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菜单价格继续提,菜品太多可以继续砍,把钱花在宣传上……现在你自己除了管理还在做什么么?财务有请人么?”
“目前还是我自己来。”徐雁回若有所思。
“请专门的会计来做。你的时间很宝贵,腾出来的时间多在会员身上下功夫,直接放弃下沉市场,在有钱人里面做口碑。”秦或思忖片刻,继续道,“这两点可以先执行。”
秦或说着,自己也觉得职业病犯了。和徐雁回讲话,尤其是讲正事,似乎已经有了莫名的肌肉记忆,让他不自觉地就提出了命令的口吻。
但他这段时间也想通不少。
徐雁回轻轻歪头看着秦或,示意他继续讲:“我明白了,非常感谢。”
“我是外行,我的建议都只是出于一个顾客的角度。”秦或顿了顿,“还有其他的话,我想一想再整理给你吧。联系方式刚刚加过了。”
说完这句,李书俞又跑来找徐雁回问了些事情。秦或在原地没动,只是视线一直追随着徐雁回所在的位置。他的头发理得比当时更短了,但人似乎更结实了点。当年只是细条条的精瘦,现在能隐隐约约看见衬衫下面撑起来的肌肉线条。体态还是和当年一样笔直,很多人第一眼看到他会猜他曾经当过兵。
秦或似乎从来没从这个角度观察过徐雁回。从前往往是他走在前面,徐雁回跟在他的身后。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下属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走,只是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个背影,打量着徐雁回塞进裤腰的衣褶的线条,思绪飘忽地想:他看起来不像是和Alpha结合的那类人才对。
秦或没想完,徐雁回已经走了回来:“抱歉,刚刚离开了一会。我送您回去吧。您车在停车场么?”
“对。”秦或道,“你着急的话就不送了。”
“不急的。”徐雁回摇头,脚步一顿,“对了,上次的汤您觉得怎么样?我再去给您打一份走?”
“不用”两个字在秦或嘴边一转,绕了半天,变成了一个淡淡的“嗯”。
“挺好喝的。谢谢。”秦或是一点都没客气,一副等着伺候的架势。
“那您在这等我一会。上次是截胡了一趟别人的,这回得稍等会了。”徐雁回道。
“我跟你一起吧,”秦或直起身来,“看看你们后厨。”
徐雁回没拒绝,二人就一块往后台走,秦或跟在徐雁回脚步后面,不动声色地左右打量着。走到一半的时候徐雁回开了一扇门:“我拿一下保温盒。”
秦或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上次的……”
“小吴专门拿过来还我了。”徐雁回道,“最近收起来没用,放休息室了。”
“你和他联系很多么?”秦或皱了皱眉。
“不多。在那之后就没联系过了。”徐雁回顿了顿,没说太多。
秦或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徐雁回推开半扇门进了休息室翻箱倒柜起来。秦或抱着胳膊站在外面往里面看了几眼,扫到了一个放在柜子上的牙杯,心下生疑:“这是休息室?平时有人住?”
“……嗯。”徐雁回动作一顿。
“员工?”秦或心下更生疑窦,“你允许的?这么放心?”
“不是员工。”徐雁回从柜子里把保温盒提出来,站直了,转身看了看秦或,“是我住。”
“你就住这?怎么不去租房子?”秦或又四下打量了一下狭小的休息室。弹簧床上放着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薄被子,角落处立着一个行李箱,桌面上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个水杯,旁边还有一盒像药一样的东西。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东西了。
“暂住。”徐雁回言简意赅,从房间里出来,把门强硬地带上了。
秦或眉头皱得更深。敢情这位老板看着风风光光的,背地里在这种小角落蜗居着。
像话么?
“租的房子怎么了?”秦或问。
“上任租客惹上了高利贷的麻烦。”徐雁回没有解释太多,“这两天还在找新的,只是晚上暂时在这里凑活一下。”
秦或一时语塞,好半天憋出一句讥讽:“……徐老板真是会凑活,这么点地方睡觉能伸开腿么?”
“秦总,都是成年人了,冷暖自知就好。”徐雁回看起来也没生气,打太极似地把秦或的话堵回去了。二人走到厨房口,徐雁回伸手拦了拦:“里面油烟大,我自己去看看就行。您等我一会。”
秦或越听徐雁回那种不温不火的语气越来气。他现在是发现了,当年徐雁回跟自己一边的时候是顺着自己,五年来对徐雁回一点意见都没有过;而如今这个立场,徐雁回随便说点什么都能把自己点着似的,徐雁回越冷静自己就越愤懑,徐雁回越不把和自己那点事儿当事自己就越满头大火。
刚刚求自己的时候顺模顺样的,现在把话听完了,就又跑得远远的了?
秦或站在厨房门口往里面望了眼,就看见徐雁回笑眯眯的和几个师傅说了声什么,旁边一个年轻的就站起来把他手里的保温盒接走了,伸手就在徐雁回腰上拍了一下,而徐雁回也没什么反应,就是无奈地看了一眼。
这是干什么呢!
秦或在原地震惊。
他就这样处理上下级关系的?这都摸到哪里去了!
都结婚了,就一点距离意识都没有么?
秦或多看了一眼刚刚拍徐雁回的年轻厨子,距离太远的当然是看不清什么,只看得到厨师帽后面露出来的一部分黄毛。
还是个黄毛!
秦或怒火中烧。
等过了一会徐雁回端着保温盒出来了,看了眼秦或就愣住了:“您怎么了?”
秦或板着的脸显然不是一般的臭,看起来手上如果有把刀能把整个餐厅都杀了,好半天才开口,也是别扭得很:“……没事。”
徐雁回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没继续问:“汤给您打了,您趁早喝,最好不要放过今晚。”
“徐雁回,”秦或顿了顿,忽然道,“你对谁都这样么?”
“……什么意思?”徐雁回一愣。
“多无微不至啊,徐老板。”秦或道,“也挺对的。这样才留得住客人哈。”
“到底怎么了?”徐雁回无奈。
“没怎么呀。”秦或无辜地抬了抬眉毛,“夸赞徐老板服务意识呢。”
徐雁回叹了口气,一边把秦或往外送,两人都走出了大门,秦或伸手把徐雁回提的汤接过来:“就送到这吧,大老板,耽误你赚钱可就有罪了。”
“秦总。”徐雁回像是想了想,突然道,“你这样有点幼稚。”
秦或先是愣了一下,似乎都没理解“幼稚”这词儿是什么意思,更没想到这词能被徐雁回说出来,还是用来评价自己,一时伶牙俐齿都丢了,过了几秒才咬牙切齿地从嘴巴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说什么?”
徐雁回面不改色,根本不在乎秦或的脸色已经黑一阵红一阵似的,平和道:“秦总,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你想怎样我都会配合的。但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生气了,却不说是为什么,之前那几年我可没见过您像这样处理问题。大刀阔斧,快刀斩乱麻才是您的作风。你这样讲话,我们都不舒服。”
秦或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很抱歉……如果现在有可能的话,我希望您能把话讲清楚。我知道我可能没有资格说这个话,但您给我个痛快吧。您的脾气……现在我是猜不透的。”
“徐雁回,”秦或缓缓道,“你懂我什么?你凭什么要求我把话摊开跟你说?”
这句话后,就是两人久久的沉默。
“抱歉。”徐雁回先低了头,“是我失言了。您快回家吧,再晚点要降温了。”
秦或长久地看了一眼徐雁回,提着保温盒转身走了。
回家的路上,徐雁回刚刚的话一直在脑海中盘旋。
幼稚?
最致命的是,秦或自己其实知道,徐雁回评价的一点都没有错。
自己的处理方式确实很幼稚。如果他真的要从徐雁回身上找回来什么,那早都应该做了,无论是物质上的赔偿还是其他方面切实的折磨,秦或是最擅长这个的。
然而什么都没有,从再一次见到徐雁回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把徐雁回在脑子里嚼碎了无数次,却依然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只是用偶尔夹枪带棒的话发泄什么,像个张牙舞爪的蚂蚁,却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为什么?
做不到?——显然不是。
那就是不想做。
为什么会不想做?
秦或一路回到家中,把车停稳了,都走到了家门口,才突然想起来今天让吴淮玉帮忙遛狗的事情,这才急匆匆地又跑下楼到物业楼。
还没跑近秦或就看见物业门口趴着一条狗,狗绳拴在门把手上,显然就是小黄。
小黄看他过来,有气无力地叫了两声,看起来也是挺累的。
秦或和物业打了声招呼,把小黄牵走了。不知道是一爬起来又有了力气,还是看到秦或高兴似的,秦或一路慢慢走,小黄在旁边一路蹦跶,一边很兴奋地吠了几声。
“小声,”秦或道.
出乎秦或意料,小黄似乎听懂了,这回变成了小小声的叫,但依然蹦跶得很欢。秦或一边拎着狗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见了几个人发来的消息。
第一条是吴淮玉,一共有将近二十条消息。
吴淮玉:秦总我接到小狗啦!汪汪队我们马上出发~他好可爱啊啊啊啊[图片]
吴淮玉:秦总我忘了问你它叫啥名啊?
吴淮玉:他可真能跑啊累死我了……
吴淮玉:秦总我把狗护送回来原交给物业了![视频]
秦或点开视频,视频对准了狗,吴淮玉本人缓缓远离,背景里传来吴淮玉的声音:“小狗拜拜我明天再来找你玩哦~欸不对明天是周末啊……”
秦或点了退出,又看到云桂的消息,是询问他和闫知睿吃饭的情况,以及问他周天云霄悬过生日,秦或是否要来。
秦或想了想,敲了几个字: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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