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楼明冶出事的时候,什么心情?”
林陆骁垂着头,坐在凳子上毫无动静,顾一燃皱了皱眉,“林陆骁?”
对方有些慢半拍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然后眼睛一闭晕过去了。顾一燃整个脸都皱了起来,这是干啥呀?他一个病号又是按铃叫医生,又是给特勤站里打电话,通知他们指导员也倒下了。
顾一燃淡定地转述林陆骁晕过去的场景,站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站长和副站刚受伤,他们指导员也跟着倒下了?这多吓人啊!他们可从来没经历过现在这事啊!而且最关键的是,以前楼明冶在的时候,虽然经常被训,但也没那么多事情,他们只需要好好训练就行,累是累了点,但没现在这么难熬啊!
自从楼明冶住院,和平路特勤站的队员们就变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孩子”,站长住院了,指导员也跟着不回来,陪床去了。还有个能写材料的副站也还在医院,而孟支却不管这些,需要提交的材料报告一样没少,甚至因为出现场又被督查点出问题而要马不停蹄地写更多的检查、报告。
刘如意摊在办公桌上感叹,楼明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发出感叹后又有点心虚,之前他一直跟楼明冶对着干,好像也没做点什么站长助理该做的事,都是楼明冶一个人完成了所有材料提交的,但是孟支居然没挑刺?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这也不合格,那也不合格的?
刘如意发出哀嚎,而他旁边同样赶材料的另一位副站长叹了口气,“以前楼站在的时候从来没让我写过啊?他是怎么做到交出的每一份报告都让孟支满意的?”感叹完又继续兢兢业业的开始写报告。
倒是刘如意有些后知后觉,“我以前是不是太过分了?”副站长沉默了片刻,没马上回答他,隔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楼站严是严了点,但哪些事他让我们顶过呢?上次一九十全的事,你以为孟支真能被老林的说法糊弄过去啊?还不是楼站过去‘求情’、挨骂、写检讨。”
刘如意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发出疑问,“他还会求情?不是啊老宋,你可别诓我!”
宋副站长无奈摊手,“那天我去交报告的时候亲眼看见的,”顿了顿又有些感叹,“咱们这楼站可不是一般人啊,还敢跟孟支摆桌子叫板的呢!”感叹完像是想起正事了,又从一堆材料里翻找出几张纸递给刘如意,“你看这个。”
刘如意本来摊在桌子上无所谓地接过几张轻飘飘的纸,但看清楚内容后突然坐起了身,他有些不敢相信将几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最后才犹豫地开口,“老方的事,是他......”
宋副站长点点头,“我说大刘啊!你干消防多少年了?这些东西没有人去一点点的把手续跑下来,老方的事能这么快解决?他只是不愿意说这些而已,但他一直在做。”
刘如意又突然想起之前他骂楼明冶、和对方对着干,有些迟疑的问:“我上次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宋副站长没回答,而是看向眼前的材料,“别纠结了大刘,错了就去道歉!不过我们现在要先把工作给完成喽!”
*
1997年
郑北从现场勘察结束后,确定楼明冶的分析是对的。他便不自觉的回想起刚刚找到顾一燃时对方的样子,嘴角残留的鲜血,抽搐无力的身体,红肿的双脚......
郑北叹了口气,暗自决定等顾老师回来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和对方道歉,以后再也不和对方吵架了。然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跟赵晓光说要去医院,赵晓光却突然一个激灵,一边挠头,一边远离郑北,“那啥,哥啊,我回局里跟他们说一声吧!就不去医院了!”
郑北看着越走越远的赵晓光,一脸疑惑,直到他在医院看见楼明冶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当时赵晓光为什么不愿意来。他走近病床,拉了个凳子做下,“我说小楼啊!你能不能别整天苦着个脸,晓光都不愿意来了,他之前还天天喊着燃哥呢!”
楼明冶皱着眉,呛声,“爱来不来,我又不是顾一燃。”
郑北舔了舔虎牙,笑出声,“你这小脾气!”
楼明冶却没接话,瞪着对方,开口却是气死人不偿命,那是平地一颗惊雷,“还我这小脾气,你怎么不说说你的脾气呢?让顾一燃遭这么大罪,现在人究竟在哪都不好说呢!”
郑北笑意僵在脸上,“不是...小楼啊!”话没能继续,直接被雷厉风行的小楼站长打断了,“停!我不想听你说话,烦得很!你有这么多话,留着顾一燃回来的时候再和他说吧!”
郑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乖乖闭上了,暗自腹诽,“这楼明冶怎么这么凶?还是他们顾老师好!应该很快就能换回去了,再忍他几天。”
然而三个星期过去了,楼明冶最终还是以顾一燃的身份出现在专案组,郑北看着办公室内几个“天真可爱”、充满欢笑的“孩子们”,不禁暗自为他们捏了把汗,心里摇头,“你们的好日子可算是到头了!”
果然,哈岚小分队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挠了挠头,张雪瑶悄摸地跟郑北使眼色,询问,顾老师为啥一副严肃的样子?郑北正在想该怎么解释,身边的楼明冶直接开了口,“不是开会吗?你还坐在这干什么?是要等谁?”
郑北哑口无言,尴尬一笑,站起身走到黑板面前开始分析案情。
而小分队三人目瞪口呆,发出同样的感叹,“顾老师怎么还训上北哥了?这还是我们那个笑得春风拂面的顾老师吗?”
专案组本就是临时成立的,平时开会也没个纪律,基本就是谁想到就直接开口,打断对方的话也是经常出现的状况,这在顾一燃面前不算什么。但,现在坐在这里的不是顾一燃,而是眼里容不得一丝沙子的楼明冶。
赵晓光嘻嘻哈哈地打断丁国柱分析,还得出错误结论的时候,楼明冶剜了他一眼,然而赵晓光是谁?二愣子是也!他只是觉得温度有点降低,还在叽叽喳喳地说话,甚至掺杂了点废话在其中。
“这是在开会,不是让你嘻嘻哈哈的地方!说话之前不会打报告吗?无组织无纪律像什么样子?!”平时温润的声音,在今天变得格外严肃。赵晓光呆滞地往楼明冶的方向看,“燃、燃哥?”
丁国柱和张雪瑶闭上嘴,默默地低下头降低存在感,这顾老师自从出院以后比北哥还吓人哈。
然而楼明冶根本没注意他们,而是盯着专案组的老大,“这就是你带出来的队伍?开个会还要讲废话,还可以随便打断别人的报告?纪律被你吃了?”
专案组老大显然也没应对过小楼站长这样的人,打着圆场,顺便提醒对方,“啊,顾老师啊!这、这不是咱哈岚的习惯吗?哈哈哈你再适应适应?”
楼明冶被一声顾老师提醒,但还是继续说,“队伍讲究的是纪律,是不是哈岚的习惯我管不着,但是在讨论案情开会的时候,就应该做到认真严肃!”
郑北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咋说,又不能说这不是严肃的开会现场,只是专案组内部的讨论会,随意就可以。看着楼明冶严肃凝重的表情,顿了顿开口,“好好好,你先坐下可以吗?这不是开大会,就是咱们几个分享分享自己的看法观点而已,别整那么严肃。”
楼明冶看着郑北打哈哈的样子莫名幻视林陆骁带队,气得翻了个白眼,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好好的坐下听其他人分析案情。而哈岚小分队的几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难得的安安静静地听对方分析,没做点评,然后乖巧的分析案情,没再说一点废话。
郑北坐在主位上,看着几个人跟鹌鹑一样,有些想笑,但在对上楼明冶不爽的目光后,马上压下嘴角,故作严肃。
这边哈岚小分队不适应严肃版的顾老师,那边和平路特勤站显然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
2019年
在林陆骁晕过去后,顾一燃和他之间没再进行关于那些事的谈话。而林陆骁本人也像是不愿意提及一样,对楼明冶的事情开始避而不谈,顾一燃摇了摇头,反正也不关他的事,过两天就换回去了也说不定。
当顾一燃站在和平路特勤站的时候,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在林陆骁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开会的地方,然后他露|出了“春风化雨”般的笑容。而坐在底下的队员们瑟瑟发|抖,胡思乱想,尤其是年龄最小的劭一九和秦十全根本沉不住气,开始互相使眼色,“楼站笑那么渗人是干嘛?”
顾一燃倒是无所谓的看着底下的队员们,默默在心里将人名和脸对上,看见两个小孩相互使眼色的时候仿佛回到了专案组的办公室,看到瑶瑶和晓光互相使眼色,笑容更真挚了一些。但底下的队员们可就不这么想了,“楼站到底怎么回事啊?”
刘如意更是想起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又看向台上一直微笑的顾一燃,忍不住想,“楼明冶该不会要开始算账了吧?”
但顾一燃本人压根没有想那么多,这只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微笑”也算是保护的面具,这样他的情绪就不会泄露,他也能更冷静一些,不像当初那么莽撞地和郑北吵完就离开......
一想到郑北,脑海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你就回花州教书去”,叹了口气,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在郑北面前败得一塌涂地,还是在难过对方突然收回去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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