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六、一日之计在于晨

不被镜中的倒影迷惑是每一个道馆内超能力者的必修课,樱没有初到这儿的狼狈,笃定地走在前往修炼间的路上,拐过又一个拐角后,她的直觉忽然发出警报,思考之前便已经停下了脚步。她注意到前方尽头的镜子上,自己的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于是伸出手,在半路中贴上一面看不到的高墙。

“……哎呀,曲见!”樱一下就意识到是什么阻挡了自己的去路,有些嗔怪地呼喊罪魁祸首的名字。

而她面前那堵看不见的墙闪过几道扭曲的光波,随后便消散无形,露出了躲在后面的身影,它和未长开的少年一样高,脸颊夸张的“腮红”和一身“着装”让人想起马戏团的小丑,即便面前空无一物,那双巨大的手此刻也不停歇地做出贴在墙面上的动作,好像被什么东西阻挡了,分外苦恼。

魔墙人偶带着一种被抓包后也厚脸皮的从容咧开嘴露出笑来,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樱的脑袋——这会儿她脸上的表情更像是在说孺子可教也了。

“你知道她的,就喜欢捉弄你们这些小辈。”

老妇人的声音自某面曲镜后传出,樱连忙立正:“老师!”

鹤发的老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闪出,毫无疑问,她已经迈入暮年,尽管那双灰紫色的眼睛仍然有着锐利锋芒,皱纹却仍旧像年轮一样诚实地记录着她所跨过的岁月与时间,那张本就不苟言笑的脸因此附带上了几分老者的威严。简单的衬裙之外,她还披了一条紫阳花纹样的披肩来应对初春那捉摸不透的天气。见樱站得那么端正,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她敲了敲魔墙人偶的脑袋,转身说:“好了,让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聊你刚刚的作业。”

樱连忙跟上,想起了什么一样举起手中的纸袋:“那这个呢?”

“我会泡一壶茶,新来的红茶相当不错。”

“欸……”

“你可以多加几块方糖。”

“哦!”

★★★

看着樱快乐地将一块又一块方糖淹没在红茶中,梅宫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揉了揉眉心,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年轻人有他们的喜好,但端起茶杯的时候还是有些可惜——这么好的茶叶啊。

“所以,作业完成得怎么样?”不去想面前糟心的糖水红茶,她挑起此前的话头。

里德喝不了红茶,对人类的甜品也兴致缺缺,于是凯西早早回到了精灵球中去了,他的同类可在一天大部分时间里都保持睡眠,他也不甘落后。独留樱和梅宫对坐于茶室中。

樱立刻放下搅拌的汤匙,正襟危坐,掰着手指一一道来:“阿尔弗雷德先生的腰疼似乎好一些了,他心情也变好了,像是在唱歌一样雀跃,咖啡店后厨有新醒的面团,不像是曼特宁(爱管侍)做的。广场上的园丁似乎换了一位,他和他的藤蔓怪还不熟悉这里,会被藏在花丛中的宝可梦吓一跳,总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转正、留任……青铜钟——”她做出苦思回想的表情,“钟楼上好像有新的小家伙造访了,这个我不是很确定。不过它不觉得被冒犯了领地,这有点少见,从前那些喵喵偷偷爬上去,顶多等到雨停,最后都会被它赶跑的。”

“哦!我还看到了几个临近城镇的训练师在做登记。”樱笑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新一年的大会要开始啦,老师前些时日还去开了大会动员的会吧。”

闻言,梅宫却哼了一声:“动员大会……冠军却缺席,放在十年前真是不可想象。”

“哈哈……”樱有些尴尬,阿弥陀在他们这些年轻人眼中颇有声望,然而对于梅宫这些老牌的馆主训练师来说则太过“离经叛道”,评价算不上高。不过……她眨了眨眼,在梅宫发问之前,她便敏锐地察觉到梅宫的心情在一贯的不满之外掺杂进了一些不安亦或者其他复杂微妙的情绪,这让她有些意外,不知该不该开口。

“你倒是很关心今年的大会,我看你也没有报名参加。”梅宫哼了一声,不再深究和年轻人之间的代沟,那玩意儿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两条,“你进步很大,不一味畏惧自己的力量之后,感觉是不是不错?你还注意到了什么?”

最后的问题本来是随口一问,樱的感知范围在主动有意的前提下几乎囊括了小半个紫阳市,这种进步类似于刚刚参加宝可梦对战的人忽然就拿到了一个小锦标赛的名次,足够值得一些夸奖。

“……还有,老师这次开完会好像有些担心。”踌躇犹豫之后,樱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她看着梅宫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桌下的双手便不安地搓动了起来,“嗯……这、这也是在老师问之前感觉到的,所以我觉得也算作业的一部分。”

老人放下茶杯,以一种探究的神色上下打量了一番局促的女孩,最后反而是笑了笑,尽管那声调更像冷哼,嘴角也没有翘起。但樱已经在这呆了一年,足够让她像曾经熟悉自己的姥姥一样熟悉这位老人。

“你真是比我想的还要努力一些。看来下次,我在你面前也得小心一些了。”

梅宫以这句话做结,并没有正面回答樱的问题,起身,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今天剩下的时间是你的假期。拆开纸袋看看吧。”

樱不明所以,但仍然照做,纸袋最上面是两个包装完好的肉桂卷,那是梅宫在咖啡店雷打不动的购买习惯。但今天,肉桂卷下面还有其他的东西:被硬塑料壳完好保护着的小蛋糕,外形相当传统,打发得恰到好处的焦糖奶油上撒着星星硬糖粒和多汁的莓果,大块的巧克力片上则写着生日快乐。

“17岁生日快乐。”梅宫说,“虽然我这老太太已经不懂得要怎么准备惊喜了,但我想会有其他人准备那个——你在等待的那个人。现在,你就先尝尝我们这群老家伙喜欢的传统蛋糕吧,它的味道不错,我可以保证。”

樱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何从不害怕梅宫的冷面冷语,不仅仅是因为她从第一眼见到对方就知道那颗心异常柔软又温暖,也因为她就和自己的姥姥一样:总是说得少、做得多,迎来许多误解。

这是自姥姥去世后的第五个生日,也是第一个没有浅川一家陪伴在身边的生日。而除了她自己以外,居然还有人记得。

本章TIPS

紫阳钟楼

ヨヒラ時計台/Hydrangea Campanile

紫阳市的标志性建筑,与大日晷几乎同期建造,因年代久远,外墙已被爬山虎占领,原本会成为野生宝可梦的城市聚集地,但钟楼的“守护者”使其保留了一些安宁。

钟楼的守护者:一只闪光青铜钟,似乎是当年建造钟楼的设计师的宝可梦,极少离开楼顶,紫阳市居民多少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称呼其为仙斋茶[センザイチャ/Senzaicha],意思是涩绿、暗绿色。

紫阳道馆

ヨヒラジム/Hydrangea Gym

超能系道馆,现任道馆主为梅宫千帆,道馆风格以严厉著称,并不在适合新手挑战的榜单上。

坐落于城市北面的尖顶建筑,琉璃的彩窗是其标志,在阳光下折射的光芒偶尔会让人恍惚失神。

道馆试炼为在“看不见”的迷宫中寻找正确的抵达道馆主面前的道路,迷宫中潜伏着蠢蠢欲动的道馆训练师。

前往道馆的路异常曲折难行,如同迷宫般,被人戏称为道馆挑战前的热身。

泽城樱

さわしろ さくら/Sawashiro Sakura

17岁

超能力者,紫阳道馆的新手训练师,被梅宫亲自挖掘、教导,似乎颇受重视。超能力偏向于感察与探知,在一年的特训中追平了其他人五年的量。

曾是格兰玛宝可梦学院的学生,出身于山锦镇,和某人有一项约定,正在紫阳道馆等待她的到来。

梅宫千帆

うめみや ちほう/Umemiya Chihou

76岁

紫阳道馆现任道馆主,超能力者,现任道馆主中的最年长者,见证过三任冠军的交接。

17岁时便以超能力者的身份闯荡出了名声,23岁加入联盟后始终致力于帮助能力者同胞、消除普通人与能力者之间的偏见矛盾。36岁时出任紫阳市道馆馆主一职,完善构建了一整套超能力者适用的修炼课程,坚守至今。不仅出色完成了道馆主的考察任务,几十年间也源源不断地教导出优秀的超能力者,由她亲自指导的超能力者更在联盟与联盟之外的领域大放异彩。

阿尔弗雷德

Alfred

69岁

在本章的废稿里有大段关于他的生平描述,如今全给删了,我是真的很喜欢写宝可梦世界的普通人。

出身于南方的霆霓市,不适应工业都市快节奏的生活,于是在年轻时离乡,最终定居紫阳,把这当做了自己的第二故乡。已经开始秃头的老爷子,咖啡厅的熟客中也有梅宫。

设定上有三只宝可梦,分别是负责筛选咖啡豆品质的直冲熊(♀耶加)、负责招待客人的爱管侍(♂曼特宁)以及年龄最小总能让客人笑出来的霜奶仙(♀马卡龙)。

凯西

里德/Reed

精神力

樱的初始宝可梦,她在十岁时得到了凯西的精灵蛋,却在两年后才终于孵化。

一直给人腼腆内向的感觉,直到一年前樱通过心灵感应与他说上话,才发觉他说话略显刻薄,不留情面,恍惚间惊觉自家宝可梦似乎有些焉坏。和某只卡蒂狗的关系不错。

魔墙人偶

曲见/シャクミ/Shakumi

技术高手

梅宫的代表宝可梦之一,喜欢逗弄道馆内的修行者和挑战者。道馆挑战所用的迷宫大体由她建造,论坛上凭记忆复刻迷宫构建出攻略的训练师过了很久才发现她原来每次道馆战结束都会重新微调。

本质其实是喜欢和各种各样的人类相处,只是表达喜欢的方式有些古怪,觉得你们道馆挑战失败不就可以常来了吗?我真是天才。

喜报:年底前我居然还能更新&我会数六了

第七章其实还没写完,但已经四千字了不会难产了,于是提前放出第六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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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六、一日之计在于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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