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来找冲田时,他心道糟了,即使知道她不会死,也止不住地担心。
等回到店铺,得知叶瑾只是被打晕带走,他不仅没放宽心,反而更加焦虑。
她怕疼,根本经不起用刑。
这一刻,他意识到对叶瑾本身的在意已经超过了对她可能泄露秘密的担忧。
留了人继续在附近打听便迅速回了一趟屯所,失望地发现叶瑾并没有复活回来。
报告了土方便再次外出寻找,可那些人早有准备,路人的目击记录逐渐消失。
就这样一无所获地直到傍晚,某处忽然发生了爆炸,他立即带着一番队赶去。
因为是独栋的屋子,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而队员也认出了被炸死的人中有今天来围攻的。
冲田怕叶瑾还在火场里,想要更近一点,却在已经感受到热浪时,听见了一声呼唤:“冲田…君?”
顺着声音回头,便看见她站在树后。表情十分平静,平静到让他觉得异常。
“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吗?”他朝树下跑去,方才还正常的人却直接晕了过去。而等他到了身边,才发现她手中紧握着银光闪闪的尖头剪刀,因为过于用力,已经在手指上勒出了深深的痕迹。
连他一时都没能取下来。
这火如此厉害,她却一点伤也没有,连头发都没乱。只是…她身上的衣服已经不再是出门时那一件了,无论是衣物的款式,还是这剪刀,都不像这个时代的做工。
等回到屯所后,叶瑾依旧没有醒来,然后就这么发起了高烧。之后就算偶有清醒,也是精神萎靡的模样,睡着也时不时陷入梦魇。
山崎来看过,说是受到了惊吓,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
而等调查有了一定进展后,他们在集会所里交换信息,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沉默:火场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亡,活着的也至少是重度烧伤,半死不活了。正中有一个人因为是趴在地上的,倒是运气不错,气息尚存,但状况也很差。
那人肩上的骨头碎裂,全身也是重度烧伤,火场中还有一具并非爆炸造成的尸体,是从眼眶被人直接捅到了脑子。
冲田忽然就想起了叶瑾手里的剪刀,心中满是不好的预感。
然后便得知了,活着的那人身下压着一块没有被烧到的碎布,因为花纹太眼熟被一起带了回来。大家都能认出,那是叶瑾常穿的一套衣物的花色。冲田更是清楚,那是与他一起出门时的穿着。
可她回来时,身上穿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衣服和裤子,显然是死过了。
“可恶!”冲田无意识地握紧了刀柄,指节泛白。他要是没有把她留在那里就好了,他怎么就放心地离开了?
而且,虽然是土方提出的带她买东西,但实际上是他让千鹤去提的,这不就完全是…被他所害了吗?
土方也有些愧疚,便默认了冲田最近少一点工作,让他能够去及时跟进叶瑾的情况。
直到第三天,他去看望时,本以为还睡着,拉开门却见她病怏怏地坐在昏暗的小屋内。见他来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平静地如一潭死水。
现在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自认为问不出口,怕触及她的不愿回想的记忆。
便只是走到她旁边,坐下,然后才发现被隆起的被子遮掩之处,她手里死死地攥着那把剪刀,刀尖对着喉咙,就那样定定地看着。
“你在做什么!”一刹那的心慌,让他几乎是用抢的把剪刀夺了过来,才后知后觉想起对方还能复活。可想到她无法自杀,在庆幸的同时却又感到了一丝揪心,那就意味着她没有逃避的途径。
于是语气软了下来:“喂喂,总不能连生病都想通过复活来痊愈吧?”
而叶瑾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只是为了避免出现类似情况,必要的练习。”
练习…什么?
她还在继续说:“这次我有了新的发现,想和山南先生讨论一下,我可以去找他吗?”
“等等,你还记得你是个病人吗?”冲田直接拒绝了她无理的请求,“为什么非得是山南兄,和我说不行吗?”
“山南先生是谋士,冲田君是战士。”
好吧,他当然知道山南兄的脑子更灵活,可这种情况下却不愿意认输:“可你现在也见不到他,只能和我说了。”
他以为叶瑾会继续倔,却没想她竟然就这样采纳了:“我没有生病,只是心病而已。”
说着她伸展了手指:“明明是刚复活的身体,却会生病,情绪的影响竟然能到这个程度,真是不可思议啊。”
然后看向他的眼睛:“冲田君不用担心我,这个时代没有心理医生也没有药,我会尽量避免自己患上抑郁症出现躯体化反应。但是,本能的那些东西,我就算明白,也没有办法避免。”
她说的一些词冲田听不太懂,只明白她没打算消沉下去。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告诉我吧。”怕她不肯开口,冲田又补了一句,“这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给我好好珍惜机会啊。”
想要什么东西,或者是想要学剑术,他都会满足她这一次的要求,冲田如是想着,却不曾想她立即就开口了:“那,冲田君把手借我一下。”
手?虽然不明白,但他伸出了手,手心向上展示在她眼前。
然后,就见叶瑾将右手覆了上来,带着些微不明显的颤抖,握住了他的手。
那是有些冰凉,弱小,柔软,不适合战斗,不适合这个时代的手。
“冲田君你在紧张吗?”她说。
冲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沁出了一层薄汗,而叶瑾的颤抖则已经停了下来,于是他反问道:“你在害怕吗?”
“嗯,我在害怕。”叶瑾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她有时意外的坦诚总是能震惊到他。
“做梦的时候我就会回到那个场景,我无法克制地在想,如果我和你一样强大,是不是就不用怕了?可是我也明白,我做不到。我不断地复盘,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那天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在那种情景下,我已经采取了合格的行动。”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人会去问她,他们只会从幸存者嘴里撬答案。
可如果她愿意说,他就会听下去,然后埋在心底。
但她却忽然提起了他:“冲田君小时候在试卫馆,被年龄更大的孩子欺负了,会感到恐惧吗?”
会恐惧吗?不,他的答案是否定的,那时的他,心里总是憋着一团火,只想有朝一日把他们全部烧尽。
“我会害怕。”叶瑾打开他的回忆,却又绕了回来,“可若是只有害怕,那我肯定完蛋了。”
冲田忽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直面自己的恐惧,把愤怒化为继续前进的动力。可是:
“叶桑这是在拿我做练习?”
他摆出标准笑脸,心里有些许不爽。
然后那手松开,收了回去:“冲田君比那些人强大多了,想着做一下脱敏练习,但是果然失败了。”
“失败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东西?然后他就见叶瑾的笑容更深了。
“明明我和你不是对等的存在,但我不害怕你。只是你在这间屋子里,就让我感到安心,用你做练习果然不行啊。”她只是很随意的解释着,冲田却觉得整个心脏都在因为那些字眼跳得厉害。
前不久他才从她嘴里听过这个说法,那是在形容她口中的爱慕之人,现在却用在了他身上,是不是说明,叶瑾对他也…
也?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第一次夜里,她被罗刹杀死,却毫无怨恨地看向他的时候?
是经过了审问后,兴致冲冲地说着要和山南兄做实验,然后第二天一早,就认认真真地做了报告的时候?
还是用肺痨呛他,却又将所有的未来告知给土方,还冲去池田屋来帮忙的时候?
冲田总司不明白这是怎么堆积起来的,他只知道,现在他想要握住她的手。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抓住了那只刚刚收回去,放在被子上的手掌。既然她现在需要他,那么:“今后就勉为其难的由我来保护你吧。”
叶瑾出门是冲田示意下,千鹤去和土方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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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必须要面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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