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点开通讯录和收件箱之前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可等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真正正视那些或质问或看戏的声音时,她还是不由得心头一震。
无数看不见形体的压力正一点一点的,郁结成沉重的石块,堆积在她的胸口,令她喘不上气。
她闭着眼做了一次深呼吸,旋即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定般拨通电话,率先向领导解释她何故会缺席。
理由无非就是“身体不适、迫于无奈、甚是可惜”等等。
在得到领导平淡得没有一丝丝起伏的“通情达理”后,她又在团队小群里郑重地向每一位队友表达了歉意。
比起老板的坦然接受,同事的怨气显然要大很多,各种愤懑指责的字眼从聊天界面上跳出来,有些人甚至还直接采用语音的方式来宣泄不满。
霏莱尔默默听着,对此照单全收。
不过这还不算,最后是她百般承诺今后必定会想办法赔偿大家的损失,那群喋喋不休的谴责家才勉为其难地停止了对她的人身攻击。
而等这一切做完,她立马将手机锁屏,正面朝下地扣在了座椅上,望着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彼时红日已经被一大团簇拥着的云彩所掩藏,天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霏莱尔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兀自心想。
…………
感觉要下雨。
…………
*
女生的第六感一向很强,果不其然,到了傍晚,随着天边的一个炸雷响起,大雨很快便倾盆而至。
没有带伞的霏莱尔只好拿包顶在脑袋上,狼狈地往家的方向跑。
不过这样的说法实际上还不算准确,与其说那是家,不如说那只是她临时租住的出租屋。
毕竟大城市的高昂房价可不是她一个月薪寥寥无几的小小打工人可以染指的。
所以当她抖着手打开门,将客厅的灯点亮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的时候,她还是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被雨打湿的发梢尚在滴水,黏腻的衣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了强烈的不适感。
她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思来想去也只找到一个名为“五味杂陈”的四字词汇。
大黄蜂的消失固然让刚刚经历过一番激烈争吵的她避免了尴尬,但同时也加重了她在这片陌生土地上的流浪感。
好似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与这里耀眼的灯红酒绿建立起一点点的联系。
她就像一位行色匆匆的旅客。
只是因为碰巧。
才有幸与一座城、与一个人,擦肩而过。
而现在,楼道口的风刮来,吹得霏莱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沉思良久的她终于清醒过来,抬起脚往门里面的世界迈了一步。
随后关门。
落锁。
*
淋雨后没有及时洗澡并更换衣物的后果就是,霏莱尔光荣地感冒了。
潜伏在身体的病毒大军很快就占领了繁衍高地,与长期驻守在那里的免疫细胞展开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
她的意识一整晚都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游离,头疼欲裂的同时,熟悉的梦魇也再度来袭,几次将她僵硬的身躯压制住,却将她飘摇的思绪带回到年少时期。
重温那些叫人恨不得永远埋在土里,让其与大自然一起发烂发臭的伤心记忆。
直到第二日的闹钟响起,霏莱尔才堪堪从循环往复的折磨中苏醒过来。
清晨细小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刚刚好照亮了她眼角的泪痕。
她喘着粗气,试着抬了抬手。
还好,能动了。
又试着探了探额头。
也还好,没有发烧。
故而哪怕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让人舒坦的地方,霏莱尔也还是强撑着起床洗漱,准备出门上班。
只不过介于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不适,她做事的速度和平日里根本没法比,才翻出一身合体的衣服套上,就已经到了临近打卡的时间。
没办法,她只好慌慌忙忙地带好必备物品,先掏出手机预约好的士车,这才捎上一片吐司面包往楼下跑。
好在司机师傅是个很守时的人,等霏莱尔冲下楼,他已经安静地等在了路边。
霏莱尔二话不说窜上后座,叼着面包口齿不清地和对方确认预订信息,而后便拉上安全带,从包里翻出眉笔,开始捣鼓她那还未来得及描摹的眉形。
事实上在日常生活中,霏莱尔算不上是一个精致讲究的年轻女性,她对妆容唯一的倔强,也只在于让自己在工作时看上去是一位可以委以重任的职业女性。
所以只要是工作日,她都会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全妆状态,那些价格不菲的小玩意小心思,总能带给她一些自信的力量。
然而很不幸的是,就在今天,就在刚刚,因为司机先生转弯时没有控制好车速,碾过一处水洼,车身发生剧烈的颠簸,从而导致后座上的霏莱尔手一抖,勾画至一半的眼线骤然脱离了原本路线,放肆地往天灵盖的方向奔腾而去。
呼吸凝固的某人:“……”
“呃……不好意思,小姐,方才那处转角实在是太狭窄了,您没事吧?”许是注意到霏莱尔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僵硬动作,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地开口。
“……”
你觉得呢?
…………
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默念出一句,霏莱尔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火,平复了下涌上胸口的怒气,强颜欢笑道:“没事。”
回应她的是司机先生讪讪的笑容,以及对方明显更加谨慎的驾驶技术。
霏莱尔叹了口气,认命地掏出湿纸巾收拾残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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