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放任下去了,金泰亨想。智旻太会见缝插针,他必须有应对方法,但——还不想起正面冲突。即使餐桌上骂人的话差点冲口而出,他也不是真的要跟智旻吵架。为什么这个亲故步步紧逼、不肯退让?
他想起宋允雪和朴智旻相握的手——她的眼神堂堂正正、不遮不掩。是给他的一种考验吗?要试探他的决心?真是个坏蛋。但金泰亨欣然接受了这种想法,并开始深谋远计。
在酒店走廊里,哥哥们零零散散进入自己房间。金泰亨瞅准机会,一个箭步冲到刚打开门的金南俊身后。
“呀吓我一跳。”金南俊紧握门把手,“怎么啦。”
“哥,我有话跟你讲。”金泰亨已经尽量压低声音,却仍惹得前方的硕珍哥敏感地回头看这边。
“先进去再说。”他催促着,将南俊哥推进去。
金南俊心里是懵的。眼见弟弟坐到床边,一副乖巧又心有盘算的样子,他疑窦顿生:“闯祸了?”
“不是——”金泰亨刚否认,又被敲门声惊吓到。
从猫眼里认出来者,金南俊说:“是号锡。”
“号锡哥啊。没关系,让他进来吧。”金泰亨放下心来。是号锡哥就无所谓。
郑号锡跟在金南俊后面走入房间。“你找我吗?没有?”听到南俊回答,郑号锡一头雾水,“珍哥说的。泰亨怎么也在?我听错了?”
什么跟什么啊,金南俊听得脑袋打结。眼下还是先理泰亨。“到底怎么了?”他问床上的弟弟。
金泰亨支吾好一会,碰到号锡哥疑虑的目光,才说:“没什么,就是智旻有些过分。”
金南俊摇头一笑,原来是过来控诉智旻的。“聚餐时他怼你那句?以为你们当场就揭过了呢。出餐厅后吵架了吗?”他眼神认真起来,“我看你们过来得很慢。”吵架可大可小,后天他们还有舞台啊。
“没有,我也不想。”金泰亨直起腰,眼神变得真挚,“所以哥哥们,帮帮我。”
郑号锡吓一跳,完全打消离开的念头,摸着床坐到泰亨旁边。金南俊也有点慌,忙问:“什么意思?”
“智旻喜欢允雪。”金泰亨单刀直入。
嘎吱一声,金南俊差点没坐在椅子上。他平衡好身体,却顾不上眼神的飘动。郑号锡僵住了,嘴角都撇下来。
对两个哥哥的反应,金泰亨很疑惑:“你们都没看出来吗?”
金南俊觉得自己手心渗出汗了。他强作镇定:“这不能乱说,泰亨。”
“聚餐时,他一直跟我作对,后面还找机会偷偷跟允雪说话。又不是不了解智旻,”金泰亨急得瞪大眼睛,“难道你们完全没意识到吗?”
金南俊无言以对。一直以来,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分到智旻身上。还以为两人只是在拌嘴,而现在,一切都分明了。
郑号锡也没出声。他被泰亨的话吓得心惊肉跳。智旻的心思,他一清二楚,还有南俊的异样……为了队里的和谐,他全都瞒在心里,直到刚刚被泰亨点破。怎么办?他捏着一把汗,望向南俊。
如果连智旻也……金南俊的心沉甸甸地往下坠。“你,想——怎么做?”他说得很慢。
两个哥哥看起来都太严肃了。金泰亨不想扩大事态,于是换成轻快的语气:“美国行程也挺紧的,明天练习,后天彩排,AMAs之后还有街头演唱会的录制……所以不用特地做什么。这几天,哥只要多找找智旻,尽量一起行动就好。”
原来要他们来牵制智旻。思索片刻,金南俊给出回答:“我先试试。”
金泰亨肉眼可见地明朗起来,将脸转向号锡哥。察觉到弟弟的视线,郑号锡这才审慎地点点头:“……会看着他的。”
目睹泰亨回房,郑号锡心乱如麻,鞋底无声而沉重地拖行在地毯表面。经过一扇敞开的房门时,里边传来声音:“号锡啊,过来。”
他想起那是硕珍哥的房间,奇怪地看过去:“怎么开着门?”
“在等你呀。”金硕珍笑吟吟地朝他招手。
郑号锡云里雾里地走进去,被硕珍哥搭上肩膀。“刚刚,你们在南俊房间说什么?”金硕珍不跟他拐弯抹角,腿一勾,将门带上。
“哦!”郑号锡醒悟过来,惊恐地扭头,“哥故意让我去找南俊的。为什么?”
“当然是让你多了解成员之间发生的事啊。别像之前的我,因为忙着发歌,连别墅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他说得满不在乎,却一直观察弟弟。
“后来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么。”郑号锡干笑一声。
“所以厚比是我的小灵通啊。怎么样,有什么新消息,跟我共享一下嘛。”金硕珍摇摇弟弟的肩。
郑号锡被摇得晃晃荡荡,纠结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现况越来越混乱,光靠他一个人难以调和,要是硕珍哥知情,也许会顺势控制局面……“好吧,”他做出抉择,“但可别说出去,我不想到时打起来。”
这几日,朴智旻的日程充实得令他晕头转向。为AMAs做的准备是值得的,他们收获了三个奖项、包括年度艺人,如南俊哥所说,现在的他们也终于能开始享受这些瞬间。但会不会太放纵了?明明是休息日,几个哥非要拉上他去喝酒,回到酒店,也总有人赖在他房间不走。他找不到机会去见允雪。
宋允雪则忙着录音。她的唱段不到一分钟,但因为加了和声,要跟杰米斯配合重录。因为杰米斯参与了词曲创作,录音过程中他表现得分外活跃,屡次对宋允雪提出意见,还反复修改自己的唱法。录音师、埃加特、杰米斯和她一群人在录音室磨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用宋允雪最初写的版本。
“终于录完咯。”宋允雪解脱似地躺下,举着手机,“没想到是这么难干的活。”杰米斯话多得过分、要求一个接一个,直到现在,她脑子里还有嗡嗡的争论余音萦绕。
“累吗?”好不容易独处,朴智旻趴在床上,凝视手机里她的脸,“后面还有什么安排?”
“准备舞台,排练。”宋允雪朝他微笑,“想见面吗?”
“想啊。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不是吗?可惜明天有节目录制。”否则他早就动身了。
看着手机里的人,她的思绪游离了一下。他们比朋友更亲密,却也不是恋人。这一刻,她少有地好奇起朴智旻的想法,正想开口,却见到他撑起身向后望。
“门铃响了。”朴智旻眼里有火,“这次又是谁!”让手机竖在枕头边,他翻下床去开门。
宋允雪将手机放到沙发上,心里很平静。不问也没什么。保持现状,也许是她忙碌的当下所能做到的极限。手机里传来叽叽喳喳的话音,她认出田柾国的声线。
很难在有柾国的情景下继续通话,朴智旻左闪右躲,没说两句,镜头就会被不速之客闯入,只得无奈结束。“睡不着?你小子在瞎说什么,”朴智旻瞪着弟弟,捏紧手机,“现在是睡觉的时间吗?”
呵,都开始给允雪打视频了。田柾国顶了顶腮。他不在的话,更不知道智旻会干出点什么呢。
Crosswalk Concert录制完毕,直到Jingle Ball前,他们有一个星期没有特定行程。当然也不是完全休息,还有拍摄vlog剪辑成综艺的计划,成员们手持相机,记录他们休息期间的活动。拍摄内容要他们自己策划,所以大家聚在一起开会,讨论各自想做什么。
原以为是久违的单独行动,朴智旻的畅想再次破灭。组长提议以部分小分队进行拍摄,几乎得到成员的全数赞同。分队抽签出来后,在与珍哥和泰亨击掌时,扫到郑号锡躲闪的眼神、金南俊如释重负的叹气,电光石火间,朴智旻领悟过来,他被限制独自行动了。
是谁出的主意?号锡哥没理由会帮田柾国。“玧其哥,”朴智旻喊住走廊前方的人,“明天你要拍什么?”
“回房再想。”跟柾国一样,闵玧其抽中了单人拍摄签,其实挺头疼的。智旻一副要出主意的热心劲,挤入他房间。可一进门,弟弟就变换了脸上的表情。
“这几天,南俊哥他们做什么都要把我拉上。”朴智旻抱怨道。
闵玧其回忆了下。“啊,好像是这样。”他自顾自地来到桌边打开电脑。
朴智旻暗暗观察着。似乎与玧其哥无关,他稍微放下心。“会不会是泰亨让他们这样做的?”他吐露自己的怀疑,“他知道我一直想去见允雪。”
闵玧其的眼睛飞快眨眨,将椅子推开了些。“想让我帮你?”他的语气难以辨别。
“哥不是一直都帮我么。”朴智旻走近,倚在桌边。他知道,允雪在玧其哥心里有些不一样——但究竟有多特别,玧其哥从不显露,到底是心存顾忌。想到这里,朴智旻心头掠过一阵爽快:他抢先宣告自己对允雪的心思,就不用像哥哥一样、畏惧暴露的那一刻。
闵玧其哼笑两声。“很简单,智旻。”与笑声里的冰凉不同,他称得上热心地在出主意,“你把柾国推到泰亨面前,不就行了。”
朴智旻很意外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定定看着闵玧其,良久才一笑:“不愧是哥。”原来,玧其哥也不甘心待在旁边、什么也不做啊。“可是会对不起柾国吧。”他接上一句。
装什么呢。闵玧其不再看弟弟。
轻轻掩上门,朴智旻心里仍在犹豫不决。明知玧其哥想搅局,但他切实被这个提议诱惑了。对手那么多,如今形势对他不利,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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