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加兴奋：“我还没有出去旅游……”
云伏缮当然知道，所以他望着单拂云，眸色微动，但到底还是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什么。
他是个聪明人，要是暴露太多，即便答案再离谱，自己也会往那上面猜一猜。
他们说话间，车子也停到了一家私厨门前。
没有牌匾，新中式设计，看上去像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大宅院。
两人从左右下车，单拂云回首时，才注意到云伏缮有点高。在南方，这个个头和这样的体量，是有些惹眼的，尤其他还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
古朴的大门被人打开，穿着得体旗袍的女士冲他们微微躬身示意：“云先生，单先生，里面请。”
单拂云有些讶异。
是云先生在他签好合同后就安排了这边吗？
应该是吧。总不至于在合同签之前就定好餐厅并告知对方会来什么人……那样也太过自信了吧？
单拂云跟着云伏缮跨过门槛踏入其中，就瞧见阳光底下阴影斑驳、非常漂亮的园林。
假山水榭、断桥流水，还有竹林与那一池漂亮的荷花…单拂云真的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只是为了过个生日。
他的眼睛忍不住四处转，还被站立在亭檐下的浮雕上的几只鸟吸引了注意力。
蓝白色的鸟，没见过，很漂亮且有几分浑圆可爱。
见他仰头看着，云伏缮说了句：“那是虎皮鹦鹉。”
他稍顿，低声：“你可以试试和它们打招呼。”
单拂云当然听过鹦鹉会学舌还会说话的事，只是他没逗过鹦鹉说话，所以望着那几只歪着头的鸟儿，迟疑着：“你好……？”
“你好！”
“你好！”
有两只鹦鹉应了他，还有一只鹦鹉突然叽叽喳喳地哼了起来。
单拂云听了个头，发现是在哼歌。单拂云不知道这歌叫什么，但他能唱出来。大庭广众下和鹦鹉合唱有点傻，不过单拂云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歌词——
如果你感到幸福就拍拍手……
他心里的小人默默拍了两下。
既是为歌而合，也是他此刻却是感觉到了幸福和快乐。
奶奶的病不用太忧心了，有钱就能治；还有人给他过生日……不管云先生到底是想要从他这儿得到什么，至少他在这一刻感觉到的快乐是真的。
单拂云笑起来，那张漂亮的脸在光影斑驳下，比头顶悬挂的烈阳还要晃眼。
干净的、璀璨的……是没有被摧毁的宝石。
云伏缮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
他看着笑得有几分腼腆却又粲然的单拂云，在这一刻才终于意识到，他早就忘记要怎么流露出这样的笑容了。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也可以这样笑起来。
是会让人觉得滚烫的笑容。
“…鹦鹉好有意思啊。”
单拂云不再看鸟，而是看云伏缮：“云先生，你和它们很熟吗？”
云伏缮眼睫微动：“……算吧。我来过几次，不过它们不跟我打招呼。这家店的老板说，这几只鸟看人下菜。”
他轻声：“它们喜欢你。”
喜欢十八岁的单拂云，而不喜欢“三十三”岁的云伏缮也是很正常的事。
云伏缮的壳虽然是三十三岁，但他已经在没有单拂云的日子里度过了一个十二年又一个十八年，也就是整整三十年。
而本人壳里的年纪更是从前的三十三年再加停滞的十八年……他是个老男人了。
云伏缮不像十八岁的单拂云，眉眼一动，就全是青春洋溢的活力，像是野草，充满生命力，甚至旺盛到会让人看着他就感觉自己好像也变得“活”了一点。
单拂云听到云伏缮这么说，眼睛亮了亮，波光流转间，眼睛也睁大了点：“真的吗？”
云伏缮颔首：“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单拂云就更加高兴地看着那几只小鸟：“我也很喜欢它们，它们很漂亮，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鹦鹉，听见鹦鹉说话…好神奇。它歌唱得也好标准。”
云伏缮知道他的喜欢不是想要拥有，而是欣赏，所以没有准备做什么给人惊喜：“你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单拂云稍顿，看向云伏缮，有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好。
毕竟这是老板。
云伏缮便补充：“刚好他们家厨子做饭也很合我的胃口。”
单拂云不知道云伏缮到底是体贴，还是实话，他只知道云伏缮和他想得不太一样，但又似乎没有不一样？
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他在云伏缮身上感受到的，没有危险和警惕，只有莫名的信任，甚至很诡异的，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无端想要依赖他。
“…好。”
单拂云也不知道该怎么探究这些莫名的情绪，尤其他明明不是纠结这么多的性格，可偏偏站在云伏缮面前，他就是变得敏感到像青春期来了，在这儿伤痛文学。
虽然园子里有凉亭，也有假山水榭，但这天还是很热的。单拂云火气旺，怕热，没拉着云伏缮在外面多待，两人继续往前走，在引路下进了包间。
包间也很雅致，还分了区域，单拂云不知道这该怎么说，反正屏风隔开，好像是分出了休息区和餐桌。休息区还有台球、沙发、投影仪。
单拂云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逛大观园，认识云先生后的世界，对他来说都很陌生且新奇。
他们在餐桌上坐下后就先上了前菜和茶。
单拂云虽然没有父母带大，但他有家教，他知道老板没动筷他最好别动，只是他没想到，在他准备拿茶壶给云伏缮倒水时，云伏缮已经很自然地一转转盘，将那只漂亮精巧的茶壶拿起，翩翩然给他倒茶。
“没那么多规矩。”
见他有点无措，云伏缮随意开口，到这个时候才去点一句，因为这才是最好的时机，不会显得刻意：“你不用想太多。”
茶只倒八分满，云伏缮收势，淡笑着看单拂云：“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有什么我会直说。”
单拂云眨了下眼，点头的样子有点乖：“好。”
他礼貌性笑笑：“谢谢云先生。”
但头顶的暖光打在他的脸上，即便是礼节性的笑容，都格外漂亮。
云伏缮定定地看着，在单拂云去嗅茶杯里的茶水是什么味道时，也没有挪开目光一点。
他看着十八岁的自己动动鼻尖，又看看茶杯，然后在热气中慢慢抿了一口，表情开始品味……
云伏缮不自觉就柔和了面容，看着单拂云再喝了一小口：“好喝吗？”
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喜欢这口茶。
单拂云偏头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我不太会品茶…但这个茶叶味道确实很不错诶，感觉和那些很苦的茶叶不一样，有点清甜的感觉？”
“这是凤凰单枞，出自母树…”云伏缮不介意并且很喜欢教单拂云，他也是一步步自己慢慢学会的，“而且是蜜兰香型。家里有一盒，等下回家给你看看。”
单拂云是真的有兴趣：“好啊！”
他觉得这些东西学起来以后说不定就能用上……毕竟以后在娱乐圈混嘛。
单拂云笑着说：“要是以后上综艺遇上了，说不定还能装个逼。”
单拂云就是这样的性格，直白简单又坦荡，就连少年人想出风头的心他都坦然面对，也不怕宣之于口。
云伏缮轻笑：“那你要学得可不止这一点了，不然认错就尴尬。”
单拂云想了想：“会很难吗？”
“是有些难度。”
云伏缮回忆过往：“我学的时候下了一番苦功夫，也被人嘲笑过。”
单拂云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聊到这一步，轻啊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就这样揪起，也不自觉抿唇：“只是认错就要被嘲笑吗？”
云伏缮看他皱脸，指尖抽动了一下，声音放轻：“我是白手起家，没有人做靠山，在那些人眼里，不过是一时运气，难免有人想要踩两脚。”
但单拂云显然没有抓住重点，听过后更为愤懑，忍不住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那些人就是嫉妒你！他们真过分！”
云伏缮稍顿，指甲掐住自己的指腹，克制自己的动作：“嗯，这是当然。确实这世界上，人的嫉妒心可以恐怖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无论男女。”
他希望单拂云只相信他。
只是显然，十八岁的单拂云还不太懂这句话背后藏着多少刀子，只懵懵懂懂地点了头，还在为云伏缮这么好的人被那些人嘲笑过而不快。
云伏缮没办法，沉吟几秒后，道：“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些人现在就算是想要跟我坐在一起吃饭，都得绞尽脑汁了。”
爽文剧情，少年人最喜欢。
果不其然，单拂云眼睛又亮了起来，熠熠生辉：“云先生，你这么厉害！”
没有一点疑问，只有惊喜和崇拜。
云伏缮明明坐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附近，却觉得自己被烫到，也许是那壶茶的热气过于蒸腾：“嗯。”
他就这样点头承认了。
云伏缮当然觉得自己很厉害，他觉得他自己就是最厉害的人。
大概是因为被单拂云感染，所以云伏缮也很久没有这么狂妄地说一句：“反正以后在娱乐圈，你就是最大的资本。”
没有办法参与单拂云人生的这十八年，云伏缮不是在坐着发呆数着指头过日子的，他有利用自己的优势做事，他现在是全世界最大的投资人。
单拂云想过云伏缮或许会很有钱，但没想到能有钱到这个地步——云伏缮说，他就信。
所以单拂云看着云伏缮，没忍住问：“那云先生……为什么要签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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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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