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铭的消息终于来了,谢连辰等了这么久,却没想到终究是“一无所获”。夜铭根本见不到阜戎掌政公主的真实容颜,而且连肩上那朵独特的花也没有见到。
不过,虽然夜铭没有见到阜戎掌政公主的真实容颜,但是,谢连辰却明白的知道,心儿与阜戎一定有关。毕竟,阜戎泰安城城墙之上刻画的那朵石花可不正是心儿肩上的那朵吗?
谢连辰在成唐深深怀恋,可远在阜戎的心儿却在深深怀恨。
自从上次心儿遇刺,她的身体便每况愈下。畏寒已经不算什么了,心儿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肩伤的不断折磨。
“阿姐,如何?”当心儿一如既往紧张地看着何云安的脸,询问诊脉的结果时,何云安却依旧一言不发。
“阿姐,是不是我···”心儿一向讳疾忌医,允许何云安为她搭脉属实是被多次劝说的结果。
“放心,心儿,不要乱想,你按时喝药,一定可以越来越好的,别怕!”何云安将心儿的袖口轻轻放下,一脸安慰的样子。
“阿姐,你不必骗我,我其实是知道自己的身体的,近日我只觉得身上更难受了。阿姐,我还能撑到完成所有事情的时候吗?我还能报仇吗?”心儿顾忌的竟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赖以生存的不满和恨意。
这些年来,心儿过得很苦,何云安自是知晓,可身为帝王,孤单、戒备和冷酷实属平常,所以何云安到底不曾帮助心儿疏解心事。毕竟,何云安也觉得,痛苦和绝望是锻炼心儿,促使心儿成为一个真正帝王的绝佳手段。
“真的没事,你按时喝药,一定能好,至于肩伤,我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好方法,毕竟,当年便受过伤,这次再受伤,两个伤口还这般近,且此次剑上还有寒毒,所以,我只能是让你先喝药排解了。”何云安给心儿倒了一杯水,监督心儿把苦涩的药丸吞下。
“阿姐,最近,我肩上的伤口发作的时候,青筋也是越来越长了,所以我有些害怕。”心儿如今身边只有何云安一人,她只能同何云安讲自己的全部担忧。
“按时喝药便能压制得住。放心,我在呢!早早休息吧,养身体!”说罢,何云安便走到心儿的卧榻。
卧榻上的木柜子上,放着一碟白珍珠,何云安将一枚珍珠扔到了碟子下方的暗洞中,忽然,卧榻的背板洞开,谁能想到卧榻竟连接着一条密道。
心儿没有多言,她将鞋子好好摆在卧榻之前,却在密道入口处重新换上了一双鞋子,原来这华美非常的卧榻竟然只充当了一截台阶。
“公主,若是疼得厉害,便泡泡温泉,若还是难受的厉害,就一定要摇铃铛,我和寒柳只要有一人听到了便会来,不要怕。”何云安悉心吩咐着,密室的门关上,只留下心儿一人。
密室中灯光明媚,从入口延伸到内室,连成一大片的毛皮地垫彰显着这小小密室的华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心儿的这间小小密室中,一张轻纱包裹的卧榻,一架简易却雕花精美的书架,一张古朴的书桌,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从外间引入的天然温泉。
自从上次心儿遇刺,便常常梦魇,她实在睡不安稳,每每入睡,心儿都反复做着同一个梦。一人手持利剑,站于她的床前,只是她每每想要摘下他的面具,却怎么也扯不下,她始终看不清那人的脸。受此噩梦困扰,心儿心力交瘁。为了缓解心儿的焦虑和害怕,何云安与寒柳为心儿设计并打造了这间小小的密室,只希望心儿能睡得安稳些。
在这密室之中,心儿独自一人便是再不用遮掩自己的心事和痛苦。也是在这密室之中,心儿时常想到那个令自己心痛不已的谢连辰,那个因谢连辰而失去的孩子,自己的母亲还有李熹烈、解语嫣。
种种前尘往事,只有在这孤孤单单的时刻才更加触目惊心。也是在这孤单的时刻,这些事才一次次反复穿梭于心儿的心头,让她的心更加斑驳。
带着痛苦与仇恨,心儿苦苦捱着。当然,若是只有思想上的伤痛,心儿还不至于被时刻提醒。身体上的痛苦,才让心儿时时无法忘却。
从上次受伤之后,每到季节变换,每到寒气上升,心儿的伤口便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而且越来越难以忍受。疼痛也倒罢了,只是每每疼痛之时,伤口处便延伸出一条隐隐的青筋,看着像一条蜿蜒的蜈蚣,实在触目惊心。心儿每每看到,都能勾出无限的伤感与愤慨。
当心儿像往常一样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读书的时候,伤口的疼痛又没有预兆的袭来。心儿走到梳妆台前,在铜镜后轻轻一按,便弹出了一个小小的暗格。心儿熟练地从暗格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罐,里面是一粒一粒药丸,正是何云安为心儿悉心配置的。心儿又捻出一粒,含入口中,这药虽苦,却实在能够止痛。心儿没有摇动垂挂在墙壁上的铃铛,这铃铛连缀着密室外的鸾羽殿,因此,在殿外轮番守护的寒柳和何云安都能听到。不过,心儿却不常打扰他们,除非自己实在难以忍受疼痛。
心儿就这样在这小巧的密室中休息,在孤寂中一日日担心自己的身体,反复思量前尘,思考国事。自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心儿便更加急切地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完成自己的复仇大计。只可惜,聪明如心儿,她越对天下大势看得明白,便越觉得用阜戎来实现复仇的大业是不可能的。阜戎这驾重新上漆的旧车确实已经不适合当下这日益明显的一统趋势。
不过,心儿别无选择,这是她的宿命。阜戎是她的使命,她只能用尽心血全力守护,这是她生来便带有的使命。
心儿别无选择,可作为当今世上实力最强的成唐的君主,谢连辰却实在有得选。作为被历史选中的统一大业的执行者,谢连辰在执掌成唐,带领成唐日益强大的过程中却深感抱负即将实现的喜悦。
当然,在谢连辰的天下里,心儿实在是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所以,当他考量如何一统天下的时候,与阜戎结交同攻成虞便成为了他的最佳选项。
夜铭没有见到心儿,但谢连辰却有种预感,心儿就在阜戎。
自从谢连辰攻打了朔月部后,他更是再未进过后宫一次,连吃午饭都没有了,这着实让那些翘首以盼的后宫妃子心急。其中最急的当属姚媚之了。
多年来,姚媚之掌管后宫,可是眼瞧着风光的她却和其他女子一样,从未得到过皇帝谢连辰的青睐。姚媚之虽有野心,重视权利,可她到底也是个女人,没办法不祈盼夫君的疼爱。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姚媚之等候着谢连辰的倾心,渐渐也竟成了执念,以至于当年谢连辰宠幸元莲心时,受伤的姚媚之发誓要将元莲心弄死。当然,姚媚之达成所愿,元莲心去了。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就是她这一次对元莲心的围追堵截、不留余地,彻底将谢连辰的心推到了永远无法与她心心相印的境地了。
姚媚之在后宫作威作福,谢连辰在前朝勤力为政,可二人却终究都没有得到想要的一切,这点倒是同病相怜。成唐在谢连辰禁欲一般的治理下欣欣向荣,让那些冷眼监督帝王行事的老臣们格外舒心。
实力总是要对比才能有强弱之分的,成唐愈好,成虞便愈显势微。如今,李愆的朝堂已是黑云压城的状况。李愆的舅舅,太后解语嫣的哥哥解丞相完全掌握了朝政,这个武力出身,继承父业的莽夫,一力奉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原则,对朝中的清流们大加排挤。事物的腐烂必先从内部开始,而成虞的覆灭也是从内部开始。
自李愆登基开始,成虞每况愈下。不过,曾经为成虞筹谋和殚精竭虑的李熹烈却一无所知了,毕竟,他如今被关在芳林苑中,没有一个宫人能够靠近这里,只有解语嫣的亲信每日送些饭菜。
宫内本就流言传得极快,只不消几年,在芳林苑中虚度年华的李熹烈在宫人的口中便成为了灵异事件的主角。这下,更加没人敢靠近这偏僻的小殿了。终究是因果报应,李熹烈常常对着凌空的皓月想,当年被他关在这里的上官华昭应该也是这般孤寂吧!不过,李熹烈从未后悔过自己对上官华昭所做的一切,他只后悔宠幸了太子和解语嫣这一对豺狼般的母子。
风云际会中,政治的天平倾斜了,成唐成为了历史使命的肩负者。当天时地利人和时,成唐毋庸置疑、顺理成章地开启了一统天下的行动。而身处其中的心儿,谢连辰和李愆都被迫卷入。
爱与不爱,恨与不恨在天下大事与国运抉择上都得让步,谢连辰知道,心儿也了然。所以,当成唐使者出使阜戎时,心儿虽又想起了令她心痛不已、恨意愈深的谢连辰,但也不得不以礼相待这些从成唐来的“贵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