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天知道命运的存在吗？
他当然知道，从他扔掉矿镐举起融合炮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感受到命运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与悲剧。
于是他猛烈的反抗起来，发出咆哮，用愤怒、用进攻，想要震慑它，逼退它。
他以为命运是栓住他的绳，却没想到它是刺入他脑模块，改变他思想的针。
他一直在控针。本以为是因那时差点被洗脑的经历让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但，直到百万年后，他才明白：这是他的身体在试图警醒他。他的思想、他的行为早已被改变。从最初的思想者与革命家，到后来满手鲜血的暴君。他的割裂、他突然的转变……全部因此产生。
直到现在，他停了下来，因为四百万年已经过去，战争结束，命运也抽出了那根针。
“界标，抱歉。”威震天说，他拍了拍界标的肩，然后后退，与后者对视。
界标能看出来，过去在那双红色光学镜里燃烧的烈焰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平静的海面。
“我不会离开，我会留下来，接受我的结局。”
“为什么？”界标下意识的追问到，他难以接受：当自己一觉醒来，他的旧友、他眼中的朝阳，就要这样离开。
为什么呢？
威震天本打算用“不逃避自己过去犯下的恶果”作为理由，但在从流水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后，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因为我输了。”
威震天说：“四百万年中，我一直在与命运战斗，直到不久前，冥冥之中我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命运离开了，所以我也停了下来，因为我意识到，在这场与命运的决斗中，我输了，输的狼狈，输的彻底。”
曾经百战不败的角斗士在命运的手下像是稚嫩又无力的幼童，被揉捏，被塑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成为舞台上的丑角。
威震天平静的说：“因为输了……作为败者，我会坦然接受胜者对我做出的一切，这就是我身为角斗士的尊严。”
说到这，他突然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并不开心，带着疲惫：“好吧……说实话，其实我一直觉得，我在孤军奋战。”
在与命运对抗的路上，他似乎从未遇到战友。
但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至于命运？
它所施加于他身上的折磨、辱骂，他全盘接受。
他会一直忍受这些，不做反抗，不发一言。直到那场审判到来，直到死亡前来迎接。
——
“你在看什么？”
流水转过头，发现荣格正关切的看着自己。
“……没什么。”他如此说到，即使知道荣格能轻易的看出来他在撒谎。
荣格叹了口气：“好吧，流水，如果你不愿意说，我可以忽略这个问题，暂时的。”
他摘下眼镜：“可以跟我再聊会天吗？”
“当然可以。”
流水跟荣格聊了起来，期间，他一直在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看向荣格身边——那里正站着一个幻影。
聊天结束后，他走出门，然后脚步飞快的走回自己的房间，输入密码后直接推门进入。
“流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流水终于转头看了过去，【擎天柱】正站在他身边，他们视线撞到了一块。
【擎天柱】凑得更近了：“你在忽视我，流水。”
“抱歉。”流水说：“刚刚的场面下并不适合跟您讲话，我不希望荣格注意到您的存在。”
“没关系。”
【擎天柱】伸出双手，掌心悬在流水的两肩上，虚虚的揽着他。
他注意到，流水的光学镜在闪烁，这表示后者的情绪远不如他的表情那样平静，这个发现让他笑了出来：这是因为恐惧呢？还是因为兴奋？
“流水，我的小流水。”
他的手指点在流水的胸甲上，向前探去，手臂轻松的穿过流水的胸甲：“你能坚持多久呢？”
“很抱歉，我不知道。”流水看着【擎天柱】的手。
——在流水的胸甲之下，有他的子空间，而子空间之内，是一个还没被拉开的，【擎天柱】给他的领导模块。
SG世界的【擎天柱】已经死了，而眼前的【擎天柱】呢？他是一个幻影，从他藏着领导模块那一天起就出现了，一直缠在他身边，出现的频率也越发频繁。
它似乎在试图逼疯他，就像它逼疯【擎天柱】那样。
正常来说，流水应该反抗。但是事实是，对于领导模块对流水做下的事，对于它所施加于他身上的幻觉、痛苦，他全盘接受。
他会一直忍受这些，不做反抗，不发一言。直到抵达崩溃边缘，直到他将它拉开。
我真是爱死这种前后照应的写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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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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