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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心下有股异感。
逐汐此人绝非善类,却对他们没有任何恶意。
丹恒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铭刻在骨子里的一缕游丝,牵引着他想要去探寻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
自丹恒蜕生起,偶然会回忆起前生的碎片,却从未出现过有关于眼前这个人的记忆,他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种提问方式未免有些老套,想必会引起不必的尴尬和麻烦。
丹恒本就没有探寻过去因果的意愿,若此人真的与自己的过去有着什么纠葛,在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他这样冒然的提问就是在自讨苦吃。
--他无端想起名为刃的男人。
那个不断追杀自己,一见到自己就无止无休挥剑的疯子,无论用长枪贯穿他多少次,甚至确认他早已没了呼吸,无论历经多少次撕杀,这个男人还是会完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冲自己露出那阴鸷可怖的笑。
假设逐汐也是冲自己来的,和刃明确的杀意不一样,他根本猜不到逐汐到底怀揣着怎样的目的,是个后期值得慢慢揭穿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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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自身是沉默的性子,逐汐也是个不会热脸贴冷屁股的主动搭话的人。
诊所就这样静了下来,氛围冷得可怕。
一个盘腿坐在病床上闭目养神,一个坐在床边陪护手头还整理着笔记本上的账目,室内只制下粉发少女和灰发少年酣睡时发出的呼吸声和几声细碎的梦呓。
桑博站在诊所外隔着门板上的小玻璃窗向里面观察了一会儿,见时机成熟,桑博满脸堆着笑,快步走入了两人的视野,手里还提着两份隔着半条街刚出锅热乎的肉盖饭。
"哎呦…丹恒兄弟醒啦?″
将买来的饭菜搁置在娜塔医生略显杂乱的办公桌上,桑博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一张表格,封顶的几个艺术大字正是磐岩镇上有名的娱乐地点[拳击俱乐部]。
"这可是我刚刚在路上顺来的好东西,你们刚来贝洛伯格,应该很缺钱才对,这东西,对你们几位可有大用处!″
逐汐脸上的笑收敛了几分:"…你这是想骗他去打拳?″
"怎么能说骗呢?这不是敞开了话题商量吗,帮衬朋友们找个合适的临时工,方便在下层混生活,这明明是出于好心…我还以为逐汐你能理解的。″桑博一脸被逐汐冤枉和不理解而表露出的无奈。
[呵。]
面对桑博的自辩,逐汐纹丝不乱见招拆招。
"一场下来俱乐部那边答应分你多少?″
"呃…三成?″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桑博顿时慌了神。他老桑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能混到今天全靠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脑瓜灵光一闪瞬间改口。
"这…这不过是朋友之间互惠互利,有什么不好?″
"如果你所说的互惠互利是榨取[朋友]的价值为你的口袋添金的话…″
"拿过来吧。″
不知是否出于意外的兴致,丹恒主动伸手示意桑博把表格递给他。
丹恒将表格上的明细大致流览了一遍,眉头不自觉蹙紧,大概是看出了一些不合理甚至是能称为"商业陷阱″的套路。
"笔。″
逐汐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黑色签字笔递了过去。
[再阻止就要惹他怀疑了。]
"请警慎。″逐汐无奈叹了口气。
无可奈何,没想到这人今生也是个不喜欠人情的性子,做什么都讲究"两不相欠″。
逐汐受邀去看过那么一场拳赛,依昔记得刚一进门场内乌烟瘴气呛得他难以呼吸,喧闹刺耳的喇叭和人声顶沸的欢呼,他感到极度的不喜。
逐汐喜静,尤其喜欢记忆中那片清风吹拂的曲径通幽的竹林,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响而不闹。
但他还是耐下不适的留下看完了一场。
那些拳手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台上是为了钱和生活的贫困者又或是享受争斗的疯子聚集地,台下是有点闲钱便花钱买乐子的观众老爷,谁又在乎台上人的死活,那里根本不适合正常人消遣的地方。
蜕生后的丹恒就像一张白纸,他升起了一种不能任由这样的一张干净的白纸踏入那种烟尘之地受侵染的想法,大概得归根于没能忘净饮月君在他心里留下那颇深的高洁自持的刻板印象。
"嘿~就知道丹恒兄弟这样的聪明人不会错过这种赚钱的良机。″
见识过丹恒的身手,大概拿到表格的时候,某人就已经听到了大堆冬城币从天哗哗掉落的声响了吧。
"事不宜迟,比赛就在今天,差不多也该开始了。″桑博面上一喜,接过填好的表格的手不带片刻犹豫。
丹恒却迟疑,目光不动声色扫向逐汐。
他不确信这个男人是否可靠,若对方趁自己离开临时变卦,后果他不堪设想。
…
看出他的疑虑和见到自己第一眼起从未卸下的戒备心,逐汐无奈间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是医师,诊所的主人娜塔小姐能雇我,说明我的医术和德行值得信任。"
"信不过将你们交给我的桑博,总要相信娜塔莎小姐的。″
桑博一听在一旁表赞同疯狂的点头,生怕丹恒这棵摇钱树临时反悔。
"以我的行医生涯担保,我会替你照顾好他们。″
"……″
得到承诺的丹恒沉默的思虑片刻,考虑到目前来说没有其他两全真美更合适的办法了,这才点头朝他道了声谢,遂跟着桑博出门了。
丹恒走后,娜塔莎也从隔壁镇子收集完物资回来了。
后续醒来的分别是粉发少女、和那位身为星核载体的少年。
粉发的少女叫三月七,性子活泼单纯,只要施以一点善意就能收获她的热诚,是逐汐最喜欢交谈的类型。
灰发少年的反应较少女相对警慎,话不多却不甚丹恒的沉默,在得知同伴受逐汐照顾无碍后第一时间向逐汐坦露谢意。
逐汐笑笑,合上账本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
列车组的年轻一辈,倒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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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汐今天下班的格外早。
娜塔莎没有多想,体贴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逐汐近来的工作太累--毕竟逐汐自来到诊所正式工作的那天起,就未有过一天的休假。
好言叮嘱逐汐不要太过勉强自己,娜塔莎就让他离开了。
逐汐在镇上的食摊上打包了份晚饭,一个人回到歌德大饭店--这里是他现在临时的住处。
和一如既往热情洋溢的老板歌蒂大婶打了声招呼,他拖着略感疲惫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那把散发着难闻铜锈味儿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客房破旧窄小,还有点不透风,空气中甚至能闻到上一任顾客抽烟留下的烟草味。
墙皮被下层区阴暗潮湿的环境腐蚀的大片脱落,较完好的墙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青霉。
不过这种环境对于经历过逃亡生活的逐汐而言,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了,总不会像为了躲避那些追捕他的人,睡在地沟里和老鼠蚊虫和垃圾作伴的好。
…
墙上的挂钟指针慢慢划过数字九。
逐汐拉上窗帘隔绝落地窗外的一切光线与视线,双手环臂神色宁静盯着躺在桌面上的手机。
那张俊美脸上再无白天时那般任谁看了都亲切温和的浅笑,浅灰色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似乎他理当是这样麻木淡漠的一个人。
"嘀嘀嘀。″
手机漆黑的荧屏泛起光亮,机身微微震动。
一一自卡芙卡的来电。
纤长的手指按下绿色接听键,电话那头女人温柔的嗓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似乎自带一股蛊惑人心的魔力--
"贝洛伯格的生活愉快吗,小汐?″
"晚上好卡芙卡。″
知晓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差,逐汐尽可能的压低了声音,接收的音量也调低了些,贴在耳边静心聆听。
"我这边一切都好,只是要想上车,切入点恐怕在粉发姑娘和那孩子身上。″逐汐仔细分析道。
"你已经和[他]已经见过面了吧,和他相处的如何?″听到逐汐提及到穹,卡芙卡的语气不禁又温柔了几分,似乎对于灰发的少年,这个神秘的女人总能倾泻出过多的关怀。
逐汐自然知道穹对卡芙卡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就着她的话给出了真心实意的评价:"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这次的接触时间不长,日后应该能顺利和他结交吧。″
两人接下来没有过多提及任务的事,更多是在唠磕家常,都是一些和平日里在基地里一样没营养的话题。
…
"…刃呢?他怎么样。″
逐汐忍不住提一嘴。自他启程起,时隔一个月,他却从未收到过男人的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哪怕知道那个男人没有用手机的习惯,手里的那部手机甚至是银狼和卡芙卡为了任务方便强塞给他的,也难免会有所感伤。
但那个为仇恨所驱动的男人,或许真有一天会在时间长河中彻底将他遗忘。
--这是他最恐惧的。
"放心,阿刃上次的伤口已经痊愈,醒来时还向我打听了你的去向。″
逐汐庆幸的轻舒一口气,心间如同注入暖流,眉目也有所松动。
"这样啊…″
他眼眶微红,眉目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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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下章会讲汐汐和五骁的故事和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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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卡芙卡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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