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第十章

一出大殿,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

直到清楚地看见圣旨,谭梦才意识到她刚才都做了什么。

与来时的情形不同,这次李元和谭梦一辆马车,但二人均是沉默。

抑制不住好奇,谭梦主动开口:“你怎么会?”

“怎么会答应?”

“嗯。”

李元笑笑,认真地审视眼前她,“谭小姐知道我不少秘密,我哪儿敢不同意啊,要是不小心给我抖落出去了,那我可就得不偿失了。”

谭梦被逗笑了,“李元,我真是服了,你就不能想人点好啊?亏我还提前和父亲通了气,不然父亲怕是连夸你的词语都想不出。”

笑声不绝如缕,马车在谭府门前停下。

“我送你进去吧,刚好有点事找你父亲。”

谭梦想了想,还是解释:“李元,无论你是顾念旧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也不是那种古板的女子。这场赐婚是我求来的,你还是有什么不满或者想要提前约定的都可以说。换句话说,我们这次婚姻你不用过于忧虑,于我而言你只是当下正好的结婚对象,仅此而已。”

“我知道。”听见谭梦冷静淡然地说出这话,李元心底还是莫名有些许失落。

“走吧,进去了。”他示意道。

谭梦深吸一口气,脚步刚进府没两秒,就注意到周遭不少人投来的目光和好奇,这让她有些不自然和尴尬。

在她挣扎时,李元不知何时与她并肩而行,恰巧挡住了那些视线,谭梦有些怔住,但在白秋的催促下很快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李元就被一柄利剑抵住了脖颈。

对方质问道:“你就是李元?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李元没来得及点头,谭梦就上前将对方拉开,解释道:“大哥,你干嘛呀?一回来就拔刀动剑的。”

说话人是谭书,谭家二公子,在军中任步兵校尉。

李元对上他的双目,发现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很有将才之风。

“在下李元,见过谭将军。”

听到李元唤他谭将军,态度顿时缓了缓,“那个什么先坐吧。”

众人坐下,谭书一脸鄙夷地打量李元,最后一鼓作气道:“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在外面的那些事我们多少都知道,要不是看在你两家交情的份上,今日这门你怕是都进不来,我妹妹你也是万万娶不到的。”

李元陪着笑,手心不自觉捏出了汗。

潭梦注意到他的不适,睨了一眼哥哥谭书,潭书见状立马补充,“但事已至此,你往后必须要洁身自好,切不可辜负我的妹妹,倘若让我知道,你让我妹妹有什么不开心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哥!”谭梦没忍住出声制止道。

“谭小将军放心,我李元此生只娶谭梦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见他这般认真,谭书才收了嘴,但顿了顿又小声嘀咕说:“潭将军就将军,潭小将军算怎么回事……”

“好啊好啊。”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看见谭曲薄此时正笑意吟吟的进来。起先他让高氏去提点女儿,若是实在逼不得已就选李家的儿子,但他指的却不是李元,而是二公子李麒。可是事与愿违,女儿竟然选了这不上进的大公子,出宫回府的途中,他脑海中还是不断地思索着这件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但现在看来,李元也不是不可以。

“大将军!”

“父亲!”

“免了免了,赐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作为你们的父亲和叔叔,我还是想再问一次你俩,这场婚约当真愿意吗?若是有……”

“愿意!”

“愿意!”

二人异口同声道。

婚事前夕,一向沉默的父亲来到房间寻她说话,言语间尽是关切。待到母亲高氏来,画风却突然变了。

“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高氏追问。

谭梦两张脸颊红了大片,最后慢吞吞木木地点了点头。

因为是赐婚,宾客大多都是朝中官员以及有名之士,左右逢迎自是少不了的,加上潭家又是手握兵权的,朝中来往贵人也是数不胜数。

华灯初上,洞房花烛夜。

谭梦累了一天,腿脚几近麻木,持扇的手也酸痛不已。红色的盖头,寂静的婚房,白秋守在门口,她才终于放心将头盖放下。书里都说女子成婚最为正式也最为繁琐,她以前不知,如今才是真切地感受到了。

李元回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谭梦眼睛几乎困得睁不开,但还是在白秋的敦促下勉强保持仪态,推开门,一阵清风吹过蜡烛的火焰,房间顿时多了几份凉意。

李元摸索着进到房间,却久久不敢去掀开那红盖头,他一直拿她当对手,现在却要做夫妻,就很……尴尬。

白秋带着一众侍女退下,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见他许久没动静,谭梦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掀了盖头。李元顺着视线望去,明明是熟悉的脸,却突然感觉很惊艳,这次的妆容与先前截然不同,精致的发髻让谭梦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那张明亮的眼眸中,可以清楚看见一个身影,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谭梦径直地走向他:“夜深了,该干正事了……”

反应过来的李元,已经在一处荒宅里,左手被塞了一支蜡烛,右手是她的披风。眼前这个他以为的养在深闺的谭梦,正伏着身子用手去舔舐那墙上残留的血渍。

李元想跑,却被她一把拦下,“跑什么啊?不是你约的我吗?”

李元眸心一惊,“!?”

他约的不是任君吗?怎么?

少女笑意明媚地歪头看他:“我就是你要找的任君!”

李元心一冷,继续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是我找你?”谭梦笑了笑,京城愿意给钱查这案子线索的不少,但银子上带了熏香的可是少得很。

一番探案后,谭梦收起东西,说:“胡娘说的不错,你确实猜错了。”

“捣毁暗撞的人手段狠辣,习惯使剑,而且是长剑,京城使这类剑的人极少,能做到杀人于无形而且还不留痕迹一刀带过的更少。出事前,张县令来找过我,说要面见父亲,说皇子贪墨军饷,沟通外敌之事,他原本想等着父亲回朝之后再细细说出,不承想救遇害了。”

“那那些刺客?”李元试探道。

“冲着我来的!”谭梦干练道:“那天的见面,不少人都见到了,他们肯定也猜到我知道不少,但没有证据,没办法抬到明面上来。”

长夜漫漫,他们顺着原路回府,直到看见满天的繁星点点,他们的心情才彻底舒缓,谭梦指着一颗星星说:“你看,这颗好亮!”

李元嗯了一声,却没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星星,反而是望向了她。

“你为何这么热衷于接单啊?”

谭梦像是忽然被戳中了什么,抬头盯着星星,懒懒道:“因为赚钱呗~”

“你可是谭梦,谭家名副其实的掌上明珠,你会缺钱?”李元打趣道。

“我小时候走失过,在深山老林里走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走到镇上,原以为能吃上饭了,结果兜里没钱,从那时候去,我就发誓要学会赚钱,赚多赚少不重要……”

她话音刚落,语气就弱下起去了,倚在李元的肩膀上,就这么睡着了。

李元看着安静地熟睡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挪到怀里,平日里看着张牙舞爪的谭梦,就这么被他抱在了怀里,还时不时发出嘤嘤般的叫声。

云影卫里肯定还有奸细,但是要是想查出来,怕是不简单。张县令说有人会对谭梦不利,先前他还存疑,但是今天的婚礼上,暗暗潜入了三波刺客,而且都是冲着谭梦去的。虽然提前布局小心解决了,也没有惊动宾客,但谭梦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对于李元来说,这确实又一个大线索。

那一夜,月明星稀。

翌日,天光大亮。

李元睡得不太好,他感觉是旁边多了一个人的原因,但让他意外的是,谭梦睡得异常香甜。睡眼蒙松的二人一对视立马移开,这种原本就熟悉,现在熟悉又加深了的感莫名的有些奇怪。

就在潭梦准备起身时,头发忽然一阵沉重,“起开,你压到我头发了。”

李元一脸歉意,从床上离开,开始拾掇衣裳。

谭梦忽然想起先前母亲跟她说的要帮夫君穿衣,饶有趣味道:“李元,你先前留宿在华胜坊,是不是起床都有女子服侍啊?”

“……”李元欲言又止。

“哎哎,要是你在外面有孩子了,一定要告诉我啊,到时候我把那孩子认领到我名下,那我就是母亲了。”

“白天少做梦。”李元无情地回复道。

他名声是臭,可是那都是假的,实际上的他连女子的手都没牵手,更别提什么孩子的事了。

丫鬟敲响门,得了应允后就开始进来服侍。

一个小厮焦急地等候在门外,见到李元后忙开口,“,大公子,夫人有急事找您,还请您现在马上过去一趟。”

“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厮欲言又止,“二公子跑了。”

“?”

按照规矩,李家的产业是要传给嫡长子,也就是李元的。但是这么些年来,李元无意于商贾之事,整日不是吃喝就是玩乐,李父无奈只能将目光转向了二儿子,也就是李麒。年少时的李麒最喜欢挑战,对于父亲给出的不可能达到的收益最是痴迷,自然而然就接过了父亲的产业,一直做到了现在。

两日前,李麒碰见了一青楼女子,面容娇美,弹的一手好琵琶。一见倾心,随即快速坠入爱河。李麒自知家中不会准允,所以早早就让父亲搜寻新的继承人,就是谭梦。接着李元和谭梦的婚事就被定下来,他也就彻底放心了,昨夜吃过酒席,留下一纸书信便离开了长安,踪迹不定。

“二弟他竟然……私奔了?”

这个消息不止李元和谭梦震惊,李家二老和下人更是惊诧。在他们看来,李麒向来都是最乖巧懂事的,可就是他们以为的乖巧懂事的儿子竟然喜欢上了青楼女子,还不声不吭就跑了。

“你弟终究是你弟!”谭梦赞叹道。

见到李家二老,谭梦才彻底意识到这个事情的不简单。

“我们的意思是,日后你就是李家的当家主母,所以李家的全部产业,也都悉数交到你的手上,你可有什么疑虑?”

多少?

全部!!

谭梦竖起耳朵不敢置信,她一个刚过门的新人,现在就这么水灵灵地将整个家业交给她?她倒是不是不愿意,就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决定我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日就算你们俩感情破裂了,那也没事,我们两家世代交好,说什么家业不家业的,你若是喜欢就把名下的产业都过继到你名下,反正我们也一直把你当自家女儿养。”

谭梦顶着巨大的惊诧看了一眼李元,却瞬间被看透。

“你别看我,我对行商一窍不通,要是我来,明天家业就没了。”李元摆手道。

李家二老一脸的期盼地看着谭梦。

“好!”谭梦视死如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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