的话，但是意味不同。
“呵呵”，清虚剑尊掩唇笑出声来，她抬头看向远方，眼眸如同水中明月，像是在回忆一般，“我那时候好像问了你一句话来着，让我想想，说过什么呢？”，她停顿了一下说出一句话，“你是想保护这孩子吗？”
“……”，闻言叶非和低垂下眼眸和“宋凝明”对视，神情淡淡，倏地他勾起嘴角，嗤笑一声，如同当时一般说出同一个答案，“不，我是想独占她。”
“原来是你啊”，叶非和低低笑了两声，他悠悠地说道。
他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叶非和嘴角含笑，望向眼前的“宋凝明”，颇为随意地翻转手中剑鞘，下一瞬长剑出鞘，剑刃锋利，一层层剑光交叠，如同雷霆般快速闪动，游龙穿梭，汹涌剑意直指“宋凝明”的额头处，瞬间击散她额间白光，宋凝明随之失去意识晕倒，叶非和伸手将她接住。
叶非和很静地垂眸看着他怀中的宋凝明，忽然他轻笑一声，笑得漫不经心，“真令人不快。”
白茫茫的无边世界里，叶非和将宋凝明抱起，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我总会成功的。”
话语中带着让人恐惧的傲慢。
附着在宋凝明身上的灵识被打散之后，远在苍山剑宗一个山洞里的清虚剑尊睁开眼睛，她左手撑着脸颊，神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一点都不变的回答。”
她低垂下眼睫，当年她的师兄死在狭间之隙，她本想为他收尸，最后只收到师兄残破的身体还有进入小世界中的一点残魂在自我折磨，她将净灵藤放在小世界周边让它去净化她师兄的残魂，然后埋藏地底，将狭间之隙封闭，只做年轻弟子历练场所，没想到时过境迁，净灵藤竟然半魔化变异生长出来，随带着将小世界带出，果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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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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