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医士,不在话下!”
景元眼角轻轻一抽,幽怨地看向得意忘形的少女,“可爱侵略症?亏得你编的出来……”
她话里话外的目的暗示得过于明显,加上引人注目的龙女身份,分明是椒丘察觉到什么,故意给她放进来的。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混进来了。
天清往他身前站去,微微扬首:“你就说咱们进没进来吧?”
“我只是个无用小猫罢了,这次全仰赖龙女大人出手了。”他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被天清揉乱的白发,头也没抬地应和她。
“这不是还需要你的配合嘛!”天清摇了摇头,望着他头顶上翘起的一根呆毛,忍不住笑着否定了景元的自谦。
景元:“这曜青的大夫给的什么药方?”
天清:“不知道,我现在是病人,要谨遵医嘱,还是等病入膏肓了再看吧……”
景元:“……”
见身侧青年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天清抬头看他,“嗯?”
景元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开口问:“你不怕今晚的事情传出去吗?外面的人本就对你非议颇多,今晚你这自黑的说法,更是让人捏住了把柄。”
“之前去六御找东西的时候,爻光将军跟我提过,说我小时候不会说话的传言是有心人故意散播。若是有人执意抹黑一个人,那对方做的再好,也逃不过精心设计的诋毁。”
天清摇摇头,不在意地摊了摊手。
景元若有所思:“都说谣言止于智者。遍智格物院是玉阙的最高学府,想来这里的人应不会是些欺名之辈。”
看来这些年龙师们教得尚可。作为昆仑的代理龙尊,她已经可以从容面对各种风言碎语,在不耽误正事的前提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天清思索了一会儿,视线随着来来往往的医助转动,“不过嘛,景元,外界的舆论再难听,哪里能比得上找到想要的东西重要!”
幽都的使者执意让她抉择,在被囚禁中等待死亡,还是人世中自由灭亡。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守卫后土力量是她的最初使命。若她不找,流落的无相碎片永远不会被祂们发现。
但不知为何,在于幽都使者交流的时候,内心深处有道声音强烈地驱使她——离开无期的囚牢,你见过银河的光景,你当属于自由的天空。
于是作为向往自由与喧闹的尘种,她选择离开那方五百年的桎梏,如第一次被人释放出来那般,终于能够继续来之不易的「自由」。
不过即使现在,天清依旧感到疑惑:为何幽都使者要和星神打赌,赌她一定能找回无相碎片?
如果说星神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命途,将后土的创世力量归于自身,那么那位使者又是为何敢开启这场未知的博弈?似乎对方是故意而为,想要她的离开放行……
“想要的东西?若我猜得不错,你说的应该是石头吧。”景元说。
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啊,你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天清说,“反正我不管,天底下会说话的小石头,愿意跟我走的,我全都要!”
景元问:“那神策将军呢?”
看起来,所谓的会说话的石头,似乎比神策将军更吸引她。
天清:“这个也要!”
景元又问:“……你是不是有些贪心了?”
天清摇摇头,思及自己的攻略手册,自信道:“也许他愿意跟我走呢?毕竟我可是精心研究了超详细的攻略计划!”
想到她重点标注自己爱吃合成肉,景元随意嗯了一声,实在无言以对。
*
跟穿着丹鼎司制服的医士登记入住,天清和景元来到病房楼中。
近期收容的病人都安排在同一层,于是天清打算向病房的受惊学子们打听情报。巧的是,那位可疑的学子正和她一间病房。
天清和景元站在门外,从半掩的门缝中望见他沉默不语,反而是另外两位在讨论湖水不同寻常的诡异。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红发的学姐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无力地垂着眸子,似乎有一阵子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被红发女子搭话,黑发的狐人摇摇头:“自醒来后一直手脚发软,有丹鼎司的医士在,身体倒是感觉好多了。只是,一想到湖水的诡异声音,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毛……”
红发女子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什么!你也听到湖水中的诡异声了吗?”
“是啊,半月前我实验失败,不知道是不是左脚先踏进了实验室,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绿森菌又又又死了?整天跟实验室要死不活的菌子打交道,我都要崩溃了,大晚上就想去湖边发发牢骚。”狐人点点头。
不知为何,他犹豫了一会儿,继续道:“……谁知道一去,听见了道诡异声音。不知怎么的,我就突然想往禁区走,没想到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还差点小命不保!”
“哎,我跟你也差不多。今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阳光葡萄,被隔壁学子养的飞天鸡吃了大半,这可是我未来的论文成果啊。一时间气得不行,椒丘大夫说我们第一次醒来时,一脸的死气沉沉,还要往墙上撞自己。”
红发学子跟着说出自己的故事,不时夹杂着叹气声。
这些话被外面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灰发的学子一直沉默不语,但额头冒出的青筋暴露了他的强烈情绪。
天清和景元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有敲门,而是决定再听会儿。
过了片刻,女子才缓缓开口,面色瞬间苍白,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你说,这湖里面不会真的有鬼魂吧?只要与他对话,就会被对方索命?”
狐人愣了下,迟疑地摇摇头:“十王司可明令提过,仙舟从不存在鬼魂。所谓的鬼魂,也是那些会说话的小鬼火作祟。若是它们作乱,云骑应该早就配合冥差们将其捉拿回炉炼化了吧……”
“听说云骑也是一筹莫展,云骑军查探这些天,都没有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红发女子抱怨说,“也真是蹊跷,总之,以后不去湖边就行了吧?不过,人家也说了,如果有别的学子打听消息,咱们最好什么也别透露,更别提猜测的湖中恶鬼的事,搞不好治我们个引发恐慌罪……”
两个病人在一旁吵吵嚷嚷,没有引起灰发男子的任何动作。
但不知为何,说到‘恶鬼’的时候,灰发男子表情不冷不热看了看她。他眼里闪现着怪异的光芒,似乎带着无声的警告意味。
望见他面上仿若看透一切的冷笑,病榻上坐着的女子眼波流转,逐渐削弱了自己讨论的声音,不再言语,朝狐人青年递了个闭嘴的眼神。
“是啊是啊,咱们还是就当普普通通地生了个病吧。都说思源湖的湖水不染生灵,连鱼和水草都无法活,虽然好奇那天晚上听到的话到底是谁说的,但还是活着更重要些。”
狐人看看灰发的失语病友,刻意压低了声音,略带尴尬地挠挠头。
“咚咚咚——”
传来敲门声,三人往外面看去。
天清抱着变回白猫的景元,一脸忧愁地叹气,“难啊,唉,人生真难啊。”
狐人青年和红发少女面面相觑,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前者开口道:“啊,你不是昆仑的天清大人吗?!您贵为龙女大人,今日刷论坛时又听说您天资出众,已经加入了沉寂已久的古国格物院……怎么,莫非您这样的人物也会有烦恼吗?”
他语气中带着讨好,靠窗边的灰发男子面色一沉,别过脸盯着无声的窗帘。
“唉,难啊!难!!”天清低头看猫,小手不是很老实,将他的两个软乎乎白耳朵凑到一起,看起来很有兴致地在玩。
猫无语地望了她一眼,耷拉着眼皮,他不想看她这毫无技术含量的演技。
接收到景元眼神中‘差不多得了’的讯息,天清做了个深呼吸,瞥了两人一眼,摇着头无精打采道:“唉,龙女又如何?我从小和我的猫一起长大,谁知道得了一种名为‘可爱侵略症’的病。每天不摸他一下,我这大脑就难受头疼,这不入学也给他带进来了……”
“听说曜青来了个椒大夫,我就来问问治疗法子。结果椒大夫说他也治不了,让我留院观察。我们持明的寿命可达千岁,但猫的寿命才多长?这以后他不在身边,我可怎么活啊!”
听了天清语重心长的说词后,狐人学子瞪了瞪眼睛,毫不怀疑地相信了她的说法,开口试着讨好她:“这倒是难办,但如果是……”
红发女子轻咳一声,狐人噤了声。
试探着坐在灰发男子隔壁空着的病床上,天清放下猫,哎呀一声,一手抚着额头,似是十分痛苦:
“我堂堂持明龙女,坐拥无数资产,怎么就找不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法子呢?!难啊,人生真难啊!!要是有人能解决,不,若是有一丝相关的消息,就算是花几个亿的巡镝我也愿意啊!!!”
她将床上趴着的白猫又抱起来,似是不忍触碰,但忍不住头疼,又把他翻抱了过来,一脸埋在对方白绒绒的肚皮上。
景元:……
也没让她这么演啊。
不小心看她微微勾起的嘴角,景元内心:…………
很好,是故意的,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小龙。
天清抬起头,望见景元眼中的指责,无辜眨眨眼:没有私心,一切为了大局哦!
刚刚景元察觉到三人间的不对劲,思及怪异的对话,于是发玉兆消息,让天清演一个生无可恋的、人傻钱多的龙女。
她没多想便照做了。
毕竟猫对人气息变化的察觉,可比她这龙强多了。
听到她的话,红发女子脸上出现动摇,眼底显出一丝觊觎之色,又很快掩饰过去了:“天清大人若是真想解决,我倒是有一个门路。”
灰发男子听了她的话后,脸色愤然地甩了甩被褥,咣铛一声蒙住被子躺下了。
天清疑惑地看了左边的灰发人,又一脸不相信地质疑红发女子大言不惭的话语:“椒丘大夫可是名医,他都治不好,怕是……”
狐人适时出口:“您别不信。但,天色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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