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雪不知道自己刚做的东西就这样被别人听去。不过，她本身不是那么在意随手做出来的一个小片段，否则就不会随便保存到工作室的电脑上了。她直接下到一楼，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准备点外卖。
因为这是山里，只有极少数店家肯送餐，外送费用也高得吓人。不过，由于金泰亨这几天的忙碌，她很久没有出门，就连山下镇子里的超市也没去过，冰箱存货见底，速食也所剩无几。只能点外卖了，吃炸鸡还是披萨呢？
她正低头苦恼着，健身房的门似乎被打开了。刚刚里面一直有锻炼的声音，她也知道，但一点过去看看的念头都没有。
“允雪怒那？”田柾国停下擦汗的手，盯着沙发里那个人影。
“柾国。”宋允雪抬了下头。经过闵玧其的恶声恶气之后，现在她不太想和这屋子里的人说话。
可田柾国走过来，脖子上还搭着毛巾，头发末梢湿着。“怒那在干什么？泰亨还没回来吗？”
“他说是有个综艺。”宋允雪兴致不高地应着，“你知道有哪家外卖好吃、送得又快吗？”
“怒那还没吃饭吗？”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我带你出去吃吧。”
宋允雪闻言抬头。她有些意外又不意外。“不麻烦吗？”
“当然不麻烦。我也刚好还没吃东西，而且我知道哪里有最好吃的店。”他开心地笑了一下。
被他笑容里纯粹的快乐感染到，宋允雪答应下来，准备上去拿包。电梯里，田柾国让她等他几分钟，他冲个澡马上就下去车库。
宋允雪换了条裙子，踩着高帮靴先来到车库。几乎是个小型停车场，够停个十多辆的，看来每个人都至少拥有一辆车。很快，田柾国就出现在视线内。他披了件宽松的外套，手上拿着黑色口罩。
“怒那，走吧。”他爽快地说，打开其中一辆黑车的车锁，还细心地帮她打开车门。宋允雪心情已经变好不少，她笑着说了谢谢。
田柾国进入驾驶位。在车内狭小的空间，他的肢体语言好像突然变得拘谨起来。“安全带，允雪怒那。”他低声提醒，眼睛瞟向她那边的安全带，手上一副将动不敢动的样子。
还以为他变得主动，怎么突然古怪起来。宋允雪系好安全带，余光看着田柾国的侧脸。他启动车子，熟练地驶出别墅。
“怒那喜欢吃什么？”到外面的路，他才放松下来。
“什么都行。”宋允雪偏头盯着路灯稀疏的山路下方镇子的灯光，此刻她很好说话，“就交给柾国吧。”
田柾国咧着嘴，踩下油门。“饭点已经过了……我知道一家清吧还不错。”他有了主意，“不过，怒那能喝酒吗？上次烤肉店，我看见你没喝呢。”
暗中摆了不少目光在她身上嘛。宋允雪放下车窗，任晚风吹拂，勾起笑容，简单地说：“能。”
下山后，他们还驶出一段距离，最终来到城郊的一间不大的清吧门前。“到了。”停好车后，田柾国将口罩带上，外套里面的卫衣帽子也盖得严实，才拉开车门。
“我来过两次，这家的小食非常不错，韩式、美式的都有，”进店途中，田柾国低声道，“泰亨说过允雪怒那不太热衷韩餐，我才想到来这里。”
清吧里人不算少，有些嘈杂，还有人在驻唱。他们来到一个角落里的半圆形卡座，宋允雪看了看菜单，很快就点好食物。自从入住山间别墅之后，她感觉已经好久没有出来城市里放松了。她对田柾国选的地方还挺满意。
酒、饮料和小食都上齐后，田柾国才背对着店里的人，小心摘下口罩和帽子，甩了甩头发。
“真是辛苦啊，”宋允雪拿起她点那杯调酒抿了一口，“作为艺人。”
田柾国一怔，又扬起笑容。“没办法，”他开朗地说，“但能跟怒那出来，还是很开心。”
他拿起面前厚厚的汉堡吃了一大口。宋允雪盯着昏暗灯光下的田柾国，觉得他这时挺像个无忧无虑的弟弟。
田柾国察觉到她的视线，身体逐渐变得僵硬，机械地咀嚼着。“还没告诉泰亨哥呢，”他有些不安，“要等他录制完过来吗？”
“啊，”宋允雪懒洋洋地说，“泰亨说大概要录到深夜。不管他。谢谢你带我出来。”她用酒杯碰碰田柾国的杯子。
他们之间的话不算多，但宋允雪显得十分自在。她慢慢吃着炸鸡和鳕鱼，呷着酒，听着驻唱歌手的歌声，全身放松。可对面的人的目光——他难道以为自己很难被察觉吗？
宋允雪不经意扫过去一眼，田柾国马上移开了视线。可她没有停止盯着他，片刻后，他忍不住回望过去——她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太长了些。
在这种昏暗环境，宋允雪的脸就像蒙上了一层迷离的紫光。田柾国觉得自己花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她那双摇晃着一点点看不真切的笑意的眼里逃出来。歌曲趋近尾声，鼓点逐渐减弱，心跳的咚咚声却取而代之。
幸好，歌手很快换了曲。“啊，是我们的歌。”田柾国听到第一句后，猛地抬起头，好像抓住了能让他清醒的一点。
“诶？”宋允雪没听过这首。
“是Butterfly啊。”他垂下眼睑，侧避过头，一副认真听的样子。
宋允雪也安静地听着。“很好听哦，不愧是你们的歌。”她称赞一句。
“我能唱得更好听。”田柾国忽然回头，目光灼灼。
突如其来的胜负欲令宋允雪蓦地失笑。“是啊，是啊。你们是原唱，别人都比不了。”她举起酒杯，遥望着远处小台上的歌手。
田柾国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的脸。酒精让水汽弥漫上那对见之难忘的双眼，还让诱人的血色攀上她的唇。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不需要爱豆式的夸张华丽妆造，却依然能一眼摄人心魄。等不到音乐声减弱，他就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强壮有力的心跳。
“回去路上你就知道了。”他低声说，受不了地撇开眼。
宋允雪没听清他的低语，她还在享受音乐。直到歌手切换到英文歌，她才没那么兴致高昂。不过，原因不全在驻唱歌手过于韩式的发音，主要还是因为，她看到卡座外有几个男人盯着自己，这会，甚至已经有人动身了。
真要过来是吗？宋允雪心里翻个白眼，手一撑，迅速坐到田柾国身旁。她的手搭上吓了一跳的田柾国的脖子，稍微用了些力按住他的头，在他愕然的神色中亲下去——
只是亲在嘴角。宋允雪能真切地感受到田柾国的僵硬，他就像一块木头。不过也够用了，她微微抬起眼，余光中看到走过来的男人面带尴尬地看着她主动热情的动作，讪讪地转身走开。
目的达到，其实可以松开他了。可宋允雪坏心地用脸颊轻蹭田柾国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谢啦。”然后她才退开，回到原来的位置。
田柾国还有些愣。“谢，谢什么？”他不太顺畅地问。
“刚刚有人想搭讪，谁知道是想找我还是你呢？不过，看到我们在亲热，他才不敢过来。”宋允雪不紧不慢解释道，从容地打量着他。
田柾国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变红。他刻意维持着表情的淡然，但手指理了理耳朵边的头发，试图盖住发热的耳尖。“啊，是这样。没关系。”他喝了一大口面前的饮料。
“别告诉你泰亨哥哦。”宋允雪补充一句，尾音上扬。
田柾国又燥又闷的心却一下沉到底。这一句就像一个来自现实的耳光，狠狠地提醒他，宋允雪是金泰亨的女朋友，不是他的什么人。冷意从他后臂下方爬升，涩意在喉头泛起。干脆，他举起桌上的易拉罐一饮而尽。
真希望这里面是酒。因为还要驾车回去，他没有点任何含酒精的饮品。宋允雪却比他开心得多，她喝了酒、听了音乐，还笑了很多次——他在别墅里都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次她的笑容。
泰亨哥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呢？田柾国忍不住充满怨念地想。如果没有这个开头，他也许根本不会认识她，更不会有这样混乱的心情。不能再越界了。
他们没有待到太晚，十一点还没到，就从清吧离开了。一上车，田柾国就取下口罩。“怒那，你还好吗？”
那杯酒度数可不低，宋允雪靠在椅背上，微微有些醉，不过她神志仍然清明。“我很好。”她说话尾音拖长，声音里带了钩子。
“安全带。”田柾国像来时一样提醒。
宋允雪反应了足足两秒，才慢吞吞地抬起手臂。但她一动的同时，驾驶座的男人就欺身过来，伸手从她肩上抽出安全带。他炽热的气息喷在她下巴和脖颈上，拉过安全带时错身的一刹那，他们离得最近的时候，他还抬起暗光粼粼的眸子与她对视一眼。
这一眼，可真像勾引啊。宋允雪半垂着眼，充满恶意地想。她冷静地看着田柾国替她理好安全带，不发一言，手指却在他手臂凸起的青筋上，像风一样轻抚而过。
田柾国的手顿了顿。“请不要这样。”他声音很低地传来，似乎很难为情。
宋允雪听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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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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