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斯代伦记忆中,德鲁伊是一群把自然平衡挂在嘴边的麻烦群体,他们讨厌不死生物和异形怪物等非自然生物,就像个随时会扛起武器维护世界和平的‘英雄’,像瑞秋这样对不死生物接受良好的德鲁伊更像是异类。
“我们只对有威胁的个体或者群体出手,只有不死生物的存在会破坏自然秩序的时候,我们才会干涉。”瑞秋回忆了一下结社前辈的教导,为吸血鬼对德鲁伊的偏见辩解道。
“嗨嗨,我知道了,大义加大爱是吧?很无聊的东西。”阿斯代伦听到那些所谓的秩序和助人为乐的精神就头大,忍不住暴露了真实想法。
瑞秋没有在意这位吸血鬼同伴不耐烦的语气,认识时间虽不长,但阿斯代伦明显是坚持维护自身利益的那群人,这没什么错,或者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才是冒险者的生存之道。
“你呢,怎么会想成为……一个吸血鬼的?”瑞秋实在是好奇就她的了解来看,成为吸血鬼绝不是什么好主意,当然也可能是她了解的太少了,于是虚心请教道:“当然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哈……你以为我想吗?你们德鲁伊难道没有接触过毫无选择的平民吗?”阿斯代伦语气就像一个被戳中了逆鳞的困兽。
“你可以想象一下的,一个饥饿到快要死去的人,有个面包放在他的面前,他会不会去考虑那个面包有没有毒。”
他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抑扬顿挫,猛地拔高了,说起话来又快又急:“事实上,他连水都喝不上,他甚至没时间考虑自己会不会被噎死,多么可笑啊。”
瑞秋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愤怒,他的比喻就像在隐射自己的经历,精灵在这一刻放弃了对脾气的掩饰,那就像一个长期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人,找到了一个机会在呐喊。
“这种情况下,有人告诉你,你只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你就可以活下去。”阿斯代伦像是发泄够了一般,渐渐冷静下来,他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呼吸’已经被他伪装的刻入骨髓了,看啊,多么可笑的执着。
他已经死了,但几百年来还是不愿意忘记‘呼吸’的感觉,就仿佛,只要他还维持着这一点生前的联系,自己就可以回到一切都没发生时一样。
瑞秋没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阿斯代伦避重就轻地发泄了一会儿,他说了很多话,但明显对自己还不够信任,他的话里没什么重点。
直到阿斯代伦逐渐停下,开始静立在一旁平复‘呼吸’,瑞秋才开口问他:“不继续喝吗,野猪血要冷了。”
阿斯代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九狱啊,听听这个德鲁伊都在说些什么吧,他在这一瞬间很想脱口而出一句‘你有什么毛病吗?’但他凭借自己惊人的自制力忍住了,只是声音掩盖不住他的无语:“这,不是你突然打断我的吗?”
也是在这个时候,阿斯代伦才反应过来似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很好,一些接近干涸的血迹。也就是说,自己刚刚顶着这一嘴没擦的血液,在这个女人面前表演猴戏呢?
这一瞬间阿斯代伦几乎不想管什么拉拢盟友计划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得想个办法试着杀一下面前的德鲁伊。
带着对面前德鲁伊的怨气,阿斯代伦想象着面前的野猪就是德鲁伊的脖子,继续吸食起来,不再去想什么形象问题了。
阿斯代伦很少能吃‘饱’,吸血鬼衍体就像一群生活在残暴统治者手下的工具,那个名为卡扎多尔的奴隶主才不会在意衍体的肚子,他总是会用最嘲弄的方式丢给他们一些死老鼠或者虫子‘饱腹’,胆小的存在会选择闭口不言,只要露出一点迟疑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打压。
瑞秋并没有走,她没有打扰面前的吸血鬼,只是等待对方进食结束,她对吸血鬼有着十足的好奇心,或者说她对一切未知的东西都有着好奇心,在保证那个未知事物还算“友善”的情况下,她会想试着接触一下。
阿斯代伦被瑞秋看的不太自在,短短两天他对这个德鲁伊的印象一变再变,阿斯代伦觉得瑞秋就像她做的机关一样,明明外观平平无奇,内里怎么会藏着这么多未知的东西?
“吸血鬼只会让类人生物转化吗?动物会不会呢,比如这只野猪。”直到阿斯代伦把吸干血的猪放下,瑞秋才重新开口道。
“哈?你当吸血鬼是什么,转化成吸血野猪吗?”阿斯代伦很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是不是空的:“那可真是太可怕了,你走在密林里,随时会有一只猪冲出来吸你的血。”
也不等瑞秋回答阿斯代伦继续说道:“纠正一下,我不是吸血鬼,我只是一个衍体。”
“啊。”瑞秋恍然,她没想到阿斯代伦会在明显戒备的状态下告诉自己实情,她打量了眼前的精灵,阿斯代伦嘴角的血迹已经被他抹去了,他匕首转动间把野猪身上完好的地方切割了下来,看来是准备带走。瑞秋猜测,如果无人发觉他的行踪的话,他可能会把野猪尸体找个地方丢弃了,宁愿这个尸体没有出现过。
“喂。”或许是因为瑞秋没有接自己的话,阿斯代伦有些忍不住了,他开口道:“你……能帮我保密吗?”
虽然这么说了,但阿斯代伦并不乐观,他们认识时间太短了,毫无准备暴露自己身份这件事也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按照他的设想,哪怕真的有一天会暴露,也应该是自己确定这些人威胁性较小的情况下主动暴露。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回忆也无济于事,他决定赌一把:主动透露更多的情报,用来交换德鲁伊的一个“承诺”。他必须要得到眼前德鲁伊的信任才行,让他有一些时间差可以判断其他人的危险程度。
瑞秋没有立刻接话,她不是一个喜欢宣扬别人秘密的人。当她听到阿斯代伦说出了真实身份时,瑞秋也是诧异的,她能听出来阿斯代伦的不安,精灵的过去应该很少遇到值得信赖的对象,哪怕瑞秋可以拍胸脯保证自己不会暴露他的秘密,在阿斯代伦心目中可能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瑞秋在思索,她看人几乎不会出现差错,就这短短的两天接触下来,瑞秋觉得自己遇到的队友都属于不错的存在,幸运女神一向都很眷顾她,她觉得阿斯代伦可能只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冲,当他们之间拥有了足够的信任,这个吸血鬼或许会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而瑞秋需要做的只是观察与当精灵身份揭晓前的薄纱。
于是瑞秋并没有像精灵‘希望’的那样直接给出答案,她只是突然说了一句:“你不是对我脖子上的伤疤很好奇吗?”
阿斯代伦切割野猪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听到想听的‘承诺’让他有些失望,但还是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谁好奇了,我又没问你。”
自从为了说服内蒂,解开了脖子上的装饰带以后,瑞秋就发现阿斯代伦偷看了她的脖子好几次,确实这个伤口非常醒目,从喉结部位一直蔓延到了后颈,那是她遇到的第一个‘杀手’的杰作,如果不是自己拥有一些特殊的保命手段,自己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瑞秋没戳破:“那你就当我有倾诉欲吧。”
阿斯代伦把切下的猪后腿放进了自己的魔法口袋,终于正眼看向了瑞秋,月光下德鲁伊红色的发丝像是笼罩着一层银白色光泽,红色在银白的光晕衬托下变得朦胧了,颜色不再像白天那么耀眼,这显得她‘平易近人’了许多,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也消散了一些。
瑞秋并不在意阿斯代伦带着审视的视线:“曾经有人要杀我,他从我背后偷袭,切开了我的脖子。”瑞秋说着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疤痕处,为了让精灵看的更清楚,还贴心地侧过头给他看了眼一直蔓延到后脖颈的疤痕。
这几乎是一个释放信任的讯号,作为冒险者绝不会主动对着他人露出自己的要害,比如脖子,阿斯代伦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已经懂了瑞秋的言下之意:只要自己不做出格的举动,她愿意信任自己。
“哦,所以刚见面那会儿你才反应那么大?”阿斯代伦终于放松了一下,他回忆起了初见时德鲁伊把自己扑倒的场景,该死的,他还以为那是德鲁伊对自己感兴趣的信号呢。
“是啊,还好你没有恶意,没来吸我们血也是。”瑞秋调侃。
阿斯代伦撇撇嘴,暂时不想追究瑞秋刚刚的话,他现在对瑞秋说的‘故事’更感兴趣:“后来呢?你杀了他吗?”
“当然,虽然很难,但我把他杀了。”瑞秋也没有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
“哦~那真不错。”阿斯代伦的语气突然雀跃了起来,像是认真听故事的孩童,听到了喜欢的情节感慨一般。
瑞秋只说了一个局部,但对于阿斯代伦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的过去交换了瑞秋的过去,这听起来很公平,至少目前来说是的,并且这个过去的结局也是他想要的,有那么一瞬间,阿斯代伦想脱口而出:那你想不想再杀一个有意思的对象?
但阿斯代伦忍住了,他还活着的时候听说过一个说法‘饭要一口一口吃’现在想来正适合目前的情况。
阿斯代伦因为思维的飘远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那个伤怎么没想过复原它,方法应该挺多的吧?”
“唔,可能是想留一个勋章。”瑞秋回答的毫不迟疑,她盘腿坐在树前,食指与拇指指尖相贴对着阿斯代伦比了一个圆圈的手势,她的眼睛透过圆圈,对着阿斯代伦搞怪似的眨了眨。
这回轮到阿斯代伦笑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笑得声音都在颤抖:“是!哈哈哈是该这样。”
紧接着就像是达成了共识一般,阿斯代伦也盘腿坐了下来,就在瑞秋的对面。
“你真的是个怪人。”他说。
“你不也是吗。”瑞秋挑眉,她就当这句话是夸奖了。
阿斯代伦看着瑞秋的样子,突然觉得什么气都没有了,二人像是约好了那样突然安静了下来,树林里的月光悄悄偏移了,夜风驱散了些残留的野猪血腥气,周围有一些动物发出的细微动静,他们就那样面对面坐着,感受着难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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