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天，金泰亨又有国外行程，一连几日。宋允雪没陪他去欧洲，她尽管算不上出行不便，但频繁出入境，可能会被一些耳目注意到。所以，她留在别墅里，表面依依不舍，内心欢呼雀跃。
这两天他们黏在一起够多的了。即将再次分别的那个晚上，金泰亨显得异常沉默——不，不止那晚，这两日他虽然一直在她身边，却偶发萎靡，好像总是游离在外。宋允雪不太清楚是什么造成他这种状态，但她认为这不是个敞开心扉的好时机。金泰亨比她一开始想的还要心思深沉，不过，约会中他致力于塑造的那种形象日渐崩塌，她对后面真实的他明显更有兴致。
他们相恋，却互相保持着距离，暗暗观察对方。宋允雪越来越感觉她与金泰亨的相似之处，他们能处于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仿佛冥冥中达成共识，谁也不侵犯谁，彼此谨慎地依恋着——这种爱情中的状态非常奇妙。起码，她还算享受。此前，宋允雪知道金泰亨也享受，可最近，她反而有点不确定了。
宋允雪照常醒来，发现床边空空。金泰亨一早就出发了，没有把她叫醒。她摸出手机，闲闲地刷着推特。世趋上有个熟悉的名字——j-hope，嗯？郑号锡的solo要来了吗？
她仔细看了看内容，发现新专辑的试听会就在几日后。好像泰亨说过，会赶回来参加，还想带她去看看。宋允雪不是很了解他们开展solo之后有什么计划，不过出门一趟也不错。接下来几天，她独处的时间够多了。
全心投入剧本创作，宋允雪不觉得时间过得多快，可仿佛一眨眼，泰亨就要回来了。他在欧洲行程很紧，还有时差，所以几乎只在聊天软件里交流。直到今天，上飞机前，他才得空给她打电话。宋允雪一边开着免提，一边敲字，一心二用地回应着对面。
“想你……嗯……登机了吗？要半夜了吧……明天见，泰亨。”
她挂了电话，长呼一口气，保存文档，活动了下肩颈。剧本修改暂时告一段落，她需要放松和休息。真想好好吃一顿饭。这么想着，宋允雪出了房间。
客厅的沙发里躺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开始还没认出来，那人仰着头瘫在沙发里，五官看不真切。直到宋允雪的脚步声被听到，他才抬起背，双眼迷茫地看过来。
宋允雪不想打扰他——郑号锡刚刚好像在睡觉，她轻轻一点头就转身去往厨房。正盘算着冰箱剩余的食材、看看能做些什么不那么应付的菜，宋允雪听到厨房入口的脚步声。
“是还没吃饭吗，允雪？”郑号锡停在门口边，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疲惫之色。
宋允雪向后瞄了一眼。“还没，”她拿不准地说，“你——想不想吃点什么？”
郑号锡有些意外。“……我吗？不、不用麻烦你了。”他拘谨地说。
“不麻烦。”宋允雪心情不错，“反正我都要做点吃的，多做一点也是顺手。意面——可以吗？没有过敏的吧？”
“啊，没有过敏……真是麻烦你了。”郑号锡不太自在地道谢，他中午的确没吃什么东西。看着宋允雪从冰箱拿出虾、奶油和黄油，他有些恍惚，有些怪异。在这个熟悉的空间，一个不熟悉的女人在行动。他甚至不知道她还会下厨呢。
宋允雪将食材都拿进厨房，先开始用温水解冻大虾。冰箱里没有蒜粒，她找到角落里的整蒜，正剥着外皮，郑号锡走到身边，伸手拿起另一颗。
“我帮你吧。需要多少？”他说。
宋允雪歪了歪头看他。“不用准备明天的事吗？”
“试听会？”郑号锡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笑了笑，“已经准备好了。最后一日，我不想绷得太紧。”
“两整颗吧。”宋允雪手上不停。
过了半分钟，郑号锡开口：“泰亨应该跟你说过。明天……他会带你来吗？”
“你会邀请我吗？”宋允雪看着他说。
冷不防对上她的眼，郑号锡差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想要解释，作为哥哥，泰亨带女朋友出席他会欢迎。但说出口的话却不太像是这个意思：“当然，欢迎你来。”
宋允雪勾了勾唇。“我会去的。”说完，她继续低头剥蒜。身旁的人也是一样。很神奇，他们说不上多熟，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可此刻的沉默完全不会令人尴尬。
刚把蒜瓣剥好，沉默就被打破了。“咦？”田柾国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允雪？号锡哥？你回来了？”
“中午回来的，今天休息下。”郑号锡回答着，把蒜瓣都拢起来，“要切吗？”他问宋允雪。
“放料理机打碎就行。”宋允雪说。郑号锡利落地从下方的柜子搬出料理机。
田柾国忍不住拿着饮料走过来。“在做什么？虾？”他盯着将头发扎起来的宋允雪。
“意面。”宋允雪一笑，“要吃点吗？”
“吃过了……”田柾国很小声地说，又看看将蒜扔进料理机的郑号锡，“但还想吃点，没尝过允雪的手艺呢。”
宋允雪点点头。蒜本来就剥多了，再多处理几只虾、多煮点意面的事。料理机的声音响起，田柾国退出厨房，掏出手机。
当宋允雪开始开虾背时，背后又传来田柾国的声音。“怒那……”他似乎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智旻刚刚跟我说，他中午也没吃什么东西……”
宋允雪失笑。“没关系。多剥一只蒜吧。”
“我来。”田柾国积极地说，抢在刚把蒜末从料理机倒出来的郑号锡前面。
“会不会太为难了？我们可以叫外卖的。”郑号锡走过来说。
“我今天想做饭。”宋允雪温和又简单地说。见状，郑号锡拿起一只虾，默默学习宋允雪的动作。去虾头、开背、去虾线，她娴熟得令他咋舌。他有些生疏地拿刀学着。
宋允雪看了一眼。“留给我吧，”她打断道，“明天试听会，你最好不要受伤了。”
郑号锡小心地放下刀，没有逞能。田柾国将蒜瓣捧到料理机旁，一直看着这边。接下来，宋允雪将他们俩都请了出去。只有一个男人时还好，再多一个，就会有点奇怪。她还想享受烹饪过程呢。
煎虾仁、煮意面、用虾头煎出虾油、放蒜末炒香、放白葡萄酒激发香气、加入奶油、盐和胡椒调味过的虾仁放入搅拌、再放半软的意面、最后加入欧芹碎。
烹饪的每一步都让她回忆起大学时光。在结束兼职或者做完作品的深夜里，在食物煮熟的滋滋声和不断升起的香气中，她能获得一种真实的、脚踏实地的轻松。那是与跳舞完全不一样的、扎实的快乐。
当宋允雪准备装盘时，厨房外的餐厅已经坐了三个人。“需要帮忙吗？”朴智旻第一个站起来，“麻烦你了。”
宋允雪让他帮忙将盘子端出去。田柾国和郑号锡都很有礼貌地等到宋允雪坐下，再拿起叉子。“尝尝。”宋允雪示意。
“很香，我在外面闻到就觉得饿了。”田柾国迫不及待地卷起一口。
“很好吃。就像外面餐厅吃到的一样。”郑号锡点着头说。
“非常好，”朴智旻朝她笑了笑，“辛苦你了。”
宋允雪满足地吃着自己那份，感觉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而失去的力气都回来了。他们聊起将要到来的试听会，看得出来，郑号锡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弟弟们一言一语地鼓励和夸奖他。宋允雪默默地看着，田柾国转向她，问：“怒那你也会来的吧？”
望着那双不懂得掩饰期待的眼神，她点点头。“我跟泰亨一起去。”
“当然啦。”田柾国笑了一下，低下头。
“两点就要出发了。”朴智旻说，“我搭你的车去。玧其哥……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好起来。”
“玧其哥怎么样了？还在发烧吗？”郑号锡问。
朴智旻正要回答，餐厅门传来嗒嗒的拖鞋声。他们都转过头去，闵玧其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个杯子。“睡了一觉，感觉好些。”闵玧其回答，抬头看着几个人，“你们现在才吃饭吗？”
“是允雪下厨的。哥你，”郑号锡顿了一下，“吃东西了吗？”
“没什么胃口。”闵玧其淡淡地说，眼睛却看着朴智旻的盘子。
朴智旻似乎看出什么，说：“厨房里还有……”说到一半，他连忙看了一眼宋允雪。
宋允雪想起上次吃饭的氛围，不想在今天重现一次，她边站起来边说：“我去把剩下的盛出来——”
“我自己来就行。”闵玧其果断地说，往厨房走去。宋允雪重新坐下，察觉到郑号锡不明所以的眼神。
很快，闵玧其将盘子端了出来，坐到桌子一角，默默地卷起面。宋允雪没再看他，继续享用自己那份。几个人开始关心闵玧其的病情，她继续听着。
应该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但也许明天要缺席郑号锡的试听会了。这时，餐厅门再次出现人影。今天的餐厅真热闹——宋允雪看到金南俊探出大半个身体，随后走了进来。
“意面。”他看着几个人面前的盘子，“叫的外卖？”
“允雪做的。”郑号锡第二次解释道。
金南俊意外地望了宋允雪一眼。宋允雪扯了扯嘴角，又塞进一口面，掩饰自己笑容里的敷衍。估计以为她是要讨好泰亨的哥哥弟弟吧。
“南俊哥你来迟了，”朴智旻仰着头，“最后一点在玧其哥的盘子里。”
金南俊对着面前那份。“让我尝一口。”他眨了眨眼说。
朴智旻笑着叉起所剩无几的面，喂到他嘴里。金南俊品尝着，又意外地看了宋允雪一眼。“味道很好。”他真诚地说。
宋允雪自然知道这一点。她心满意足地吃完最后一口，将叉和勺放下，准备把餐具拿去洗碗机。田柾国却一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我来。”他说。
他顺手将对面哥哥的一并收走。朴智旻主动去拿抹布，金南俊坐到弟弟的位置上，和两边的人都聊起来。宋允雪去接了杯水。
她端着水杯正要回房间，经过闵玧其座位对面时，他突然小声说：“谢谢。”
宋允雪正吞了一小口水。她假装没听到，绕过餐桌时，余光却察觉出金南俊望过来的眼神里，闪动着专注而晦暗的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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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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