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众生皆苦

宋月七赶到医院,推开病房的门,她眼睛不敢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脸色煞白,即使眼见为实她仍然难以相信,身体里所有的快乐被人全部抽走,像是再也感受不到一样的无力。

身材有些丰满的中年女人见她来了,往旁边走了两步,空出病床前的位置,“七七来了啊。“

“谢谢您……”宋月七形同行尸走肉地说道,呆呆的走到病床边,更加清楚地看清母亲的样子。

她那相依为命十来年的母亲秦竹戴着呼吸口罩,吐出的微弱白色雾气喷洒在面罩上,各种医疗器械围绕着她,手背上连着的输液瓶正按照节奏一滴一滴下落。

几乎是肉眼可见,她能清晰的看出病床上的人全身的生机正在消逝,宋月七腿一软,眼睛一眨,早已盈满眼眶的泪水怦然落在白色的被面上,瞬间破碎,然后渗进,只剩一摊湿润的痕迹。

洁白的病房,世界仿佛都褪了色。

宋月七压抑着喉咙里的呜咽,害怕吵醒熟睡中的母亲。

“怎么会这样?我妈她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样……”她脑子里很乱,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只觉这一切就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胖婶在一旁小声和她讲着,“唉,你不知道,你妈妈经常在纺纱厂代别人的班,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就为了能多赚一点钱……很多时候忙起来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她就狼吞虎咽吃几口,长久下来身子自然吃不消……秦姐身体不舒服她也就忍着,没想到拖着拖着,那天直接晕倒了……送到医院一检查,才发现已经是食道癌晚期了……”

宋月七不能自抑地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心脏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自从初二那年父亲出车祸去世,家里的顶梁柱轰然倒塌,为了宋月七,母亲秦竹咬着牙、压抑着悲伤拼尽全力立起来,撑起这个残缺的家。在她的努力下,宋月七顺利的读下来了初中、高中、大学,甚至还学了喜欢的钢琴。

宋月七为了追逐梦想、也为了能够让母亲过上更好的日子,在外面打拼着。

没想到,她还没有实现心中默默许下的心愿,像巨人一样站在她前面、守卫着她的母亲先倒下了。

眼泪像决堤的水坝,争先恐后的往外流。

胖婶叹了一口气,扶起瘫倒在地上哭到无法自抑的宋月七,“孩子,你先别哭了,现在只能想办法努力救治你妈妈了……”

宋月七抓住她的胳膊,手下不自觉地用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对,想办法治好……一定要治好……”

她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带着哭腔问到,“胖婶,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已经是晚期了,秦姐身体条件相对较差,不能考虑手术和放疗,只能全身化疗和用一些靶向药,延长生存时间。”胖婶说着,“不过,这些都花钱很快,到后面……没办法的话就只能选择一些中成药,就效果差一些……”

“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宋月七坚定的说。虽然这个问题对目前没多少工作的她来说也很难。

第二天,秦竹醒来之后看到病床旁守着的眼睛红肿的宋月七,她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个虚弱又有些歉意的笑容,“我本来攒着想留给你做嫁妆的钱没有了……”

宋月七没想到母亲醒来第一句话是这个,她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嘴上呵斥道,“你拼命攒那个钱干什么?花了就花了,人能好好的就行。”

秦竹嗯了一声,但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不行了啊。

——

在医院陪了五天,宋月七就不得不踏上归程,返回公司。

秦女士挥了挥手,“走吧,有胖婶陪我,你回去工作吧,早点让我看到你的新歌新舞台。”

宋月七心里不放心,但也没办法,行程不等人,还有新专辑的筹备等等事情都在等着她,还有母亲的医药费,她也要去赚。

等宋月七走了,胖婶问秦竹,“怎么不叫七七多陪陪你?我看这两天你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秦竹笑得温和,整个人虽然虚弱但仍然透露着坚毅,“她有自己的天地去翱翔,即使是我生病了,也不能拘着她,让她去飞吧。”

转回宋月七身上,她回到B市之后,和成员们以组合形式赶了一个商演活动,之后便又陷入了空白期。

宋月七算了算自己手头上攒下的钱,出道两年多只存下了几万块,她把一大半全转给妈妈,只留下小部分必需的生活费。但这些钱远远不够秦竹后续的医药费,宋月七左算右算,当下都只有赶快出新专辑回归,再次打歌,如果可以成为热门歌曲的话,之后的商业演出邀约才会越来越多,她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她从来没有过,这么迫切的想要出名的心。

可宋月七等了又等,等的年味都淡了,等的人们都恢复正常的生活工作,等的春回大地,她也没有听到任何新专辑的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消磨掉她全部的耐心。

宋月七犹豫许久,终于在公司看到自家经纪人齐远明时鼓起勇气迎上去询问。

“齐哥!”

齐远明停下往sugar girl练习室走的脚步,转头看到宋月七,“是月七啊,有事情?”

宋月七一鼓作气,“齐哥,我想问下我们组合etoile的新专辑回归的事情。”

“嗯……你们组合的回归可能要再等一等。”齐远明平淡的说道,漠然的无视宋月七一下子僵住的表情,“sugar girl已经定下了三月中下旬回归的事情,现在全公司的制作人正在抓紧筹备她们的新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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