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翁法罗斯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若想洞悉自己究竟该如何巧妙落子,以期对他们的历史施加点微妙的影响,那么首要之务,便是先彻底厘清我寄生的戒指在他们的预言中有一个怎么样的定位。
倘若它当真如市井间寻常饰物那般无足轻重,那么那位工匠哈托努斯在辨认出它时,眼中为何会闪过那般凝重与不安?
悬峰的王储万敌,又为何会毫不犹豫地要将我投入熔炉,试图以最炽烈的火焰将我焚烧殆尽呢?
可若是这戒指果真承载着某种足以撼动命运的重大预示,那么为何这奥赫玛的当权者们,没有像睡美人里那位国王下令禁绝所有纺锤那般,对这类可能引发祸端的戒指进行定期的清查与管控,在它们流入市井、落入寻常百姓之手前便将其悉数收缴呢?
据我这几日辗转于市集所得到的情报来看,这种款式的戒指在奥赫玛城中,似乎也仅仅被视作一种普通的装饰品,并没有被赋予前世婚盟信物那般深厚而不可替代的特殊文化含义。
想来即便下令禁止,应当也不会在民众间激起太大的怨怼与反抗,这其中的缘由,着实令我费解。
难道我这“厄运”还是个定向爆破的,只精准打击悬峰城,跟黄金裔的其他派系没什么关系吗?
这样理解倒也不是不可以,各个派系之间存在内部的明争暗斗,本是世间再寻常不过的现象,如同阳光下无处不在的尘埃。
以悬峰和奥赫玛的关系,奥赫玛说不定还乐见其成呢。
想到这,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先前那间铁匠铺。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灼烧的刺鼻焦臭,哈托努斯那沉缓的声音在火光中回荡。
他当时提及了金线与猎犬,似乎在暗示,有不止一方的势力在暗中监视着万敌的一举一动。
凭借我对奥赫玛城邦权力结构尚且粗浅的认知,这其中一方的监视者,几乎可以断定是元老院无疑。
至于另一方,则极有可能是黄金裔内部,与万敌所属派系存在着竞争关系,或是积怨已久的另外一支力量。
既然方才已经与万敌这位身份显赫的黄金裔,有过一番算不上愉快、甚至可以说是针锋相对的初步“交锋”。
那么接下来,我倒不妨去那传闻中权力倾轧更为错综复杂的元老院探上一探。
或许在那里,我能够寻觅到有关于预言的蛛丝马迹。
打定主意,我便也不再犹豫,开始感知元老院的所在。
当然不是去本地人口中明面上黎明云崖上的那个,或许我可以顺着跟着万敌的人找找暗路。
我循着万敌离去时遗留下的痕迹,开始逆向追踪他那独特的气息。
他所运使的毁灭之力,已然在他经过的空气中,烙下了一层极淡却又清晰可辨的虚数属性的残余。
无形之物最不会说谎。
万敌其人,尽管竭力展现出不容置疑的强悍与决绝,不肯流露出丝毫可以被称之为软弱的破绽,但他力量的本质却泄露了另一番隐秘。
在那股澎湃的力量深处,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彷徨。
那确实是一种极为复杂的虚数气息,交织着难以遏制的怒火、深沉的哀恸、令人迷失的茫然,以及仿佛能焚尽一切的灼热野望。
我凭借着这缕复杂而独特的能量丝线,如溯源般逆流而上,悄无声息地滑过他先前踏足的每一寸土地。
不多时,几缕同样竭力隐匿、却又带着明显窥伺意味的驳杂气息,便突兀地闯入了我的感知范围。
我的意识立刻收束,凝固在那枚作为临时载体的戒指上。我控制着它,朝着那些窥伺者潜伏的方向,悄无声息地滚了过去。
冰冷的金属戒身紧贴粗糙的地面,没有与沙石摩擦出丝毫可被察觉的声响。
最近的一股气息源头,散发着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味。
那是一个将自己完全藏匿于高耸建筑投下浓重阴影里的男人,他脸上带着一枚仅能遮挡住下颌线条的怪异面具,周身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着久经严酷训练的敏捷与警觉。
一只显然是经过特殊驯养的乌鸦,正从他粗壮的手臂上振翅飞起,悄无声息地融入更高处的阴影,无疑是他用以侦查的**工具。
我常听说,乌鸦这种生灵,记仇又狡黠。
刚刚悬峰人射杀了它的同伴,估计会惹上点小麻烦。
不过,这就不是什么我需要担心的事情了。
我想着,将观测中心移回这些监视者,他们的灵魂强度倒是不高,只是受过训练的普通人。
面对这等程度的窥探者,我丝毫没有暴露行踪的顾虑与危险。
于是,我放心地催动意念,驱动着那枚金属指环,让它悄无声息地滚落进那名追踪者层叠繁复的衣物褶皱深处。
细密的纤维纹理传递来微弱的触感,我找了找位置,最终稳稳地嵌入了某一处衣褶的隐秘角落。
这里便是我一个完美的潜伏哨站。
现在,只需耐心等待,跟随这位追踪者。他会像一条忠实的猎犬,最终将我引向他真正的主人。
我并没有在这种被动的等待中消磨太久。
那细微的布料摩擦声与身体跃动的声音,很快便透过戒指传递给了我,不到一个系统时,那个放出乌鸦的男人就动了起来。
翁法罗斯这永无止境的白昼,如同无形的聚光灯,将一切暴露在刺眼的光芒之下,也让那些试图潜藏于阴影中的身形无处遁形。
因此,这名追踪者并未选择暴露在外的常规路径。
他刻意压低了身形,衣物与周遭环境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响,灵巧地挤过一片片由宽大厚实叶片构成的天然屏障。
那些叶片粗糙的脉络偶尔会刮擦过他外层的布料,带来一阵阵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震动。
恒久不变的光线艰难地穿透层叠的叶隙,在他不断移动的身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他最终停驻在了一堵冰冷高墙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下,那阴影如同凝固的墨迹,将他大半个身形吞噬。
这无疑是一座极尽宏伟的大型建筑,雕刻着繁复浮雕的厚重石墙环绕四周,墙面在惨白日光的映照下,反射着一种冰冷而坚硬的光泽。
庭院中央,是一尊雕刻着小天使怀抱花壶的喷泉,光线在不断破裂又聚合的水面上跳跃,泛着粼粼的波光。
但那名追踪者显然没有给我留下太多欣赏周遭景色的闲暇,他警惕地绕着高墙的阴影边缘转了几圈,那谨慎的姿态,分明是在确认自己身后是否也缀着不必要的尾巴。
若非事先知晓他是前往暗室,饶是我,也极难发现那里嵌着一扇与墙体颜色纹理完全一致的隐蔽后门。
追踪者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掌在门上某个不起眼的位置轻轻一按。
门开了小小的一条缝,他侧身迅捷而无声的闪入,仿佛一道融入墙壁的影子,显然对这里的机关与路径熟悉到了骨子里。
厚重的门扉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严丝合缝,再次变回那堵毫无破绽的高墙。
外界的光线与喷泉的潺潺水声被彻底隔绝,只留下门后未知的幽深与寂静。
在奥赫玛,你几乎不可能寻觅到一处如此纯粹的黑暗。
但这间屋子,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口被浓稠墨汁灌满的深井,黑暗沉重得如水一般,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
我悄然将意识的感知向四周弥散开来,这里除了带我进来的人和鸦,还有一个——翻腾着强烈**的灵魂。
这甚至不能算作是一个单一的灵魂,我感受到的,更像是一个由无数岁月沉淀下来的野心家们意志的集合体。
冰冷、庞大,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这股精神力量的主人,倘若我此刻选择显露灵魂的形态,定然会被其瞬间洞察。
“清洗者十六号,上来。”
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声音意外地年轻,甚至带着几分少女的清澈,但其中却蕴含着与声音不符的威严和老成,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
人依旧如同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连呼吸的起伏都微弱到了极致。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翅膀扑腾的轻响。
那只鸦从追踪者肩头振翅而起,它那漆黑的剪影在更为深沉的黑暗背景中艰难地显现,向上飞去。
原来清洗者十六号,是只乌鸦啊。
我好奇地探出了一只意识的触角,那只乌鸦已飞至上首,它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珠在接触到主座的人时,骤然亮起了两点血红色的光芒,如同两颗被引燃的炭火。
“禀凯妮斯大人,那些悬峰人察觉到了我们的监视,并且射杀了我们的一只‘眼睛’。”
下方的人开始汇报工作。
“依照您的吩咐,属下继续跟踪,但并未发现有什么戒指的行踪。”
“悬峰人即将返回他们的城邦参加祭典,”追踪者补充道,“大人,我们是否应该加派人手,在全城范围内进行更为严密的布控与搜查?”
名为凯妮斯的那位神秘人物“唔”了一声,我注意到红色的鸦眼中似乎正在播放场景,那红光闪烁的频率与模式,像极了......实时记录并回放影像的监控探头。
这个猜想有点惊悚了,我不敢置信地再感受了一下,房间里的确实是只活鸟,应该是元老院掌握了某种生物技术。
能以普通人之力,能和明显掌握高武力量的黄金裔掰腕子,元老院果然也不是什么善茬子。
“比起漫无目的地广撒罗网去搜寻那枚戒指,继续紧盯着万敌的动向,反而更为稳妥。”
凯妮斯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冷静地下了决断。
“这样,既不会过早地惊动不必要的势力,也能确保我们尽快抢......”
那个带着强烈占有意味的字眼在她唇间一闪而过,随即被她迅速而巧妙地修正。
“……得到戒指。”
“只有如此,我们才能顺利地将神谕树庭的那位渎神的黄金裔,彻底拉拢到我们这一边来,让他为我们的目标服务。”
tbc
210抽01那刻夏,我要退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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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万敌的皇帝成长2h5系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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