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新进了几盆从中国进口的桂花,它有个文雅的别名,叫木樨,店员把盆栽摆到各个角落,一走一过香气扑鼻,备受顾客好评。
你也喜欢这花,香而不俗,还是金黄色的,你又叫金金。
站在二楼窗边拨弄花瓣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你隐隐约约听到“麻牛镇”,“娃娃”的字眼,怔愣了一下,回过神指甲已经掐进花瓣里,染上金黄色的汁液。
叫其温的店员揪着一个形销骨立的小子衣领上来的时候,你差点没认出这是兰波。
“老板,这个小子——”
你拍掉花瓣碎屑,抬手示意,“把他放开吧,我认识他。”
其温擒着兰波的双臂犹豫道:“老板,这小子状态不正常,像是吸大了,我怕他发疯好伤到您。”
“不会。”
其温只好放开兰波。
你蹲到兰波面前,看到他身上的淤青和嘴角的的血,抬眼瞥了其温一眼。
其温讪讪道:“老板,这不能怪我噶,他进来之后跟疯了似的,把好多东西都推倒了,还弄碎了一个柜台……”
“行了。”你打断其温的话,伸手在兰波眼前晃了晃,“能听清我说话吗?”
兰波痛苦地喘了口粗气,看到你的那一刻,涣散的瞳孔逐渐聚焦,“金,金金。”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抓着你的衣角恳求:“金金求求你救救、救救麻牛镇,阿爸没得了,孤儿队和娃娃都被打了针……他们都被、金金……”
你觉得有些好笑,拍了拍少年狼狈的脸颊,“怎么求到我这来了?”
“恰珀、我看得出,”兰波忽然脸色一变,松开你的衣角,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喉咙发出拉风箱般可怖的声音。
其温见状小心地问:“老板,他给是毒瘾犯了?要不把他扔出克?”
兰波闻言强忍不适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金金,我、我……”
他想说求你救救麻牛镇的,可在钻心蚀骨的折磨下说出的话变成了:“有粉吗,金金?”
卫衣领口歪到一边,露出颈窝青黑色的针眼。
其温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被开天窗了?”
你心头起了一股无名火,“谁干的,兰波?”
兰波沉浸在痛苦里,没有听清你说的话。
你抬起他的脸,看到有泪从他眼角滑落,“有粉吗,求求你,给我粉吧……”
少年的尊严在毒瘾的折磨下轰然坍塌。
“其温,去买,买最好的。”
你抬手擦掉兰波脸上的眼泪,指尖残留的桂花汁液在他脸上留下一行馥郁的甜香。
兰波嗅到这股香气,如获至宝般抓住你的手,将脸埋进你手心贪婪地吸食。
“咳!咳咳咳!”
“别急,别急,”你轻拍兰波的后背帮他顺气,隔着一层卫衣,摸到了一节节凸起的脊椎骨。
没关系,你想,你有钱,养得起。
你在三楼有一间休息室,不大,但五脏俱全,浴缸、卫生间、冰箱、沙发一样不少,甚至还有台大电视。
你费了些力气将兰波带上楼,把他安置在沙发上,从冰箱取瓶水拧开喝了几口。
“笃笃笃!”
你扭头看向门口,门没来得及关,其温站在门口讨好地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老板,买回来了。”
“进来吧。”
你拿着其温买回来的粉色粉末,蹙眉道:“粉色的?”
“对,最近新出的高货。”
你扫了眼蜷缩在沙发上的兰波,“副作用大吗?”
“这种纯度是副作用最小的了,老板。”
“行,钱待会给你,你先出去吧。还有,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明白吗?”
其温连连点头,“好噶,我明白老板。”
你拉上卫生间的门,拧开水龙头,挤了好几泵洗手液来洗掉手上沾到的粉末。
水流也盖不住沉醉的吸气声,你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恰珀的电话。
“喂,恰珀……”
这通电话让你了解了麻牛镇现在的情况。
艾梭不愿意让出马帮道的权利,被逻央除掉了,恰珀被逻央要挟上位,信仰牛的麻牛镇开始大批量屠宰牛,用牛肉□□,从艾梭的马帮道运出去贩卖。
至于孤儿队的娃娃被打针,是恰珀授意的,他说,孤儿队代表了艾梭,一看见他们,他就会想起艾梭,想起师姐的死。
你问他打算怎么处置那些被打针的娃娃,他笑着说,山里快要到需要娃娃摘叶子的时候了。
“兰波那小子昨天从我这逃了,我猜他现在应该在你那吧?不然你也不会忽然给我打电话问麻牛镇。”
你没吭声,恰珀笑了,“看来我猜对了。怎么样?瘾犯了没?那群毒贩可是直接扎的颈动脉,你当心点,可别被发疯的瘾君子缠上,要是被缠上了,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了,哈哈哈哈……”
你打断恰珀的疯笑,“你有时候真的很下贱,恰珀。”
“怎么,心疼他了?我是下贱,不然也不会和你姑姑搞到一起啊!”
你淡淡道:“少和那些毒贩混在一起,你现在精神状况和那些吸了的没差。”
“你在关心我金金?师姐的事是我的错,你是她最在乎的亲人,求求你别恨我,那些娃娃我可以放他们走,你能不能让我去师姐墓碑前祭拜一下,让我给她扫扫墓金金?”
世间真有爱情吗?如果有,那恰珀为什么会为了利益舍弃姑姑?如果没有,那他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可以。那些娃娃不要再给他们打针了。”
你推开门,看到兰波瘫在粉色的粉末里,四肢不受控制地痉挛,恰珀的声音如同毒蛇一般滑进你的耳道里,“金金,你以为他们现在还离得开这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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