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安静吧，这里。”芙莱雅带着法斯来到了悬崖上，陆地从中延伸出去，看着天上的多重月亮，法斯感觉四周都静悄悄的，他看着站在身前的芙莱雅，停顿后才点了下头。
“明明白天那么热闹，晚上却静悄悄的。”芙莱雅抬起头去看头顶巨大的月亮，“法斯不知道吧，很多年前这里曾被我禁止其他兄弟巡逻。”
“为…”“因为太危险了。”
芙莱雅似乎只是想倾诉，所以不在意法斯会不会回应自己，他可能是真的已经在太多次修复和切割中磨损了吧，所以才开始怀念过去，甚至愿意把以前那些不被人所知的故事告诉最小的弟弟。他下意识地想把耳边的长发拢到后面，抬起手才发现头发早就剪短，“明明那么多地方可以去，月人却像害虫一样，他们狂热的喜欢宝石，明明看上去无欲无求。”
害虫？无欲无求？这两个形容词在法斯脑袋中转了一圈，他似乎不太明白芙莱雅为什么要说这些，但他今晚会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因为我害怕月人无穷无尽的**带走我的兄弟，我已经不想再看到昨天还欢声笑语的个体隔天就变成一堆不会回应我的碎块。”
“你说月人们带走宝石是为了什么呢？是喜欢吗？但明明绪之浜有那么多的宝石，他们却还是偏爱我的兄弟。我从很久之前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们是更喜欢宝石的华丽，还是宝石生命的活泼。”
“宝石拿走后会被做成什么呢？”
“手链、耳环、戒指还是弓箭。”
“明明不会佩戴，就好像不在意这些宝石的奢侈品，月人是真的拥有**吗？”
芙莱雅转过来了，黑色的短发被月光照射着，法斯看着哥哥仿佛在这一刻被笼上了一层光；但还没等法斯反应，他就被抬起的眼睛吓得后退了一步，芙莱雅的眼睛在黑夜中透不出光亮，仿佛比波尔茨还要深沉。
眼睛里面是什么呢？它们翻涌扭曲着，直白的把法斯吓了一大跳。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法斯想问芙莱雅这是怎么了，或者干脆装傻说一些笑话好了，但那双眼睛就直直地盯着自己。明明距离不算近，但芙莱雅此刻像是与自己近距离的面贴面。
“法斯我知道你看到了，但我现在告诉你。”
“把一切都给我忘掉。”
什么……芙莱雅在说什么？哥哥他，兄长他，在说什么？宝石人不具备流汗的功能，但这一刻法斯却感觉那双眼睛好像长进了身//体//里，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无处遁形。
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起到了威慑作用，芙莱雅缓和了表情，刚才表露出来的一切都像是从来没出现过，“法斯也明白我的担忧，是因为担心大家离开所以才做出这种选择的。刚刚说的事法斯也明白后面是什么了对吧，正是因为不能让自己的家人遇到这种危险。以后别再来这里了，好吗？”
法斯呆呆地抬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兄弟，现在，他们才是真正的近距离贴在了一起。芙莱雅的手捧着自己的脸，让那双黑色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就当是可怜保护欲过剩的兄长好吗。”
“好的……”
“芙……哥哥”他听见了自己这么说。
等法斯被芙莱雅送回学院后，芙莱雅才放心的再次离开。他取了一些被子去了大厅，看着暖光灯光中打坐的老师，芙莱雅只是安静地抖抖被子盖在弟弟们身上。做完这些后，芙莱雅还是没忍住与老师交谈起来，“老师，睡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是芙莱雅啊。”淡淡的回应后两人安静下来。法斯当时看到那一幕时心里是多复杂芙莱雅不知道，但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就像刚才和法斯在外说的话，月人究竟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滔天他都很迷茫，老师说的月人只要满足了就是消失。
那月狗它的**是什么呢？其他月人的**又是什么呢？月狗满足了所以离开了，那其他月人何时能满足呢。残忍的将那么多兄弟从自己身边带走，还不够吗？芙莱雅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似乎听见了胸口咔呲咔呲的声音。
他以前有段时间喜欢和拉碧丝待在一起，因为拉碧丝博学富有好奇心，每次去他都能为自己讲述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当然就算是以前知道的事情经过拉碧丝也能让自己觉得更加有趣。人类这个概念，也是芙莱雅从拉碧丝那里得到了更深入的了解。因为很久以前学院里只有他和老师时自己就已经把那些书都读过一遍了，他知道以前这片大陆上还没有那么多的月亮，人类也没有灭绝，这些数量众多的生物在大陆上繁衍生存；但之后人类就灭绝了，他们随着单月时代一起消亡。
书中的人类是一种脆弱又富有感情的生物，芙莱雅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更富有感情，宝石人不也是吗，会悲伤与开心。那宝石人与人类的区别会是什么？这么询问的时候，他看到了拉碧丝愣了一下后就开始笑，他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好可爱的问题，哥哥果然是不同的。”
所以，宝石人和人类的区别是什么呢？月人和宝石人呢？
老师，和自己呢……
咔呲咔呲——
“老师我先出去一下，我好像有东西忘在辰砂那里了。”芙莱雅几乎是落荒而逃，虽然他平静的转身，但瞳孔紧缩，像是又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被高大月人笼罩住的老师，抚摸月人的老师，金色的光让站在法斯身后暗处的自己也不知所措。
今天的老师像是打破了自己所有的印象，他一边在心里说要相信老师，但似乎有另外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真的要相信金刚吗？”“一点都不怀疑吗。”“芙莱雅，你看到了什么？”芙莱雅站在学院外，看着学院中唯一橙黄的灯光，第一次有了退缩的想法。那些声音交错着，让芙莱雅差点踩空。
咔呲咔呲——
宝石人没有所谓人类的器官，他们的胸膛里没有一种叫做心脏的东西，激动时也不能听到胸膛中传出的咚咚声，是因为这个才不同吗？没有心脏的自己所以与人类不同。但明明自己也会恐惧，也会悲伤，也会快乐，就像现在……
芙莱雅茫然地去摸胸口，咔呲咔呲的声音仿佛不是幻觉，他愣了几秒才发现从刚才开始自己的肌//肤就开始碎裂，现在手能清楚地摸到那一道一道裂痕。那些痕迹就像是沟壑，隔离开了自己与老师。
很久之后芙莱雅也认为这些便是属于他的，属于宝石人的“心跳”。他虽然没有器官跳动，但情绪已经与身体融为一体，他的“心跳”便是碎裂的伤疤。
那么，拥有了这些的自己，到底与人类有什么不一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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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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