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龙女

“不要挤,不要挤,一个一个来!”生着龙角的女童捧着药葫芦严肃地喝令,几位丹鼎司的丹士围绕在她周围,忙作一团。

周围或躺或坐的受伤云骑密密麻麻地躺在一起,染着血迹的绷带散落一地,痛苦的呻吟不绝于耳。

前线,丰饶军和云骑的战争早已经打响。只要有战争,就不能避免伤亡。

“龙女大人,龙女大人,请您救救我的妹妹——”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年忽然突破了极力阻拦,扑倒在白露的脚边恸哭,“我的妹妹她在前线受了寿瘟孽物的影响,提前发作魔阴身了,求求您救救我妹妹——”

“你离龙女大人太近了!现在伤员众多,龙女大人根本抽不开身——”丹士护着白露后退,皱眉呵斥,被小小的女童制止:“不要这样半夏姐姐,我没事的。”

白露拨开丹士的手,认真地垂首对少年说:“你仔细说,你妹妹现在在哪里?我给你妹妹看病。”

“我的妹妹现在就在丹鼎司,她根本走不了,龙女大人,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妹妹——”绿衣的少年不住地以头抢地,眼泪混着鼻涕难看地糊在一起,“救救我妹妹吧——”

“……我救就是了,你别跪在地上了。”心软的白露说,“你的妹妹在丹鼎司对吗?我和你一起去。”

“龙女大人……!”丹士喊了一声,被白露制止:“半夏姐姐,这里就先交给你啦,我去丹鼎司一趟。”

******

“就在那边,龙女大人!”带路的绿衣少年向前方指路,白露循着少年的手指向前看去,果然瞧见一个大半边魔阴身模样的士卒倒在楼梯拐角的平台上,身上新长出的银杏叶鲜嫩欲滴,已经是人型少,树枝多,甚至难看出是位姑娘了。

“好严重的魔阴身化!”白露一急,提着药葫芦碎步往前跑去,整个后背都露给了绿衣少年。

绿衣少年一喜,背在身后的匕首悄然出鞘,就要对着白露刺出。

“真巧,竟然在这里与您相见,紫月季先生。”

一只手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一个舒缓沉静的声音随之响起。

绿衣少年心头大骇,动作一僵,转头看去,却见一白发蓝眼的化外来客——正是悲悼伶人。

“……!”紫月季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自己人。

他们这里闹出的动静惊动了白露,这位已经蹲在地上给魔阴身看病的龙女回过头来,被悼歌支着拐杖吊着手的尊荣吓了一大跳:“你是谁啊?”

“悼歌。”伶人对着白露颔首,“不过这不重要,您先替人看病要紧。”

“好吧,真是怪人……”白露嘟囔一句,转过头来专心致志地医治患者。

“……”紫月季有点看不懂场上的局势了,只能干着急地拼命对着悼歌眨眼睛,期望这位魁首认证的重要盟友能看明白自己的意思:

大哥!我得杀了这龙女啊!

“您是一个人来的吗?”伶人就像两只眼睛都瞎掉了一样无视了紫月季的挤眉弄眼,反而拄着拐杖向白露搭话,“如今的丹鼎司十分危险。仙舟的内乱药王秘传正是潜伏在丹鼎司中的,请您注意安全。”

“……!”紫月季瞪着伶人,深感世道无常、人情冷漠:这已经结盟的盟友为什么竟然说背刺就背刺,还是0帧起手,毫无前摇?

“我不是小孩子!”白露一边埋头治疗一边回答,“我能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悼歌镇静地说,“我只是这样提醒您罢了。虽说药王秘传潜伏在丹鼎司内十分危险,但此处的云骑军力也不容小觑,凡是具有正常判断能力的人都不会在此处对仙舟人下手的。”

紫月季听懂了悼歌的言外之意,顿时又后怕,又感激,但他还不死心,乘着白露忙着治病脱不开身,悄悄地把悼歌拉到一边,以极低的声音说:“大人,我得除掉这龙女。建木根系被仙舟封印在鳞渊境,只有龙尊才能分开古海之水抵达那里!只要杀了她,就没有人能分开海水封印建木了!”

“您想错了,她没有这能力。”悼歌冷静地轻声指出,“您对仙舟历史的理解或许存在一定偏差,我建议您重读饮月之乱这一段……总之她和我们的计划完全无关,您是在做无用功。”

“可是……”紫月季还要说什么,却被那边的白露打断了:“喂——你妹妹治好了,快过来!”

“……”遭了。紫月季顿时汗流浃背。

“……”悼歌极快地反应过来,“您骗龙女说那边地上的云骑是您的妹妹?”

“对,”紫月季苦着一张脸,“我在地上随便捡了个正在迈进魔阴身的云骑,想把她引出来……我不认识地上那家伙啊!这下怎么办??”

“……”悼歌定定地看着此人片刻,叹息着转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前走,“您还是先过来吧,免得她生疑。”

两人向着白露走去。

“喏!”一见他们靠近,白露立刻又骄傲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本小姐把你的妹妹治好了——但是你妹妹为什么是男的?”

是的,地上那名云骑,虽然在他魔阴身时不明显,但是那些树枝消退之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名男性。

悼歌沉默地注视着地上躺着的那位魁梧壮汉。

那魁梧壮汉摸不清头脑,迷茫地回以注视。

跟在悼歌身后的紫月季更汗流浃背了。

“您好,”悼歌沉默三秒后,自若地向地上的魁梧壮汉搭话说,“原来您就是紫月季的妹妹。”

这句话语速被拉得极其均匀,语调轻柔而富于变化,犹如一句吐出的唱词。

“我……”壮汉听见这话,恍然大悟,“我是紫月季的妹妹。哥哥!”

他铿锵有力地对着紫月季喊了一声。

紫月季起了一身恶寒,但迫于现状,只能装出眼泪汪汪的感动模样,上前一步握住壮汉的手:“妹妹!”

“哥哥!”

壮汉同样泪眼婆娑地回握。

白露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诡异又温馨的一幕,只觉得怪怪的。

“……”悼歌忍着头疼出声打断了这兄友妹恭的场景,“两位,此地毕竟不是安全之地,还是不要在这里逗留了。”

“感谢您救了紫月季的妹妹,龙女大人。”悼歌低头对着白露诚恳地道谢,“感激不尽。您挽回了一个即将破碎的家庭。”

“谢谢您,龙女大人!”紫月季流着眼泪道谢,看上去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实际上他的眼泪也的确发自真心。那位壮汉的手劲实在不小,他的手骨被捏得咔咔作响,如果不是悼歌和白露在场,他一定捂着手跳起来喊痛了。

“嘿嘿……不用谢……”白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认真地说,“好啦,我治好了你妹妹,现在我要回去了。”

“好的,您慢走。”紫月季噙着泪说。

“请等一下,”悼歌说,“为了确保您的安全,请让我送您一程吧。”

“……?”白露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悼歌,迟疑地说,“你看起来比我更需要保护……”

“……”悼歌沉默,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多个人总会更安全一些。并且,其实我也有事相求:实不相瞒,我正要去找您看病。”

“原来是病人!”白露恍然大悟,拍着胸脯保证,“那你跟我来,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悼歌低头看着还不到他膝盖高的白露,说,“那么我先在这里谢谢您了。”

*******

“你是从哪里来的啊?”走在前面的白露快步前行,身后的龙尾巴一摇一摆。

“伽伦德星系,七号星。”悼歌跟在白露身后,“一颗已经熄灭的星星。”

“熄灭?”白露吃惊地转头。

“……”悼歌垂下眼睛看向白露,说,“是的。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如果您是问我是哪里人的话,实际上我是一位悲悼伶人。”

“悲悼伶人……”白露摸了摸脑袋,“好吧。我不太懂大人这些事情,我还是更擅长治病。”

“啊,你看,到地方了!你先到里面休息一下,我治好那些云骑就来帮你看病!”白露伸出手指指了指前方,说。

“不必,里面拥挤,我进去只会碍手碍脚。我在外面等待即可。”悼歌静静地拄着拐杖站定,“您快去吧,他们需要您。”

“哦,好吧……”白露犹豫了一下,嘱咐说,“那你不要乱走,我马上过来。”

“当然。”悼歌微微颔首。

在确认白露已经进到屋内之后,他开口说:“无罅飞光,前任剑首……您跟了一路,不出来见见她吗?”

来人人未至,空气中的温度先骤降。寒霜凝结的细微“咔咔”声响起,空气中飘落一点零碎冰晶。

“……”黑纱遮眼的白发女子忽然出现在悼歌身后,开口说,“悼歌。”

这冷冽的音色,锋锐的气场,诡异如女鬼的语气,好个标准魔阴身呵。

“您好,镜流。”悼歌伸手拂去粘在头发上的冰霜,说,“早知您在,或许刚刚我不该出手。让您看笑话了。”

“不,”镜流说,“还不到见她的时候。多谢你救了她。”

“好吧……”悼歌理了两遍头发,拂不干净其上的冰霜,无奈放弃,说,“您既然另有打算,我就不过多问了。不过,您还没有找着您想找的人吗?”

“有人将他从幽囚狱中放了出来。”镜流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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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铁]悲悼伶人为何这般
连载中月相三十一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