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其实是个很纯情的人，慕怜从前是这样以为的。大多数时候，还是她色胆包天调戏顾晚多一些，他只是耳根通红，压抑着拦住她作乱的手，用沙哑的声音叫她别闹。
慕怜一度认为他可能有隐疾。直到罗绮告诉她，顾晚这是遵照人间的习俗，大婚前男女不得同房，因而每当她沉沉睡去，顾晚总是会回到自己的书房。
如今两个人之间那块遮羞布被撕了个粉碎，所有阴郁潮湿的心绪不加掩饰的袒露开来，在烛光底下照着，清清楚楚地昭告着化不开的**与野心。
“顾晚。”
慕怜从密不透风的吻中寻得一丝空隙，那声音软得不成样子，双手攀在顾晚的背上，留下细密的红色抓痕。
这种份量的疼痛于他来说几乎没有感觉，顾晚的动作缓了些，伸手擦了擦慕怜脸上的泪痕。睫毛被泪打湿之后泛着水光，颤抖着，似乎不堪重负。
“求你，求你。”微弱的声音带着示弱与讨好，听起来真是可怜极了，却在一瞬间点燃了顾晚早已所剩不多的理智。
“不杀她们。”顾晚呢喃着拥住慕怜，带着哄骗的意味，温热的气息吹到耳边，掺杂着他自己也没发觉的温情，一点点研磨着发颤的心。他说：“卿卿，再求求我。”
一夜红烛光，催开了海棠。
*
慕怜是在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疼中醒过来的，眼前大片大片的红，日光透进来，像密织的金线。
过度欢愉后的宿醉感，让她深深陷入被褥中。身上的衣服早已换过，慕怜闭上眼睛，不去回忆昨晚令人脸红心跳的情事。
慕怜翻了个身，脚触碰到冰凉的不明物体，睡意一下子消散开来。她起身，掀开大红的锦被，赫然见到粗重的银色链子，一头深深嵌入这沉木大床柱子里，另一头连接着脚拷。
稍稍一动，脚腕便带动那链子，发出金属摩擦的响声。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囚禁。
慕怜感到一阵刻骨的寒意从脊背直冲天灵盖，这剧情好像和她看过的n本强取豪夺文对上了，绕了个大圈，又回到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狗血情节。
揉了揉发酸的腰，慕怜往后一倒，发出不小的动静。
一股新鲜空气流进室内，红纱帐微微摇曳，慕怜一激灵，掀开帐子。不是顾晚，却是两个十七八岁模样的魔族女子，端着铜盆进来了。
她们看了看慕怜，突然脸上泛起红晕，害羞着移开了目光。慕怜往下一看，由于起得太急，她胸前裸｜露出大片肌肤，上面还有许多可疑的痕迹……
她连忙把被子拉到胸前，遮住外泄的春光，朝两个魔族女子友好地笑了笑。
慕怜又探出头去，往门口看了看，却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便问她们，“罗绮呢，你们知道罗绮在哪吗？”
两人看了看彼此，皆是摇头，沉默着给慕怜梳洗。渐渐的，慕怜发觉有些不对劲，这两个魔族人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任凭她怎么问，两人都是点头或摇头。
慕怜露出疑惑的神情，小心翼翼问：“你们不会说话？”杀千刀的顾晚，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不留给她，生怕她搞策反那套吗。
两人脸上闪过一丝局促与不安，点了点头，双手比划着，慕怜有些看不明白，却能看懂她们眼中的焦急。
“我没有说你们做的不好，也没有不喜欢你们。”慕怜连忙解释，“只是问一问，你们认识罗绮吗？她现在还在魔宫里？”
这次两人愣了良久，终于还是点头了。
慕怜稍稍松了口气，罗绮还在就好。她和孔有财的许多次联络都是通过罗绮，这个姑娘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万一连累了她就糟糕了。
只可惜她和孔有财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顾晚会有她的储物囊，偏偏那张写明了她身份的纸条还在里面。慕怜叹了口气，如今再想取得顾晚信任，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脚腕是那截细密的银色链子，就是顾晚疑心的实质化，他最恨人骗他了。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中斜照进来，顾晚推门而入，慕怜身后的两个魔族女子连忙行了个礼，双双退了出去。
室内又陷入沉寂，顾晚站在铜镜后看慕怜的脸，拿起木梳轻轻插入柔软的长发着。慕怜有些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事情荒谬得像一场闹剧，纸条上的事情顾晚又信了多少，她全然不知。
“跟我说说，你那个世界的事情。”顾晚手放在慕怜肩头，迫使她坐直了身体，像个课堂上的孩子。而唯一的老师则站在她身后，一双微冷的眸子盯着镜子里她的表情。
该死的，古代的铜镜怎么会这么清晰，一点都不科学。慕怜眉头微微蹙起，紧接着又认命般地泄了气。
再骗他的话，估计就不是带个脚拷那么简单了。
“那个世界，很大，没有灵气，也没有妖魔，大家都是普通的凡人。”她陷入了悠长的回忆中，在这个世界待了三年多，她常常会在梦里想起现实，又在醒来时觉得一切都只是梦。可理智与情感顺着记忆在脑海里扎了根，那些过往确确实实存在过，在银河系的小角落，地球依旧是蔚蓝色的。
“不过我们那个世界也有黄种人、白人和黑人的区别，不同国家地区人种之间也有仇视和战争。”她偷偷看了眼顾晚的脸色，继续道，“不过比这个世界的人妖魔之分还是要好很多。”
“没有灵气？”顾晚皱着眉，有些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没有灵气。”慕怜点点头，“但是有电力，每个人家里都有许多的电器。有发光的灯泡，保存食物的冰箱，可以看戏的电视机，还有手机。”
她挠了挠脑袋，“手机呢，就是一个小小的长方体，像竹牌那样的东西，通过它就可以跟很远很远的人说话，视频。”
顾晚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了两分，“传声玉简？”
“对！就差不多吧。”慕怜也不指望顾晚这个书里的人能全明白，意思表达到位就是了。“我们那里，大多数的人生都是顺着同一个轨迹运行的，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慢慢变老。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平平淡淡的就过去了。”
曾经慕怜也以为，她的人生会如同一条细细的溪流，就那么缓缓的流淌着。却不想一朝穿书，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而来，打得她措手不及。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顾晚有些犹豫，“你说，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是。”慕怜眼神里浮现出坚定的意味，她豁出去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去，至于顾晚信不信，那是他的事情。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们那里的孤儿院比你们这的育婴堂要靠谱点，虽然条件也谈不上多好，起码不会饿死人，每个孩子也都能去上学。”回忆像是下不完的雨，慕怜将童年时光几句话带过，说到她励志的大学时光，“在我们那，考一个好大学，就能修士进大宗门一样难，所以我能考上那么一所学校，是很不错的，你明白吗？”
顾晚对上慕怜认真的眼神，神使鬼差地点了头。大学是什么，他之前全然没有听说过，不过既然慕怜说那是个很厉害的地方，他就姑且相信吧。
慕怜一拍大腿，叹道：“考大学不容易啊，眼看着我就要奔向人生的光明大道了，突然我就穿进了那本叫《魔尊》的书里。”
顾晚眼神闪动，只听得慕怜痛心疾首道：“寒窗苦读十多年，我这么一个大好的青年，还没来得及为国家为人民做一丝一毫的贡献，就被一个无赖系统缠上了。”
系统：……
她转过身抓过顾晚的手，眼神恳切，令人动容：“其实我做这一切，都是系统逼我的。”
顾晚心尖微颤，声音还强忍着，带着冷漠的平静问道：“系统是什么？”
“系统就是一种很高纬度的东西，跟这个世界常说的天道差不多，被系统绑定的人必须完成特定的任务。”慕怜眼底的光晃啊晃，直直地看向顾晚，“就是系统让我装死骗你的，我也不想的。”
气氛忽然冷了下来，慕怜带着些紧张，强装出镇定且无辜的样子，在心里呐喊着，小白花人设永不倒！
顾晚不带一丝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细微的裂缝，慕怜所说的一切都太过超乎常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真实存在着，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想过自己是在一本书里。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居高临下看着慕怜，看她眼底的碎光和坚定点头时的模样，心里某处隐蔽而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狠狠碾过，又酸又疼。
慕怜指节都泛着白，深深按在椅子的边缘，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倔强看着顾晚。他眼里的寒冰一点点融化，然后……化作惊涛骇浪。
被按倒在梳妆台上时，慕怜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脖颈便被一双大手掐住。
顾晚红着眼道：“你还想骗我。”
又要人说话，说了又不信。慕怜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紧紧攥住顾晚的手腕，试图获取一丝新鲜空气。
宣泄般的吻堵住她的挣扎，慕怜没有看到，顾晚眼底如潮水般汹涌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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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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