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不才砂金，请多关照
那刻夏的低语如同某种认知病毒，在穹的意识深处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即使备用终端已经送达，那份关于时空非线性的“概念冲击”所带来的眩晕感依然不时隐隐发作。
官方轻描淡写的“信号干扰”解释，与亲身经历的、直击世界观核心的冲击形成了尖锐对比，让穹感到一种孤立。
为了摆脱这种令人不适的沉思，他强迫自己更投入日常工作，甚至主动承担了档案部一些琐碎的杂务，比如将一批新归档的、关于只会让周围温度降低一度的“寒冰印章”的纸质报告搬运到深层存储区。
这活儿通常由轮值的后勤人员负责，但穹现在需要这种无需动脑的体力劳动来占据心神。
“嘿，穹！帮大忙了！”素裳的声音在空旷的搬运通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她正费力地推着一个载满淘汰下来的旧式显示器的推车，额头见汗。
“这些东西又重又占地方，说是要送去回收分解，可这通道每隔一段就有点小坡度，累死我了！”
穹放下手中的文件箱，上前帮她扶住推车：“我来吧，你歇会儿。”
“够意思！”素裳如释重负，拍了拍穹的肩膀，力道一如既往地没轻没重，“回头我请你吃食堂新出的那个……呃，叫什么来着，反正据说加了抗疲劳营养剂的能量布丁！”
两人并肩推着车，素裳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最近安全条例又更新了，要求所有外勤人员必须背诵新的异常识别代码，搞得她头大如斗。
“那些代码长得跟乱码似的，比记444的清理步骤还难！”她哀叹道。
穹听着她的抱怨，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他能感觉到素裳是真心把他当成了可以互相帮忙的同事，而非一个需要特殊关照的“共鸣者”。
将设备和文件分别送达指定地点后，穹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
他决定去生活区的公共休息室坐一会儿，那里人多，或许能进一步冲淡脑海中盘旋的混乱思绪。
休息室里，几个研究员正围着一台新安装的、据说能模拟不同生态环境气息的香薰机争论不休，有人认为雨林模式过于潮湿，有人则觉得沙漠模式带着一股塑料烧焦味。
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依旧是那片永不变化的森林全息图——试图放空大脑。
就在他盯着那片虚假的森林，意识渐渐有些游离时，一个身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动作优雅自然，仿佛只是随意找了个空位。
穹回过神，看向对方。
那是一个穿着极其考究的青年，看起来二十多岁，浅金色的短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带有细微反光纹理的白色西装，内搭深紫色衬衫，领口松开一颗扣子，显得随性又精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外层紫色、内层蓝色的异色眼眸，瞳孔是纯粹的黑色，此刻正带着一种玩味的笑意看着穹，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猎物。
他的指尖，正灵巧地把玩着一枚造型古旧、在休息室灯光下闪烁着诱人金光的钱币。
“嘿，朋友，一个人发呆多无聊？”青年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经过精心调校的磁性，“看你刚才帮忙推车挺利索，是个实干派。”
“要不要玩个小游戏放松下？很简单，猜下一班经过这里的运输机器人编号是奇数还是偶数。”
穹瞬间警惕起来。
这个人他从未见过，但其装扮和气场，绝非常人。
在ASCAO，任何一个主动接近的陌生人都可能意味着麻烦。
“不了，谢谢。”穹干脆地拒绝，身体微微后靠，“我不参与这种游戏。”
“游戏？”青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轻笑一声，指尖的金币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又稳稳落回他掌心。
“生活本身就是一场最大的游戏，区别只在于你是否意识到自己正在下注而已。”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穹的脸。
“赌注嘛……也很简单。如果你赢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基石低语’来源的……模糊线索。我猜，你最近应该对那个大家伙挺在意的，对吧？”他歪了歪头，语气轻描淡写，却精准地戳中了穹此刻内心最深的困惑点。
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人知道基石低语？还知道他在意？
穹在档案部工作的闲暇时就有查过关于基石的事情，但是一无所获。
似乎所有ASCAO的工作人员都能与基石感应，久而久之，穹也习惯了基石的存在。
但面前这个陌生人……为什么？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重复道：“我说了，不参与。”
“好吧，好吧，谨慎是美德。”青年耸耸肩，似乎并不意外，但他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将目光投向休息室外的通道。
就在这时，一台标准型号的银灰色运输机器人沿着预设轨道无声地滑行而来。
“嗯……我猜是奇数。”青年仿佛自言自语。
机器人从他们面前滑过，侧面显示屏上的编号清晰可见：【734】。
偶数。
青年挑了挑眉，脸上没有丝毫挫败，反而笑容更深了些：“看来命运女神刚才打了个盹儿。”
穹没有作声。
不到一分钟，第二台机器人出现。
“这次嘛……还是奇数。”青年依旧随意地说道。
编号：【219】。
奇数。
穹的眉头微微皱起。
紧接着，第三台机器人出现。
“事不过三，偶数。”青年的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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