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狭小的救生舱里疯狂拉扯。
“警告！船体完整性丧失！逃生舱弹射失败——”
李沫猛地睁开眼，视野被刺目的红光和扭曲的金属舱壁填满。
没有连贯的记忆，只有爆炸的碎片：
非人的嘶鸣、天旋地转的失重、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喷溅在脸上……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那股铁锈和机油的腥气，左肩传来钻心的剧痛和诡异的空荡感。
她艰难地转动眼球，左臂自肩膀以下一片狼藉，暗绿色的酸液残留物正滋滋作响，蚀穿作战服，露出底下被腐蚀得发黑、碎裂的骨头。
“呃……”她试图抬起右手，却只换来一阵虚脱的眩晕。
“滋啦——！”
刺耳的高频切割声撕裂了警报！救生舱厚重的合金舱门被某种工具粗暴地切开，刺眼的白光洪水般涌入，晃得她瞬间失明。一个高大得极具压迫感的身影堵在破口处，背对着光源，投下吞噬一切的阴影。
他嘴里斜叼着一根冒着微弱红光的能量棒，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灰白色的短发桀骜地支棱着，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右侧额角斜斜划过眉骨。深色的皮质外套沾满不明污渍，腰间武装带上挂满弹匣和工具，腿侧枪套里插着一把造型粗犷狰狞、枪管异常粗大的手枪。
“啧，”那人发出带着浓重鼻音、浸透不耐烦的声音，像砂纸刮过金属，“命挺硬啊？被碎骨者啃过的铁罐子里还能喘气？”他弯腰凑近，能量棒辛辣与甜腻的混合气味直接喷在李沫煞白的脸上，“他宝了个贝的，想活命，就别跟滩烂泥似的挺尸！”
他直起身，用沾着油污的手指用力戳了戳自己胸口那个造型古朴、由锐利箭矢与数点星辰组合而成的金属徽章：“巡海游侠，懂不懂？老子捡了你，你就归老子管！包吃包住，包你不被星盗扒皮抽筋当口粮！这买卖，比你躺在这烂掉强他宝贝的一万倍！”
李沫喉咙干涩，想开口，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波提欧根本没打算听她说什么。他那只戴着厚重手套的大手猛地探进舱内，精准地抓住她右臂上臂几乎失去知觉的地方，巨大的力量不容抗拒。
“嘶——！”剧痛让李沫倒抽一口凉气，身体被他从狭窄冰冷的救生舱里硬生生拖拽出来。双腿绵软无力，她直接脸朝下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金属甲板上，碎裂的左肩撞击地面，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波提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因剧痛蜷缩抽搐的样子，嘴角咧开一个绝对算不上笑容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啧，真够惨的。”
他蹲下身，一把扯开李沫左肩那简陋包扎、已被酸液和血浸透的绷带。暴露出来的伤口触目惊心，血肉模糊，边缘焦黑。
“被碎骨者的酸液喷烂了？留着也是废的！”他的语气冷酷得像在陈述一个关于报废零件的客观事实。
没等李沫从那恐怖的景象和冰冷话语中回神，波提欧已经像拎小鸡一样，单手抓住她后颈的衣领，将她从地上粗暴地提溜起来，拖向旁边一个散发着浓烈机油、焊锡和血腥味混合气息的舱室。
“你…你要干什么？！”李沫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恐惧压倒了疼痛。
“干什么？”波提欧将她像货物一样扔在冰冷的金属操作台上。转身启动设备，巨大的机械臂和闪烁着寒光的工具从天花板降下，发出低沉的嗡鸣。“救你的命，顺便…给你个吃饭的家伙！”
他拿起一个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机械臂构件，在李沫眼前晃了晃。那构件前端赫然是一柄线条凌厉的银灰色振动刀单元，锋刃在维修灯下反射出死亡般的光泽。
“你这胳膊没救了，他宝了个贝的，与其截掉当个废物，不如装点有用的东西！”波提欧的声音如同宣判，他拿起一个注射器，里面是微乎其微的浑浊液体，“忍着点，菜鸟！这可比死痛快多了！”
冰冷的消毒液粗暴地淋在伤口上，李沫痛得浑身痉挛。那点微弱的局部麻醉剂注入时几乎感觉不到效果。巨大的机械臂操控着冰冷的金属构件，以一种近乎原始暴力的方式，强行嵌入、挤压她那早已被摧毁的左肩接口！
“呃啊——！！！”
凄厉的惨叫在狭窄的舱室里反复撞击墙壁，剧烈的疼痛让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冷汗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物。
“吵死了！闭嘴！他宝了个贝的，这点疼都扛不住，趁早滚去喂虚卒！”波提欧不耐烦地骂着，嘴里依旧叼着那该死的能量棒，火星明灭。他动作快得眼花缭乱，骂骂咧咧：“神经束接驳…关键节点…给老子撑住了！肌肉束固定…他宝了个贝的，你这小身板真不经造…”
“植入准备！三、二……”
没有“一”！
嗡——！！！！
李沫的身体像被强弓拉满般猛地向上弓起！眼球因剧痛而暴突，视野里只剩下猩红一片和无数的黑点闪烁！一股强大到足以撕裂灵魂的震动从改造接口狂猛地冲击着她的神经！她感觉自己被无形的力量从内部狠狠撕裂、重组！
“成了！”波提欧猛地一拍操作台面板，发出一声刺耳的大响。
李沫像一条被彻底抽掉骨头的鱼，瘫在冰冷的台面上，只剩下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波提欧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普通的设备维修。他抓起旁边的一块沾满油污的破布，随手在她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擦掉汗水和生理性的泪水、血水，动作粗鲁得像在擦拭一件刚组装好的工具。
“能动就给老子起来试试！”他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操作台的控制按钮。
嗡——！
李沫左臂那沉重的、冰冷的金属结构猛地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幽蓝色的能量微光在装甲缝隙间急速流淌！沉重的金属手臂不受控制地抬起又落下，“哐”的一声狠狠砸在冰冷的操作台面上，震得她全身发麻，残留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她艰难地、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抗拒，一点点地侧过头。视线落在她的左臂上。
那里，曾经是血肉之躯的地方，如今覆盖着冰冷的深灰色合金装甲。复杂的能量管线在装甲缝隙间若隐若现。手肘以下是裸露的金属骨架和传动结构，闪烁着冷硬的寒光。而在小臂前端，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长度接近半米的银灰色刀锋。它表面光滑如镜，在维修舱昏暗的光线下，清晰地映照出她此刻苍白、惊恐、布满泪痕的脸。
这是我的…手臂？我的…新肢体？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瞬间包围了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侧过头，对着冰冷的甲板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能吐出一些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波提欧似乎对她的反应习以为常，甚至带着点嘲弄。他随手将那块脏污的破布扔在一边，走到李沫面前，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他伸出手，带着机油和能量棒味道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冰蓝色的、毫无温度的眼睛。
“看清楚了，菜鸟。”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酷，如同寒冰摩擦，“你的命，是老子从那个破铁罐子和虫子的酸液里捞出来的。你的新胳膊，是老子给你装上的。他宝了个贝的，现在，你欠老子一条命外加一条胳膊的债。”
他松开手，用那根还带着能量棒余温的手指，再次用力戳了戳自己胸口的巡海游侠徽章，发出沉闷的响声。
“从今天起，你归巡海游侠管了。更确切地说，归老子管！老子叫波提欧，记牢了！”
他直起身，最后瞥了一眼瘫在操作台上、身心俱疲如同破布娃娃的李沫。
“欢迎加入巡海游侠，菜鸟。”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残忍的弧度。
“你的好日子，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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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开局强制入职巡海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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