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细狗吃饭的吧唧声,再没了别的声音。
下午,郭利民拎着一袋子苹果来看郁雾。他很早就知道象龙度假村酒店发生了一起恶意伤人事件,但他性格内向,不善交际,所以一直不知道此案的主角,正是郁雾。
上午的时候,他听到同事们讨论说,伤者是猜叔的妹妹的时候,他都震惊了,慌里慌张的跟主管请了下午的假,急急忙忙的跑到医院,探望郁雾。
护士在病房里给猜叔拔针。
沈星坐在病房门口的塑料凳子上,跟但拓抱怨最近边水很难跑,关卡的士兵太严格了。
但拓也知道最近的情况,他俩都准备跟猜叔反映一下,看看有没有解决办法。
“星哥!”
闻声寻去,沈星和但拓就看见郭利民,抱着一袋水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沈星连忙伸手拦住,关心的问他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郭利民拉着沈星的手,略带哭腔的问:“卿卿,他,没,没事吧?我在赌场听同事说,卿卿被人捅了一刀,生命垂危。我赶紧来医院看看。星哥,卿卿怎么样了?还好吗?要输血吗?”
但拓接过水果,随手放在塑料凳子上。他往后一靠,就靠着墙上,笑不及眼底的看着郭利民和沈星相处。
沈星看着凳子上的水果,连忙客套到:“太破费了,郭。多谢你记挂,郁雾没啥事了,就是身体底子不好,太虚弱了,需要很长时间静养。太不凑巧了,这会他刚刚睡下。”
郭利民准备往病房走,但拓长腿一跨,挡住了郭利民的去路。他站在门口,装门神。
他像只猛虎,站在自己的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郭利民这个入侵者。
他语气里没有任何态度,表情平静的问:“阿星,这位是?”
沈星一把揽过郭利民的肩膀,让他远离病房。他给但拓大大方方的介绍:“哦,拓子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之前的工友郭利民。之前猜叔那刀,多亏他帮忙给我上药。郭利民,这是但拓哥。”
郭利民看着眼前的魁梧男子,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达班的但拓,猜叔的头马。
威名远扬,三边坡谁人不识。
但拓暗自打量郭利民,这个就是细狗回来告了三天状的郭利民?据说对着卿卿又搂又抱。猜叔只说他是个拎不清的人,如今一看,阿妹喜欢这个路数的吗?不过,拎不清,啥意思?
郭利民脸上写满恭敬的问好:“但拓哥,你好。您喊我小郭就行。”
但拓听到郭利民的问好,勉强一笑:“小郭,认识我们阿妹?”
沈星看着郭利民为难的脸,连忙解释:“嗨,当时郁雾来三边坡找我的时候,他在工地乱转,正巧碰上郭利民。还是小郭心善,带着他去找我。”
原来是沈星的救命恩人,以郁雾的脑回路,估计也拿小郭做救命恩人。难怪不拒绝他的接触,还肯让他喊自己的小字。
想通这点的但拓,不自觉的拉着脸说:“哦~小郭。今天你可能看不到阿妹了。”
沈星点了点头,也跟着说:“嗨呀,他还在恢复期。你等过阵子吧。”
郭利民只觉得他们在赶人,只能胆怯的屈服到:“好的,星哥,但拓先生。那今天我先回了,我过阵子再来看郁雾。”
但拓拍了拍沈星的肩膀:“阿星,去送送你朋友。”
沈星跟他对视一眼,说笑间手臂搭上郭利民的肩膀:“走吧兄弟,跟我聊聊最近赌场生意忙不忙啊?家里都还好吧?需要帮忙就招呼一声,兄弟能帮的肯定帮!”
但拓看着两人走远,心里微微叹气,卿卿对所有人都好,好的一视同仁。那他,在他心里,除了沈星,他是最特别的那个人吗?
猜叔拉开病房拉门出来,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
但拓也不在靠着病房外墙,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立刻站直身体回答到:“郭利民。细狗告状的人,阿星之前的工友,他来探望卿卿。妹不是睡着了嘛,我让他先回去了。”
猜叔在脑海里检索了一下这个名字:“郭利民?他不是在世纪赌坊做服务员吗?连他都知道了吗?”
但拓点了点头,恭敬的回答:“是的。”
猜叔联想妹妹之前说的话,或许这是个信号,不管怎么样,他要先观望一下时局,再做选择。
窗外的树杈上,站满了唧唧喳喳的麻雀,猜叔看着他们,只觉得他们吵闹非常。
声音嘈杂,会吵到刚睡着的妹妹。
但是他又不能大吵大闹的,来赶走这些看热闹的家伙……
该怎么办呢?
猜叔扭头跟但拓说:“这几天无论如何,也得把卿卿接回达班。”
但拓:“是。我现在去找医生办出院。”
猜叔试探的问他:“还有个事,沈星你想怎么安排?还接水?”
但拓立刻回答:“我都听猜叔的。”
猜叔看着窗子外乱飞的雀鸟,打开窗子,犯了蠢一般的用手,驱赶那些鸟雀:“毛攀那边?”
但拓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跟着猜叔一起赶鸟。
一个人犯傻是犯傻,两人犯傻叫作伴。
“他出院了,州傧带他回了度假村酒店了。卿卿的那下,不仅直戳动脉,也捅坏了声带。若是再晚一点……现在,虽然留了他一条命,但他一辈子都说不出话了。”
猜叔看着赶不走的小鸟,无奈的摇了摇头,泄了气一般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看着但拓:“你也坐。差一点?!他可真是,命大!”
但拓应声坐在猜叔身边,一根筋忍不住就又犯了。他追着猜叔问:“卿卿,当时为什么要……”
猜叔看着但拓,倒是没有发脾气。难得的跟他,实话实说了。
“那天,毛攀根本不是谈生意来的。
他是来,黑吃黑的。
我们都死了。
卿卿和那条路,就都是他的了。”
原来他打的真是这个主意!
但拓听到这话,吃惊于猜叔的坦诚。
他没想到,这毛攀会是个这么大的隐患,只能着急的站起来,表态到:“我现在,现在,就去弄死他。”
猜叔摇了摇头,指了指但拓的胸口,跟他说:“但拓啊,你坐。”
看他坐回来,又说:“你弄死他?然后呢?陈家,他们找人再杀了你?
但拓啊,若要毛攀的命,我很早就会出手。”
但拓看着猜叔:“我不懂,猜叔,为什么……”
猜叔转而说到:“陈会长,那天一直躲着暗处里。他就那么冷漠,冷漠的看着一切发生。不然,他也不会,能第一时间就出现在现场。急救人员能第一时间进场,给毛攀包扎,给卿卿做急救。
他啊,就是想看他的好外甥,能把事做成什么程度。
目的就是艾梭的那条路。
但拓啊,那条路太值钱了。
不仅在卫星上没有标识,还能直通三国边境。
运什么,卖什么都可以。
一本万利。”
但拓怔怔地看着猜叔,低喃道:“原来是这样,他要……”
猜叔点了点头,看着外面还在叽叽喳喳的麻雀,终于忍不住了。
太吵了,怎么会那么吵?
他抄起塑料袋里的苹果,朝着外面站满鸟雀的树枝砸去。
苹果撞碎在树干上,碎的四分五裂,汁水四溅。
树枝震动,只留下几根鸟雀的羽毛。
羽毛轻飘飘的,在风中打了个旋,才落到地上。
如同三边坡的命,轻,似羽毛。
猜叔背对着他,话却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错,他就是要独占那条路。
然后,卖什么……卖什么都可以。
而达班,就是最好的运输队,我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猜叔说完这些就沉默了。
而但拓,他一直高昂的头,缓缓的垂落。
两人间,再无鸟雀嘶鸣之乱耳,只剩心脏在躯壳里剧烈跳动,发出的“砰砰砰”的响动。
生命的律动,震耳欲聋
原来,卿卿他,什么都懂。
懂但拓的坚持,懂猜叔的不易。
懂三边坡的残酷……
沈星骂他们话,言犹在耳。
是啊,怎么连他们,都在欺负他。
他们不由得同时回想起那天发生的,那惨烈的一幕:
「血色与月色间,他是第三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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