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亚被糊了一脸黏腻也不恼,用身上厚实的衣袍擦去了气味糟糕的液体。
凭心而论,奈亚这个化身,以人类的审美看,相当美丽。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骨肉匀称,面容隽秀,睫毛纤长……但这是奈亚拉托提普,所有尚存理智的巫师、神秘学家与造梦者都不敢提及祂的名讳。无论何种外貌都不会改变祂混沌的本质,当祂以人类之身行走于现实之中时,往往是绝望的开端。
奈亚靠近了赫德维格,抬手替她擦去了脸上的脏污,肤色黝黑的外神平视着她,略带责备地说。
“你让我等太久了。”
赫德维格后仰了一下,避开了奈亚的手,她有点犯恶心。比起丑陋的不可理解的面目,披着人皮的奈亚拉托提普更令她不适。
奈亚总能找到令她难以保持理智的办法,从最初她走下七百级台阶踏入沉眠之门起,一切就已经注定。
赫德维格无意间摧毁了一次外神的阴谋,之后再未能逃离外神的视线。
她不得不参与外神恶毒的游戏,她没有选择。
赫德维格的确无法理解外神,但是她与奈亚同行了七千个世界,对外神的恶意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祂的兴趣就是为各个智慧种族带来绝望,没有理由,仅是爱好。
在祂那千万个化身之中,也有几个对生命较为友好的存在。但若是因此认为祂怀有善意,那可就错得离谱了。
外神不存在人性,不能以人的思想去揣测外神,善恶的概念对祂们而言并不存在,人也无法理解祂们的真实。
比起怪物,赫德维格更讨厌伪人,奈亚也清楚这一点,祂与赫德维格同行时,所展示的面貌多半与人类近似,又在细节上添加些许异常。
比如说,现在,祂的身躯是完全对称的,看久了难免觉得恐怖。
赫德维格也不畏惧奈亚的责怪:“我以为您有事在忙。”
奈亚被显而易见地嫌弃了,祂将原本要放在赫德维格脸上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所以,你会召唤我的,对吧。”奈亚眨眼,显出一点不伦不类的娇俏来。
“当然,谨遵您的意志。”赫德维格没有半点真心地回答。
她是没有信仰的眷属,这件事外神与她皆心知肚明,但那又何妨呢?
这很有趣,就足够了。
……
赫德维格从自身如迷宫般峰回路转的记忆中脱身,即是是记忆中的奈亚,也拥有干涉真实的能力。
赫德维格再次踏上了前往江户星的路,那里现在被梦境所笼,她之前将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所造的躯壳扔到了那里。
赫德维格是造梦者,她曾在幻梦镜穿梭了六亿年,与各个种族的生命建立了友谊,她尝过女巫的魔药,听过海妖的歌会,拜读大魔法师的手札,谒见过古神诺登斯。
她是极有天赋的造梦者,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会成为梦境诸神的一员。
但显然不出意外是不太可能的,看现状就知道了。
江户星的状况让她有些意外,有人闯进了游客止步的片段,那段记忆她不能完全控制,所以她封锁了那片梦境。现在那道封条破了个大口子,她在流淌着无形之物的裂隙上听到了似有似无的笑声。
赫德维格思考着,替代了那段记忆中的某个人,她需要引导来客走出正确的结局。
……
“你在发什么愣?”眼眸如翡翠的金发女性在呼唤。
银枝茫然抬头,对上了斯维塔的视线。
看上去约二十多岁的女性面对着他,金发如海浪垂至腰间,头上戴着两个白色材质未知的传感器,左眼上单片眼镜的金链落下绕了一圈挂在耳后。她的眼睛是透亮的翡翠,瞳仁是尖锐的黑菱,眼中有类似机器拼接线的圆圈。
银枝看到了,她胸口的证件——斯维塔,缪理院首席。
他想起来了,他是圣庭骑士团团长,前两天圣庭收到了检举,边陲星系似乎有异教信徒在图谋动乱。斯维塔和他算是多年的朋友了,他们曾敌对过,现在已然和解。
这次斯维塔找上了他,希望一同前往埃斯佩朗斯。
“你要去做什么?挚友?”银枝问,他有点头痛,这些记忆让他感到违和,他好像并不是这样的,但他也说不清楚自己是谁。
他分明记得一切情感、画面、声音,可他就是觉得,那好像不是他的过去。这种怪异的感觉正在逐渐退却,他在缓慢接受这份记忆。
斯维塔,也就是赫德维格,她替代了这段记忆中的学者,她需要让这段被扭曲的记忆恢复原状,再把这几个误入的人送出去。
“预言家给了我一个启示。”斯维塔拨弄了一下领口的白银勋章,那是她作为缪理院贤者之首的证明。
斯维塔的称号可以列满一整页帝国制式书信,至高学者、缪理院首席、密涅瓦之眷属、伊兰的守护者、三贤者之首、最伟大的炼金术师、本源方程的奠基人、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终身荣誉教授、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几何学家、大地测量学家……
“挚友,你的言语总是如此深邃,如海洋般深沉,如此静谧美丽。也罢,我不会多问,追根究底并非纯美的行为。”
银枝说完,斯维塔沉默了一会儿,她几乎把这辈子所有悲伤的事都想了一遍,才没有笑出声。
这片梦境中来客的记忆会被替换成角色的,但会根据意志,相应调整,如果来客意志高,则记忆会自行改变。她能看到,银枝对纯美的信仰并没有被替换,因此,现在整个梦境中,圣庭的主神现在是纯美星神伊德莉拉。
银枝和原本的骑士长,相差得太多,假如那个人这么说话,她能从年初笑到年末。
纯美骑士,真是奇特的人物。
……
埃斯佩朗斯的一家侦探社,来了一位少见的客人。
黑色的头巾,白色的披肩,长及脚踝的裙摆,非常典型的修女装束,可她胸口佩戴的标志表明了异常。
那是一枚约三寸长的徽章,刻印着**的绿色火焰。
卡芙卡接待了她,两人在会客室的真皮沙发上相对而坐。酒红色的女性气质温和又知性,可但凡知道这家侦探社的业务,都不会轻视眼前这位随性披着大衣的女人。
普兰德侦探社,与众多寡头资本牵连不清,事务涵盖谋杀、间谍、武装押运……其社长形象与真名皆不为人知,只知道被称为“预言家”。
粉眸黑发的少女为两人端上了泛着热气的伯爵红茶,她将托盘抱在胸前,又退下了。
蓝发的男人在门口偷听,她打开门时,男人差点摔到地上,她往旁边迈了一步,好让男人摔也摔不到她身上。
“花火,你也太绝情了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摔上一跤,不得散架了?”男人稳住了重心,哭丧着脸埋怨。
少女的装束十分普通,白衬衫黑色短外套和黑色百褶裙,再搭配一条蓝领结和圆框的黑眼镜,看上去乖巧安静得像一名学生。
当她笑起来时,却像个恶劣至极的罪犯。
“那我帮你散架好了,桑博。”花火笑着,踹向了男人的脚踝。
男人身手敏捷地躲开了,后退几步,离花火足有三步远。他有一双下垂的绿眼睛,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可身上满是健硕的肌肉,十分具有欺骗性。
“哇,好歹大家是同事,不要这么心狠啊!”
蓝瞳的黑猫路过了两个员工,不甚在乎地绕开了两人,顺着没关的门,进入了会议室。
“所以,您是希望我们调查绿焰教会的教宗?”卡芙卡单手端着红茶,却并不接触嘴唇,她含着浅淡却没有温度的笑意,望向背叛教会的修女。
修女望向卡芙卡玫红的眼眸,她仿佛被红背蜘蛛蛰了一口,心跳莫名加快,手脚发软……她将双手十指相扣,将自己的手压出红痕也浑然不觉。
卡芙卡放下手中的茶杯:“听我说,别紧张。”
修女的惊悸反应消失了,可她又感到了无形的蛛丝捆住了她的四肢。
“……女士,我对贵社绝无恶意,我所叙述的一切没有半句谎言。”修女慌乱地自白。
卡芙卡只是注视修女,她手指轻点桌面,身体稍向前倾:“德娜小姐,我并没有指责你,你太紧张了。”
黑猫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会议桌旁,顺着座椅跳上了卡芙卡的腿。
无形的压迫终于消散,德娜深呼吸着,她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卡芙卡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德娜先行离开。
“您的委托,侦探社接下了。”卡芙卡放松地坐在深蓝色的沙发上,看上去略有几分慵懒,完全没有刚才的威胁性。
德娜推门离开时,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站在会议室门口,跟迎宾似的。
两人偷听得光明正大,眼看客人已经发现,却丝毫没有悔过之心。
花火抬手,欢快地挥动着:“这位小姐,拜拜哦。”
桑博弯腰鞠躬,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客人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啊。”
……
“导演,我们真的要接受这个邀请吗?”助理捧着以绿焰火漆为封的信。
芮克正捧着戴着贝雷帽的金属青蛙,绕着片场四处巡逻,闻言,他张开双臂,形似癫狂地说:“信仰不明的神秘教会,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跨越阶层的信众……多么完美的影片,即使他们不邀请,我也会去的。”
助理觉得,自己的老板应该是疯了。
这种堂而皇之的异教也敢搭线,等圣庭的军队来清洗了,就都老实了。
助理认真思考自己能不能辞职,想到一百年的房贷以及信用卡没还的款,就又歇了心思。
圣庭来清洗那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的,那帮人虽说对异教徒毫不留情,但还是很讲证据的。
但他要是还不上款,税务局马上就到他家门口,把他一家老小都丢进蜂巢工厂,压榨完最后的剩余价值,送去制作劣质营养剂。
失业即死亡,这就是大部分边缘星系员工的现状。
可惜,助理连在心中骂皇帝寡头的勇气都没有,他可不想看看宪卫队的监狱里到底有几种刑具。
抱歉各位,我卡文卡疯了,然后实践作业也难绷,现在才回来更新,对不起
我尽量补一补更新吧
时间线大概率乱了,银枝应该不是长生种,但就当他是吧,这个副本里最合适那个角色的人就是银枝了。
另外就是,现在花火不是假面愚者,她的形象我是参考了千星纪游的,估摸着马上就得被老米打脸qaq
然后芮克感觉很难把握,文本太少了,感觉会被打脸打得很痛
有关幻梦镜的部分我私设了超级多东西,不要揪设定QAQ
小剧场:
银枝:只是说话
赫德维格: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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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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