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近尾声,一精瘦汉子冲入戏楼四下望了望好像在找什么人,待看到楼上的月牙儿后二话不说径直跑上楼去。
“哎呦,四小姐您在这儿呢?”
孟玉棠看到来人一头汗,心道该是找急了。
“小吴哥,怎么了,你不是跟着我爹的吗?”
汉子抹了把额上的汗,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道:“就是老爷让我来的!老太爷在园子散步的时候磕绊着了,现在这人儿还没醒呢!”
听到孟新秋出事了,向来镇定的孟四登时慌了神儿:“什么?”
“小姐?要不我们……”
孟玉棠蛾眉紧促又看了眼台上那人儿,只摇了摇头,便忙跟着府里的人离开了。
殊不知自己提前离席的样儿早被陈纫香尽收眼底,陈老板在台上瞧着那身影远去,心里且惊且怒可到最后却也只剩一丝悲凉,这心神不定的一错脚整个人便仰倒在台上,刚好鼓点停锣声止,众人还以为是个新奇结尾纷纷欢呼叫好起来,没人看见那四方台上的“阎惜姣”眼里噙着泪,也没人听到那轻轻的一句“魂兮归去”。
刚出了大门就听着身后掌声雷动,孟玉棠步子一顿并未回头而是加快脚步走向停在外面的车那儿。
月牙儿回首望了眼那灯火通明的戏园子,好奇问了句:“小姐,你说——这擂台谁会嬴啊?”
孟玉棠坐在车里看着被逐一经过的两家戏院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才记起去答。
“蕊哥吧——”
听到这个答案的月牙儿似有些吃惊:“诶,小姐,我还以为你更看好陈老板呢?”
孟玉棠听罢勉力一笑,一时也提不起兴致说个所以然出来,如今她的心可都悬在孟老太爷身上了。
“小吴哥,爷爷那边可有请大夫。”
“有的,有的,特地请了济世堂的邹老先生去了。”
听罢孟四还是心焦的很,只得催促着司机:“周叔,麻烦您再开快点。”
“好嘞。”
三日后,陈纫香在水云楼大院践了诺,顶着个大光脑袋一路高喊着他陈纫香服了商细蕊这才得以脱身,可那杜七爷偏不遂他的愿,拿了他的帽子不说还跟在他身后是不是起起哄,弄得咱陈老板只能捂了耳朵闷声往前走,好巧不巧刚出巷口正撞上一位老熟人!
听说陈纫香头发不保,孟玉棠本打算找蕊哥再劝上一劝,心许还能刀下留发,没成想刚在脑子里过着自己事先备下的话术冷不丁被人一撞,呵——好家伙,摔了个屁股蹲儿,疼得咱孟四那是龇牙咧嘴,眼泛泪花。可这始作俑者却只是稍稍朝后踉跄了下,马上就缓过神来。
见自己撞到了个“小伙子”,陈纫香心里颇过意不去,伸手便想拉对方起来:“这位小哥,你没事吧,刚刚对不住了啊……”
一听这声音孟玉棠便知对面是谁了,可这一声“小哥”直接给咱四姑娘整懵了,他在叫我,合着我看起来那么像个男的?
这边陈纫香还没说完话呢,杜七突然从身后冒出个头来,看了眼地上的人,语气挪揄。
“哟——陈老板,撞人了呀,该不会是你这脑袋反光刺着人眼儿了吧。”
陈纫香一记白眼过去:“去去去,就你话多!”
杜洛城撇撇嘴,随后又将视线放在雪地上那小小的一只身上,嘶——这人怎么越瞧越眼熟啊!不会是……
想着杜起就开口试探道:“孟——玉——棠?”
“什么?七爷,您可看清楚了,他怎么可能是孟——”
陈纫香刚准备笑杜七识人不清,这活生生一小伙这么就成了孟小姐呢,可等地上那人缓缓抬起头,看清对方面容的他差点没闪着舌头,这不是孟玉棠又是谁呢!
杜洛城用手肘碰了碰陈纫香,挑眉道:“嘿——我就说吧!”
孟玉棠长叹口气,看向两人:“你俩准备光站着儿是吧?倒是搭把手啊!”
杜洛城努了努嘴,眼神示意陈纫香赶紧去扶:“喂,叫你呢!”
“叫的是我们!”陈纫香无语至极,恨不得踹杜洛城一脚才好。
咱七爷是谁啊?那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在他嘴上讨不着好的一人儿,何况你一小小的陈纫香?当即就一针见血怼了回去:“人可是你撞的,你不得负全责啊?”
陈纫香被噎的毫无还嘴之力,虽开始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还是伸了手,但当那温软的柔荑搭在手掌中那刻,陈老板只觉心上犹如羽毛撩拨,细细的痒痒的。
好在他够清醒心思即止,抓紧人家的手便用力向上一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给带了起来。
起身后,孟玉棠跺跺脚,抖了抖身子,雪籽儿便掉了满地:“总算起来了。还以着你们让我自生自灭呢!”
听到这儿,陈纫香心中有愧,于是开口道:“孟小姐说笑了,刚才恕纫香眼拙,不仅没认出来还冲撞了你,真是抱歉啊。”
“诶诶诶,道歉就好好道,老抓着人手儿怎么回事啊,陈纫香!
经杜七这一提醒,陈纫香抬手发现自己居然还牵着对方,这便立刻松了手,耳尖烫得跟个什么似的:“啊!瞧我这记性,得罪得罪!”
孟玉棠本来还没注意到,被杜洛城一搅和那也是脸似火烧,急忙把头偏到一旁,双手摆了摆,嘴里重复念着“无事”“无事”。
经过这一番小插曲,陈、孟二人再说话多少都有些不自在,可这七少爷倒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巴拉巴拉依旧说个不停,还非得让人应着,不然到时候他牛脾气上来拽着你得跟你唠上一整天呢。
“我说四姑娘你今儿这身打扮——啧,还真是让人——”
“让人什么?”
杜洛城一甩他那长长的围巾,差点给咱陈老板糊一脸,好在人家练过,一个后撤腰便躲了过去:“ 眼前一亮啊!”
瞅着旁边两人的一来一往,孟玉棠嘴角弯了弯:“您要是想说我这么穿像个男的呢就直说,何必跟我绕圈子呢。”
见自己话外话被人点破,杜洛城尴尬地笑了两声:“呵呵,那我就直说啊,你今儿这一身不只像个男的,还像个混迹山林的猎户……”
陈纫香瞟了眼孟四的脸色,由衷地给杜七竖起了大拇指,勇士啊。
“……”虽然孟玉棠绷着副平易近人的脸,但怎么看却都让人寒毛直立,“哦?是吗?赶明儿我真要猎了东西,直接剥了皮送你府上去啊……”
光想想那场景就令人可怖,七少爷急忙止住孟四话头,这丫头膈应人的本事跟蕊哥儿有得一拼:“得得得,我开玩笑呢,四姑娘这气质浑然天成,穿什么都好看,怎么穿她都别有一般风味!”
孟玉棠皮笑肉不笑的,双手环在胸前似在说:您看我信吗?
见来人不为所动,七爷赶紧拉了拉陈老板让他帮着哄哄这位小祖宗,不然这茬子仇她算是记下了,不知道今后会怎么变着法儿给还回来。
陈纫香也是捱不住求,斟酌着开了口:“这——孟小姐,七爷的意思啊是……”
话没说完,孟四双眸便睇向了陈纫香,只听她语调上扬,又是给了咱陈老板一记窝心刀:“我记得陈老板第一眼也没认出我呀,怎么?我就那么不像个姑娘家?竟让您二位这么些刁钻行家栽了跟头!”
陈纫香顿时有些语无伦次:“额,我,这,他,嗯——”
半天没憋出别的话来的陈老板闭眼一拍脑袋,又把麻烦抛给了杜洛城:“七爷您倒是说句话呀!”
杜洛城看着孟玉棠一脸森然的模样儿,嘴巴张了又合就是蹦不出个字来。
正着急上火的就听见一声轻笑,再看那四姑娘已然乐得不行,好像刚刚较真儿的根本不是她!
“哈哈哈哈,看着你们吃瘪我就开心,一个个的连个囫囵话的不会说,活该被我吓!”
杜洛城砸吧一声:“哎呀!四姑娘,您没生气啊?”
孟玉棠摇头晃脑的,语气轻松:“气?当然气啊!哪有姑娘家被当成男的不气的?只不过——姑奶奶今天心情好,不和你们俩计较!再有下次,我可不打算饶了你们。”
“成成成,四姑娘您大人有大量,今天这事儿咱们翻篇了啊!”见人没真气,杜七可算是放心下来,“我以后呢这嘴也尽量严实点,免得呀祸从口出啊——”
“没生气就好,我以后——”陈纫香又瞧了孟玉棠一眼,接过杜洛城的话继续道,“眼睛也睁大点,省的类似的事儿再发生。”
闻言,孟玉棠举手同时拍了拍两人的肩,心情大好:“这还差不多!“”
“嘶——话说玉棠你是不是来找蕊哥儿的?”唠了这么久,杜洛城一下子想起来正事。
孟玉棠一听陡然记起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止来劝……想着抬头看了眼陈纫香光溜溜的脑袋,啧,好像也不用劝了啊,更重要的是帮师傅拿回九天玄女图,要再不物归原主,齐王爷那边儿可难交代喽。
“啊!对对对,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
说完玉棠摘了自己头上的小毡帽跳着扣在陈纫香头上,笑着朝巷子里溜去。
陈纫香头上一暖,一时尚未反应过来,就只看到那小小的身影飞快窜离自己的视线:“诶!这?七爷?”
看到陈纫香拿手指着头上帽子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杜洛城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摸不清这丫头的心思。
陈纫香压了压帽子,嘀咕着:“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杜洛城望向巷角,贼兮兮道:“要不——我给你摘了——”
等杜七再回头这陈老板已经扶了帽子撒丫子跑的老远了:“”嘿,这小子!”
于是乎堆满白雪街上就此上演了一出“你追我逃”的戏码,这好好的陈老板在前边儿奋力跑着好像身后有豺狼,而那杜七爷抓了个帽子拼命在后边儿追着,敢情就像咱陈老板是块香饽饽。
“陈纫香!你给七爷我站住,这大戏你还没唱完呢!”
回头见杜七还在追,陈纫香当即扔了句话:“想让我停!没门儿!喊两句得了,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陈纫香——你跑的了初一跑不过十五!”
眼见这陈纫香是拿出吃奶的劲儿在跑,杜七率先败下阵来,喘着气停在街边,心里腹诽道:这家伙属马的吧,咋这么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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