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清芜伸出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轻仰着头打量段生，声音不似往常的冷淡，嘶哑中夹杂着软糯，“你怎么……来了？”
他看见段生线条利落的侧颜，抿着的淡色唇瓣一开一合，声音轻柔，“阿姨临时有事，去段姨家本想找段祈照顾你，段祈去工作室了，正好我闲着，就来看看你。”
“我现在喝了药，没什么事了。”连清芜犹豫了一下，手指不自觉的捏了一下衣角，话落觉得有些失礼，又道了声谢谢。
窗外的风吹动了帘子，他看着窗外晴空下的枝叶，似乎听见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声。
“我怕不重视自己健康的人这次也不重视。”
连清芜：……
“你睡会儿，我先出去了。”段生把连清芜按在床上，掖了掖被子，确保他不会觉得堵，就告别离开了。
听见门锁关上的清脆声，连清芜眼睫轻轻颤了一下，随后缓缓闭上了眼。卧室里此刻安静的只剩起伏的呼吸声，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平静地映着这一幕。
*
连家连父连母常年不在家，连清芜一个人住，家里只留了几个熟悉的阿姨帮忙做饭打扫卫生。
他睡醒后，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居家服，脚上穿着白色拖鞋，走在楼梯口就闻到了浓郁的食物香气。
走近餐桌不见阿姨的身影，他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看着面前蒸、煮、炖、拌俱全的餐桌——他让阿姨做饭都是一切从简。
氤氲热气下鸡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本来没有胃口的他多了几分食欲。他拿起勺子盛了一碗，正小口小口地喝着。
“怎么样，合口味吗？”
正在喝汤的连清芜闻言一顿，错愕地抬起头，他看见段生从厨房出来，手臂上还搭着围裙，又低头看了看勺子里的鸡汤，慢半拍地说：“好喝。”
段生眉间舒展，薄唇唇角噙着微不可察的笑，“早上我来时让阿姨去买的菜，你得好好补补。”
连清芜拿着勺子在碗里打着圈儿，面前的人不仅仅喂自己喝了药，还……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我在国外吃不惯，自己做饭慢慢就练了一手厨艺。”段生把围裙挂好，慢步上前坐在连清芜旁边，也盛了一碗汤，“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没什么问题了。”
“嗯，那吃饭吧。”
“……好。”
*
一周很快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周末，连清芜要赴主任的约了。
他按照主任发给他的定位到了门景楼，他来的比较早，包间里只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他找了个角落坐着。
斜对面的位置上做了几个年轻人，此刻正在闲聊八卦，听起来应该是同一所学校的。
他听了几耳，没什么兴趣，低着头压了压帽子点开手机看了起来。
后面又来了几个人坐在这附近，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前几天才见过的同事。
“你都不知道那谁年纪轻轻都评上副教授了，我从讲师到副教授都花了十多年啊，也不知人用了啥法子。”拿人边喝酒边抱怨。
“唉——你这都还是好的，我们那儿来了个空降，一上来就给人了教授的职称。”
“哟，后台挺硬啊！”
“那可不！就凭他在国外写了几本书回来就能当教授？还是国内顶尖学府的教授，谁信啊！”
一个男人夹着嗓子用气音说：“我听说人是东城段家的亲戚。”
“嗤！”另一个男生讽刺地笑了，“什么亲戚，怕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吧！我家和段家有点交集，知道人家只有一个宝贝儿子。”
“他就那张脸还长得可以看，怕不是……”话虽未说完，但意思大家都领悟了。
连清芜就那么听了一会儿，脚一点一点的，眼见着话题更往腌臜处去，他看见身旁嘴碎的人准备拿桌上的一杯酒水，装作没注意对方动作手快抢了那满杯酒，收回手时一不小心撞了那人的胳膊，杯中酒水尽数洒在对方白色的衣袖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连清芜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地抽了几张桌子上的纸巾。
“你他吗长没长眼——”男人本是厌烦至极，张口就骂，待看清人脸时猛地输出却戛然而止，憋在喉喽里不上不下。
有什么比当着主人公的面讲他坏话的糟糕尴尬场面了吗？男人没编排几句连清芜，却仍是心虚，不敢怼人了，吃了个哑巴亏。
连清芜听了看也没看对方，只是用纸巾从左往右一根一根地擦自己的手指，嘴里淡淡地说着：“连自己嘴都管不好的人怕是也教不好学生，不如趁早辞职，以免——误人子弟。”
“你——连清芜，你他吗别给脸不要脸！”男生不顾同伴的阻挠，气愤地站起来指着连清芜。
连清芜正欲开口却被人打断了。
“怕是这文凭也是作假的吧，毕竟人看起来不像是经历过素质教育的人。”
连清芜顺着声音看过去，讶异地看着段生，今夜的他梳着龙须背头，穿着一身丝绸质感的黑色交领衬衣，衣袖用真丝线绣的几支竹子攀延而上，走动时随着光线的交换银光流动。
看着倒是精心打扮过，有一种文艺压着不羁的感觉，却也能从一举一动间窥见矜贵疏离感。
连清芜不再搭理指着自己的人，站起身走向段生，站至他的身前，皮笑肉不笑地说：“段老师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不，一些人正在嚼舌根呢。”
“是吗，那我可来的不算巧，毕竟只听见了几句。不如，连老师给我讲讲。”段生配合着连清芜说话，端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那群人急了，生怕连清芜把刚刚说的话都抖出来，但是有人仍不屑地说：“害！我们能说啥呀，无非是发几句牢骚话，打工人不都这样嘛，没什么好计较的——”
正是刚刚说自己和段家有关系的人。
“计不计较当然是得听了后才能定夺，老师应当能理解吧？”段生特意诚恳询问对方，看着他难看的脸色心中好笑。想要道德绑架也得分人。
加油加油[抱抱][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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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相识（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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