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逃跑了?!”威震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音频接收器,他一下从指挥台上大步冲到正在调取监控的小兵身边,盛怒之下一巴掌拍在操作台上。
“大人息怒,也许他的逃跑并没有对我们造成任何损失。”击倒站在不远处,鼓起勇气平声对威震天正大发雷霆的背影道。
“他从我的手心里逃出去就是对我的最大损失!”威震天狠狠用眼神剜了击倒一刀,继续吼道:“更何况我的战舰也因为那个突然闯进来的汽车人导致现在无法启动!”
“陨落!等我再逮着他一次,他休想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而在众机的一旁平静角落,声波默不作声地检查着战舰上的缺损。听着威震天扬言要将陨落如何处置的宣言,他不小心按错了键盘上的一处按键。
上一次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是什么时候?
声波已经记不清了,总之一定同样是因为陨落才鲜少出现过一次。
“声波!战舰上的损耗如何?”威震天突然喊了一声声波,声波这才从晃神中回过神来。他平静地走向威震天,面罩上显示着战舰的各项机能检测报告以供这位暴君检阅。
但愿这次出逃后,就不要再回来了吧。
而在汽车人基地,陨落早早地醒来,走到基地大厅,见救护车还在操作台前捣鼓着什么,便走上前去低声问道:“你熬了一整夜?”
听到有人说话,沉浸在工作中的救护车难免被吓了一跳。他转头见始作俑者憋着嘴笑,没好气地说道:“我正在解析你带回来的情报,我试图对应它所符合的铁堡藏物……”
“铁堡藏物?”陨落走近到救护车身边,仰头看向荧幕里正展开的数据流,“你是说,本来应该在塞伯坦星上的收藏物全都被集中发来了地球?”
“是的,看来你的脑模块里的逻辑性能还不错。”
“我的脑模块还没至于到报废的程度!”陨落伸手重重拍在救护车的背甲上,发出嘭的一声。“这么说来,当时的汽车人是怕战争时期,被霸天虎抢夺藏物吗?”
“没错。”救护车瞥了眼陨落,见后者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在你被拘禁在霸天虎的日子里,我们找到了曾经霸天虎最高威胁规格的武器——火种提取器。”
“哦,那玩意啊……我熟悉,是我做的。”陨落摸了摸后脑讪笑道,不敢去看救护车的光学镜。“真的……很抱歉。”
见救护车没说话,陨落抬起脑袋看向他,却只见救护车平淡地继续做着工作,并没有陨落预想的那样对他的话感到惊讶或是气愤。
“你不生气吗?”陨落试探着问出口,却怎料身后一只大手忽然轻轻放在了他的肩甲上。
“陨落,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没必要一直揪着以前的过错不放。”擎天柱柔声说着,蹲下身和陨落平视道,“即使是罪孽深重之人,同样拥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但……真的吗?”陨落芯底其实一直因为背负伤害同胞的罪恶感而常常惴惴不安,尤其是恢复记忆后,在霸天虎战舰上的监狱里,这样的阴影愈加被放大,成为一头势不可挡的恶魔萦绕着陨落的良心。
“我们无法替死者原谅你,陨落。但既然你已经放弃在霸天虎上的事业,这也证明了你对自己的救赎。”擎天柱捧起陨落的面甲,注视着那双逐渐明亮起来的银灰色光学镜,“陨落,我们始终欢迎你的加入。”
“……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陨落握住擎天柱捧着自己面甲的双手,笑得开颜,“不过谢谢,谢谢你们。”
“好了好了,既然你们都已经说通了,现在过来看看我刚刚获取到的报应号的坠落坐标。”救护车头也没回,直截了当地对背后二机开口提醒道。
“或许现在是你们进攻霸天虎的最佳时期?”陨落朝擎天柱耸耸肩,便走到救护车身边,环臂努努嘴道。
“但别忘了,我们在人数上本就处于劣势,更别提他们现在还有讨厌的机械昆虫的加入。”救护车用手肘推了下陨落,以免又被他突然想法子捉弄自己。
“也许我们应该采用更极端的手段。”擎天柱说着,转身去往库房。陨落同救护车相望一眼,便跟着擎天柱来到一间房间前。
待开启门帘,陨落瞧见了那个自己亲手制作的杀机机器。
“火种提取器?”陨落看了眼擎天柱,得到他的应允后拿起那个圆形的器物,“你确定要用这个?”
“尽管我很不愿意走到这一步,但这也许是我们获胜的唯一渠道。”擎天柱眉间紧皱道。
“作为制造者,我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你,用了这个就没有回头路了。”陨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抬头望向擎天柱,“要不我跟你一起去,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希望由我自己亲手毁掉这东西。”
“不,陨落,你这段时间最好留在基地与救护车一起。威震天似乎很在意你,我恐怕你再落入他手,你不会再有机会像现在这样轻易就逃出来。”擎天柱转身面向陨落,那双蓝色的湖泊中满是对眼前机的关切。
“……”陨落看着眼前高大的领袖,抿了抿唇,然后微微张口,“嗯,我明白了。”
“我会待在基地里等你们回来的。”陨落朝擎天柱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随后郑重地将火种提取器交给擎天柱。“愿你们能够凯旋归来。”
“嗯。”擎天柱接过火种提取器,同样向陨落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三机来到基地大厅,见众人早已到来,擎天柱站在众人的中间说明了他的计划。见其他机没有反对,就连富勒特工也执意要前去记录。擎天柱便示意救护车锁定报应号的坠毁地,而陨落则替他们开启了陆地桥。
“汽车人,变形,出发。”
陨落站在他们一旁,听着擎天柱的命令,眼看着汽车人的战士们一个个进入陆地桥,芯里感慨万分。
【哎,如果当初我选了汽车人,我也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吧。】
这样想着,陨落冲擎天柱微笑着晃了晃手,用口型说道:“一定要平安。”
擎天柱心领神会,他点点头,便作为殿后的最后一机走入了陆地桥。
送走所有人后,陨落拉下陆地桥的闸门,转身与救护车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没有多言。他找了个角落安静坐下,借着大厅温暖的灯光,细细端详手中的戒指。
“陨落,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这时,救护车走来,在陨落身边坐下问道。
“嗯?有什么尽管问吧。”陨落微笑着回应,手指依旧轻轻摩挲着戒指。
“就是如果你不介意,你能告诉我你的这个戒指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救护车的目光落在那枚银色戒指上。尽管外观普通,但它光滑的表面显然经过细心的保养,显示出陨落对它的珍视。
“这是我一个学生送给我的,她……死在了塞伯坦战争。”陨落轻声说着,注意到救护车的视线,便取下戒指让救护车看得更仔细些。“她叫塞伦丝,在我被通缉的那段日子里,是她给我带来了很多安慰。我跟她关系很好,好到什么地步呢?”
陨落看向对面平台上正在嬉闹的人类孩子们,像是灵光一现般,说道:“我把她看作是我的家人,或者说是继承人。用地球人的话来说,应该算是女儿吧。”
“她啊,是个很傻,又很单纯的姑娘。为了反抗当时汽车人当时的政府,她义无反顾地加入了霸天虎。哈,说来我加入霸天虎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
救护车默默听着陨落平淡地说着过往云烟,然而,在手中的这枚小小戒指好似有万吨之重,压得救护车抬不起头来。
“当时的我痛恨‘汽车人’,不仅仅是因为它带给我的伤痛,更因为是它杀死了塞伦丝,我的女儿。如果可以,我宁愿放弃我的所有,也只求见到塞伦丝一面。”
“所以你甚至可以倾尽你所有的智慧,为了霸天虎,更是为了塞伦丝……”救护车觉得之前的自己简直混蛋极了。他将戒指还给陨落,抱歉地看向陨落苦笑着的面甲。“陨落,我真的很抱歉,之前我说的那些混蛋话……”
“都过去了,再说你那时已经道过歉了。”陨落敲了敲救护车的头雕,趁救护车还想忏悔时,从自己的火种舱里取出一颗小方块。“而我能恢复记忆,是因为这个。”
“你应该还记得镰刃。”
“嗯,在战前,我知道他作为历史学教授跟你关系很好。”救护车点点头,他大概已经猜到镰刃的未来,只是不忍芯开口。
“镰刃同样死在了‘汽车人’手上,他临死前给我留下了这颗记录仪。我想希望能用这个替他看看我的未来。”陨落轻轻按下记录仪的一处,霎时,一幕幕光影出现在他们周围。
“这里面是他的一生,而那后面的,是我的半生。”
听到陨落的这句,救护车猛然一怔,芯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感。他望着那些光影交织的画面,就好像看着一个临死之人的走马灯。
“陨落,你……”救护车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只能愣愣地看着陨落凝视着那些影像。等到光影都回到记录仪,漫长的沉默环绕在两机之间,仿佛时间也静止了一般。
“欸?”
救护车忽然抱住陨落,陨落感到一惊。随后也伸手抱住了救护车,释放般无声地哽咽着,“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失去,但每次回忆起过去,痛苦依旧如初。”陨落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仿佛在努力压制内心的悲恸。
救护车紧紧抱着陨落,感受到他的痛苦,无言的安慰胜过千言万语。在这些千百万的岁月中,陨落承受了太多的失去与孤独。“你不会再一个人承受这一切,”救护车轻声说道,“我们都在这里。”
陨落缓缓点头,他慢慢放开救护车,抹去了眼角的清洗液,说道:“谢谢你,救护车,谢谢……”
“为了过错,为了逝去的,为了这些未来,我会赎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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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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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愿生者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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