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uoan……”冉阿让感觉头上假发被朱诺安摘了。
“你在哪里买的假发?”朱诺安不想气氛太沉重。她举着手里的深色假发看。做工肯定比不上现代,但还有模有样,头发被胶水粘在一张皮上,怪不得薅不动。这时候的假发都是拿真人头发做的,朱诺安手指搓了搓那些发丝。
“在理发店……”冉阿让伸手把她拿着的假发摘下来了,他的脸埋在她衣服里蹭。他想自己都45了,还在晚辈面前这样哭……冉阿让忘记自己曾经在朱诺安面前哭过一场更大的。
朱诺安察觉到他埋着头不肯抬头是不好意思。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时。
“约翰·马德兰也是好人。”她拍拍他的肩背。
“嗯,我是好人。我发过誓。”他终于止住泪了。朱诺安最外层白袍一片湿润。
她现在看着他最真实的样子。
“Nuoan,你……你为什么不怕我?”冉阿让终于问出了他想问的。“在那棵树下,为什么你不怕我?”
出狱后的样子,他自己是清楚的。
因为朱诺安不怕冉阿让,所以冉阿让才能成为约翰·马德兰。
“因为你是好人,事实也证明你是好人。”
朱诺安回想自己当初跟他结伴而行,就是因为他不作恶。他没有见她在荒郊野地里孤身一人就侵犯她。这一点对于她,一个前一晚从雄性动物乱发情现场死里逃生的人来说很重要。
冉阿让沉默了。因为冉阿让当时是好人不作恶,所以他身边有了她,后来因为冉阿让鬼迷心窍作恶了堕落了,所以失去了她。
冉阿让必须死,因为约翰·马德兰必须生。他更加坚定了心里的念头。行善和作恶的滋味,他都分别尝过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怎么认识那个叫沙威的警察的?”
冉阿让当然全心全意信任着她,但是他也想知道,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巧合的事吗?
“嘘。反正他来迪涅的时候,我帮了你一个大忙。”朱诺安压低声音,示意冉阿让这里墙太薄了。“去教堂告解室。”
她走到窗边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她估摸着查尔顿神甫已经下班,告解室关了,要用还得专门去他住所要教堂后门钥匙。
算了,冉阿让今天是走不了了,明天再聊吧。
“你今晚就住这。”朱诺安回身笑笑,“免费食宿。”
冉阿让想起他带的礼物,折腾了大半天现在才送出去。
“Nuoan,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虽然迟了,算新年礼物吧。”他提起皱掉的纸盒。
朱诺安接过,“啊嗯,谢谢你。”她看这么大个圆桶纸盒好像蛋糕盒,里面装的该不会就是蛋糕吧。
“你不打开来看看么?”冉阿让想知道她喜不喜欢。
朱诺安还是有点不习惯欧洲人当面拆礼物的习惯。万一礼物不合心意,双方还得装出“哇!好惊喜!”的样子,这种社交表演也太虚伪了。
她还是拆开了缎带,打开纸盒后就看到一件红色的衣服。
她提溜起来,是一件斗篷?还带兜帽,比划一下正好到自己小腿。剪裁也很简洁,有点像现代服饰了。
“你喜欢吗?”见朱诺安没有惊喜的表现,冉阿让很紧张。
“嗯,很喜欢。”朱诺安想冉阿让还是会送礼的,至少礼物很实用,修女到天冷时也可以外面披着斗篷,就是颜色有点张扬。
“De Rouge……”朱诺安看着斗篷说。红色……红色的念珠,红色的戒指……德鲁热家族,自己的姓氏。
她都怀疑冉阿让是不是懂中文了。
冉阿让见她的脸色有点复杂,“红色有什么问题吗?”他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修女不能穿吗?”
“没事,可以的。”朱诺安现场披上了斗篷,她把兜帽一戴,笑着跟冉阿让说,“我现在是小红帽了。”
冉阿让见她笑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也笑着说,“是小红帽。”
朱诺安平视着只能看他胸口,实在不明白他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为什么能长这么大只。而且她见他刚出狱时就是这样壮,难道土伦监狱的伙食很不错?
她抬头看他,感觉他看她的眼神一片慈祥。这是未来的法兰西大圣父啊。
“我要回主教屋子了。明天再见。”朱诺安准备走了。
离别时刻突然勾起了冉阿让一些记忆,“Nuoan,我给你的那枚胸针呢?”
那枚银船锚胸针,她还留着吗?
“嗯?嗯!我保存得好好的。”朱诺安感觉他挺在意那个胸针的,毕竟他刚出狱身上唯一的饰品就是它,甚至跟全身潦倒样都不搭。
脑子里突然一道光闪过,朱诺安想到一些影视剧和小说里的俗套剧情——男主身上都会有一些他很宝贝的饰品,比如是玉佩吊坠之类,通常是母亲的遗物,然后送给心仪的女子……
她当然不信冉阿让会喜欢她,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但她依旧浑身一激灵,“马德兰先生,那枚胸针该不会是……您母亲的遗物吧?”
冉阿让听了后又皱眉,“Nuoan,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朱诺安咽咽口水,“……John?还是Jean?”
他突然后悔改名成“John”了,显然她能念出“Jean”这个词的,改成“让·马德兰”也没事,毕竟全法国叫“Jean”的人太多了。她不是叫楼下那个病人“Jean”么?
冉阿让忍痛说:“叫John吧,以及那个不是我母亲的遗物,是我哥送我的成人礼物。”
“啊?你还有哥哥?”
朱诺安非常吃惊,她记得书里只说了冉阿让有姐姐呀。
“不是亲哥。”
“噢……那我还是还给你好了。”
虽然是他当时主动送的,但朱诺安感觉自己也在赌气,成人礼……还是还给人家比较好。她想到自己的成人礼,那块手表,就痛心疾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送给你了,Nuoan,那已经是你的东西了。”
朱诺安只能点头。
“那么明天见,John。”她挥挥手,真的要回去了。“手臂有问题找雷奈克医生。他长住在这的。”
然而冉阿让又拉住了她,“……那个,没其他人在的时候,你可以叫我Jean么?”
冉阿让想完全和过去的自己做切割,但是他还是抛弃不了名字,他从出生就扮演“Jean Valjean”,扮演了45年。他现在还没有处理好约翰·马德兰和冉阿让的关系。
他朝她眨眨眼,现在就是无人之时。
朱诺安看他期待的眼神,好吧。
“再见,Je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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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雪停了,朱诺安披着新礼物回去的。
“哇!Juno姑娘这从哪儿来的斗篷!”马格洛大娘叫道。
“医院里一个病人送的答谢礼。”朱诺安这样解释的,确实如此。
餐后马格洛大娘和巴狄斯丁都来仔细看这件斗篷。巴狄斯丁看得尤为仔细。
“是苏格兰的羊毛。”她上手摸了摸,自己纺的羊毛线完全不能和这个细致程度比。“那位病人应该费了不少钱。”
朱诺安对羊毛品质一窍不通,但是她知道苏格兰羊毛,这玩意儿在现代英国卖的都很贵,更别说这个时代了。
她更好奇的是染色技术,现在欧洲就用上化学染料了么?她见这个红色太鲜艳了,不像草木染的。
“倒是很符合你的姓氏。”主教眨眨眼。
朱诺安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已经决心要把她推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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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阿让晚上在医院里当了一会临时护工。原来Nuoan她每天是这样过的,他想。
雷奈克见这个马德兰先生很积极的样子倒是让他好生修养,“您的烧伤不轻。休息好才好得快。”
将近一周劳碌不停歇已经让他有疲惫感,今天各种活动完全是强打精神。他想明天还要跟朱诺安见面,得养好精神,就上楼歇息了。没想到他却遇到一个小不点。
“瑞尔威,你怎么住在医院?你生病了吗?”
冉阿让惊奇地发现自己隔壁的病房就住着这孩子。医院缺人手到要一个生病的孩子做帮工吗?
“啊!您是那位先生!”瑞尔威挠挠脸颊有点不好意思,“怎么称呼您呢?”
“叫我马德兰先生吧。”
“哦马德兰先生……”瑞尔威心想自己要跟吓人先生的情敌做邻居了。
冉阿让弯下腰,“是安杰丽卡小姐安排你住医院的吗?”
瑞尔威点头又摇头。“雷奈克医生也这样要求。”
冉阿让对沙威之事耿耿于怀,毕竟是个大威胁。他得了解沙威在迪涅究竟做了什么。
他们现在在走廊里讲话,冉阿让打开自己的房门,“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瑞尔威。”
瑞尔威瞧了瞧冉阿让的模样,他是个有戒心的孩子。但是他想到安杰丽卡小姐和吓人先生,又想到安杰丽卡小姐对这个男人态度挺不错的样子,应该不是坏人吧?再说了这是医院。
瑞尔威进了冉阿让房间。
摘假发=摘下中年男人的尊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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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卸下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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