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垂下眼睫,注视着那个神秘的包装。夫人微笑着轻微地扬起下巴:“里面的东西,教授估计比我更懂,毕竟教授是学美术的,我来介绍,好像班门弄斧了。”这样的投其所好,估计是美术品。她用手指探开盒子,发现那之中呈现着一件非常质朴的陶器,线条透露着圆润的美感。雪白,拙与顿,朴实与简单,要形容这件李朝陶器的话,一定是这些词。但是安娜完全理解其价值,她了然地说:“李朝的陶器,夫人费心了。”
“哪里,就是尽心意,做朋友一场嘛。最初我们想过高丽烧,但是看到李朝陶瓷时,我想这更加契合您的气质啊,更安静,更自若。”夫人有那种把话说得真诚的才能。安娜微笑说:“高丽烧也有其优雅,不可模仿的特性,但是夫人实在是用心了,这是多用心的礼物啊。”两个人喝酒聊天,郑夫人很会说话,偶尔会点出要旨,又间插着琐碎友好的家常,什么家里的老人带着小孩去江陵、平昌玩了,小孩要是在家,那么小的年纪,闹腾得受不了,小孩子的话真的多得招架不住,有时候一天已经很累,其实并不想搭理小孩……也会轻轻把话题引到崔智训选举上,恭维祝贺的同时又问上一个关键的问题,安娜感叹她将说话的艺术简直修炼得炉火纯青,在一阵非常漫长又不令人厌烦的对话之后,安娜起身说:“我稍微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她在洗手池洗手时,感觉一晚上脸的肌肉都笑得有点酸,微笑保持久了,并没有那么舒服。安娜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那是一张美丽的脸,那是一张父母引以为傲的脸,一对贫寒本分的夫妻,兢兢业业地赚钱,养育了这么美丽、好强的女儿,骄傲得无以复加,对她曾倾注最大的爱意,满怀期待地注视她的成长。但是她走上了这么一条路……一条违背父母教诲的路,一条比起真诚,谎言更多的路。小时候爸爸说,诱墨呀,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看着这条光鲜亮丽的路,父母可能比起骄傲,更为她心疼,觉得她做错了,不该走这条路,而该走一条对得起良心的路。
她呼吸了一下,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烘干手,准备走出去,穿过灯光暗沉的长走廊,她感觉手干如咖啡果,心绪也芜杂,莫名其妙想抹上有香气的护手霜镇定一下。在这条长廊里行走,她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逆光过来,刚开始完全没认出,走近之后,她才不得不承认那是姜在浩的脸,他变得比过去更高大,脸上更带有一种骄横的神气。她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韩国,并且还能在这里遇见,心情的尴尬与复杂无以言喻,只想低着头路过而已,祈祷他不要认出她。
“李诱墨,是你,对吧?”他用刚开始困惑,随后又肯定的口气问。她仍旧是垂头的姿势,坐在位置上等她的夫人眼睛非常好,招手说:“夫人,还不过来吗?”姜在浩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随即了然地扭过头来,说:“你就那么活着,不累吗?”语气里带有嘲讽的意味,她记得非常清楚,2000年,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他打来最后一通电话,就是用这种口气问:“李诱墨,你为什么那样活着?至少应该编个借口,不是吗?”那话语曾刺穿她的自尊心,如今,奇怪的是,她不再感到羞辱。安娜沉声说:“大家活着都很累。”他马上说:“韩智媛死了的事,你知道的吧,没想到你狠毒到这种程度啊?”
她毫不畏惧地抬起头与他对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在浩讽刺地说:“都混到这步了,下一步是什么?带着你的假学历,假身份,爬到国家第一夫人的位置?我还没见过心理素质比你更强,脸皮比你更厚的人啊。”她不言不语。然后错身离开,回到原本的座位上,然后驾轻就熟地说:“刚刚遇到熟人了,就聊了一下。”刚开始不曾是这样,不曾是这样面目全非的模样,最开始是他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念白石的诗,念得如此有韵味:“贫困的我,爱上了娜塔莎,所以今晚下起了雪……”后来他向她求婚,准备一起出国念书时再次吟诵了这首诗,现在,他看着她的脸,只是说:“我没想到你这么狠毒啊?”奇怪的是,安娜并没有感到特别失落或者惆怅的情绪,她发现自己调节情绪做得越来越好了。
离开结账时,郑夫人又抢着结,她并没有刷卡,而是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手指探进去,是一沓崭新的钞票,她抽出来给服务员清点:“怎么好意思让教授您结账呢?我们的事总是教授在费心啊。”她是那么懂事,熟透生活中所有阴影后的规则,安娜不由得笑了。她默默地想,姜在浩在美国定居,对她造不成太大的威胁,除了这点,什么都想不到。
大概是安娜更泯灭良心,更黑暗的if版本。。。。。并没有主动找崔智训的麻烦而是恶人夫妇共沉沦的故事。。。。。很多丰满的细节是从原著小说《第二个安娜》找来的。。。。会巧妙的缝合一下。。。丰满安娜的过往。。。。我知道。。。崔李不算冷门的。。。你甚至能看到剪辑。。。!还是很有张力的对吧。。。虽然会有很多非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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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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