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秦或给吴淮玉发了个他家小区的地址。秦或提前让钟点工把狗先放在物业那边,吴淮玉直接在门口接了狗就可以遛。一来秦或很注意**性,从古至今进过他家大门的纯工作人员也就徐雁回一个。
吴淮玉得了令,抄起外套从工位上蹦起来就走了:“钱姐拜拜我去遛狗了!”
三步路过秦或办公室,隔着磨砂玻璃又大喊一句:“秦总拜拜!”
然而此时秦或的眉头正拧成死结,吴淮玉崩了什么屁出来他是一个字而都没听进去,只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地址,是对方定的晚上吃饭的地方。
兰亭。
挺耳熟的。
地址在江边。
秦或关上手机,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过了一会儿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又缓缓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秦或一路车速不快,把车停好的时候离约好的时间只差了三分钟。
秦或甩了甩车钥匙,放进衣兜里,绕了半圈从正门进。刚进门就有女服务员迎上来:“先生,几个人?”
“包厢。林先生订的。”秦或,“林梢先生。”
“您是……”秦或还没来得及抬头,又有一个女声插进来,“秦……秦总!您好久没来了,我带您进去!”
秦或转眼一看,旁边有个经理样的女人过来,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她和刚刚年轻的女服务员交代了两句,接替了她的位置。秦或打量了一下她,点了点头:“李经理。”
李书俞年纪不大,但认人脸很快,尤其是一些徐雁回和她提点过的客人,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而这位虽然不曾专门听徐老板提起,但上次王月谈一行人来的那回,中间徐老板跑到后厨现打了两份汤。
李书俞生性喜好管事,不禁路过门口时偷偷看了两眼,当时正巧看见徐雁回站在车边,而半掩的车窗里秦或的脸。
而二者的关系——既然徐雁回都专程去送汤了,虽然微妙,但并不算不好。
李书俞这样猜测着,带着营业笑容把秦或送到了包厢门口:“您吃好,有什么事儿叫我们。我去叫徐总过来。”
“……”秦或听完脚步一顿,“你们徐总忙吧?就不用专程叫他了。”
秦或刚进门,里面坐着的人已经迎了出来,一个是闫知睿,还有一个林梢,也就是之前说的林老板。
林梢中等个子,头发留的半长不长的,非常兴奋地看着秦或,请他坐下。
秦或来之前看了林梢照片,但对这张脸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此时认真打量了一眼,也没有摆什么架子,伸手跟对方握了握,规矩地问了声好。
让他疑惑的是,林梢见到他的时候,表情里表现出来的那种惊喜不像是表演出来的。
“二位老板,我先说好,今天我喝不了。”秦或坐下,先把话说在了前面,“一会要自己开车回去,没叫司机。”
“没事,没事,秦总您想喝就喝,不喝我不灌您。”林梢道,“我不是那种人,今天喊您来,也不是那种局。”
“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来也不是看在我姐夫面子,”秦或往闫知睿那边瞟了一眼,语气是很客套,却没有什么热切的表情,“就是想和林老板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也想知道我何德何能让林老板这么惦记呢。”
“这个咱们一会儿聊。”闫知睿打断了一下,“都是自己人我就不端着说话了,我快饿死了,我去叫服务员上菜。”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刚开始看不出来,聊多了秦或发现这林梢说话有点神经兮兮的,不知道是搞艺术出身的缘故,还是什么别的毛病,总之有点对不上号。
秦或一直在等林梢约自己想说什么,只是感觉对方的视线总是在自己身上晃悠,被自己回望又有点视线闪躲,不禁有点莫名其妙。
直到话题被带到三人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创业经历上,秦或通过林梢逐渐急促的语气才感觉,对了。
“我从小就学画画的,小时候爱看那种动漫片子,就跟着学,”林梢舔了舔嘴角,“后来大学考了个美院,继续学画画。刚刚考上那几年,人还特别年轻,总感觉自己是个天才,总感觉自己怀才不遇。所以我那个时候就想自己创业。但是我没有钱。”
林梢说到这里话锋一顿:“我家里也不是不给钱,但我是个独行侠,在学校干了什么从来不愿和父母说,不愿找他们要钱,后来我就通过一个很有钱的富二代朋友,认识了一个放贷的人。”
“这个人,秦总您也认识。”林梢在此停顿了下来。
秦或的眼神也随着他的讲述冷了下来,他终于缓缓开口:“……黄粱。”
但直到这里他还没想起和林梢的交集。
“是。”林梢道,喝了口茶缓了缓,“后来有一天,我就拿着我的作品集和朋友给的联系方式上门找他。因为我听朋友说他人不错,我就想……想给他看看我的画。看看他愿不愿意给我投一点。”
“地址是一个写字楼里的公司。但是我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有个人下半张脸满脸是血地从门口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我完全愣住了,他对我说了个滚……”
“听起来挺危险的。”秦或不紧不慢开口打断,眼神没有了刚刚的阴鸷。
他已经完全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瞬间判断出了林梢的意图。但在场还有闫知睿。
别说他了,就算云桂也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哦……哦。你知道了?不不不,你听我说完。”林梢反向打断。
“嗯嗯。”秦或把大菜给闫知睿转了过去,“给我姐夫讲出神了。姐夫吃两口,慢慢听,别光听话不加菜,饿着了,我姐要说我的。”
闫知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夹了口菜。趁着这个空挡,秦或颇有威胁意味地看了一眼林梢。
祖宗,长点眼色。
林梢接到秦或的视线,冷了一秒,屁股都加紧了:“哈哈,然后就,这次事情记住了秦总这个人,但没机会当面谢了。后来无意看到了秦总照片,我才发现诶这不就是那个人嘛——真是缘分。所以我三番五次约您出来,其实也就是想说一句谢谢。”
“……怎么没头没尾的?”闫知睿猛喝了几口汤抬起头,“谜语人呢二位?”
秦或知道闫知睿是个聪明角色,这事儿要是刻意掖过去反而会引起猜疑,于是接过话题道:“林老板可能觉得说出来有点丢人,我也就越俎代庖一下,谁你年轻时候没看错过人呢?我那天刚好在黄粱那呢,林老板带着他的画和几份合同过来。那天黄粱这边的一个咨询师被一个发飙的客户用烟灰缸砸了下巴,就是林老板遇到的人。我闲着没事,就代替那个倒霉的咨询师帮林老板看了看合同,发现了几个重大的版权漏洞。”
“我要没看那几眼,可能我们公司这次还和林老板的作品没有联名机会呢。”秦或说得慢条斯理,煞有其事的,“你说到这儿我才想起来。当时我就是无心之举,所以对林老板印象不深,见怪了。”
“对,对。”林梢应和道,“所以我就想专程谢谢一趟秦总。要没有秦总,我可能就被黄粱那个老狐狸坑了,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了。来,来,我用茶敬您一下——”
林梢端茶杯端得怪里怪气的,不知道是根本不习惯这一套还是太紧张了。秦或回敬了一下,这事也算带过去了,闫知睿也没追问。
饭吃到终局,秦或和林梢交换了联系方式。
他一直怀疑黄粱最近在搞小动作,不知道林梢能不能得到风声。
事情的原貌自然不是秦或嘴里的那样。
事情的原貌是,那个摇摇晃晃,半张脸都是血地从门口走出来的人,就是秦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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