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金娘坐在女盥洗室的角落里啜泣,她不是很嫌地砖脏——毕竟地砖也可能是这学校里唯一不嫌弃她的了。自打麻瓜研究学下课她就躲了进来,奥丽芙·洪贝在课上嘲笑她,这已经家常便饭了,她难过的不止这件事。
“四眼狗!”洪贝当时放低声音道,只够前两排的人听见,有人哧哧笑起来,“早早来到教室,坐第一排犯花痴的四眼狗!”
她浑身缩紧,眼角余光扫到了那位新教授掠起的大衣边角,他正好进来听见了!桃金娘几乎快要哭出来。萨图恩教授在正前方站定,然后她听见教授平静的声音响起。
“我想这里没有那种生物,洪贝小姐。不过快下课应该不是你在教室喧哗的理由,拉文克劳扣两分。”
一等下课桃金娘就跑进那个熟悉的盥洗室,熟练地把自己缩在角落。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哭累了,就蔫蔫地摘下眼镜,想等到快宵禁再回去。这时门却被人推开,奥丽芙·洪贝走进来。
“萨图恩教授找你。”她有些忿忿地传话道。
然而等桃金娘站在门前,有些踯躅地准备敲门时,却看见走廊上斯莱特林的汤姆·里德尔和萨图恩教授一前一后,朝这个方向走来。那位英俊的好好学生阴沉着脸,走路虎虎生风地进了麻瓜研究学办公室。萨图恩教授插着兜跟在他后面,这两人一时间有一种……外人难以插足的氛围。
“晚饭后再过来吧,沃伦小姐。很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我会准备一些点心当赔礼。”
教授看见她停住脚步,有些不好意思道。
奇怪得很,桃金娘有些茫然地看着关闭的门。里德尔在她印象里永远温和有礼,面带笑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反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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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
“……所以他建议我来霍格沃茨,材料齐全,研究方便,毕竟这里没有魔网。放心好了,我不会管你在学校交小女朋友的……”
“魔网。”
里德尔突然出声,在男人一贯的胡说八道里挑出个字眼。
“你刚才说了’魔网‘,你们的魔法是依靠这种东西存在的。与我们这种……”他顿了下,想出来一个比较合适的形容,’梅林派‘魔法不一样,魔网顾名思义是一种联结物。你们靠这种东西施法?”
“真聪明。”
埃德加笑眯眯道。
黑发少年有些咄咄逼人:“它的本源是什么?不可能有巫师能构建出如此庞大的东西。”
“那的确不是个造物——大部分人会说魔网既是密斯特拉,魔法女神,万法之母。”
他想了想,最后学着盖尔的语气咏叹,成功看见少年脸上罕见地一片空白。
“女神?”
“人类百年精灵千年,永生不死是为神。”埃德加轻声道。里德尔听到‘永生不死’时眼中亮了一下,紧接着男人又敛起一贯的轻佻笑意,补充说:
“妄想成神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场对话最终不欢而散,汤姆·里德尔心知再待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来,有些恼火地推门离去,走之前还顺走了桌上的点心,以及一张写好的火球术卷轴。埃德加有些无奈,心道他可别把教室炸了。
金发男人坐回椅子,盯着空空荡荡的桌面,有些出神。
——妄想成神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尽管小汤姆可能以为这是在警告他,某个紫袍法师也完美符合这句话,但埃德加刚刚想到的人并不在他们两个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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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加历克斯·萨图恩从非常小的时候就显露出与自己的父亲相近的特质,缺乏同理心,脾气古怪,难以处理人际关系。随着他长大,这种特质反而消减下去——他的好哥哥把他从书堆里拽出来,拉着他走街串巷,逢人就笑着介绍说这是我害羞的弟弟,给他买福尔摩斯探案集全套和侦探套装,陪他拼图,破案,做化学实验。简直是在当萝卜养。
那家伙被药剂溅到了都不会躲,傻兮兮的。
他就那么慢慢变成了“萨图恩家聪明的臭脸小孩”。然而他们的父亲仍然窝在宅子里终日不出,阿克琉斯对此无可奈何直叹气。
埃德加对此则不以为意,他不是很在乎那老东西。人对与自己太过相似的存在总是难以抱有好感,他跟科雷多阿姨家的猫都比他父亲更亲。没有比他们更生疏的父子了。
尽管那让埃德加后悔到今天——如果他早点弄清楚那个男人筹划着什么就好了,然后......然后。
早点逃走,早点带着阿克琉斯离开就好了。
在一个漫长的黄昏,父亲直挺挺地站在走廊上堵住了他的去路。面色苍白,眼窝深陷。
“这个世界存在魔法,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宅子里所有窗帘都拉着,黯淡的壁灯映照出男人身后长长的影子。在那一片昏暗中,他的父亲激动得浑身颤抖,眼中现出一种清醒的狂热,双手按在年幼的埃德加肩膀上,箍的他生疼。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大陆之外还有大陆。秘境,深海,天空之岛屿,数不胜数!那些位面里有人手握着远超你我的权柄,甚至不乏长生不死的神——”
“所以呢?”
埃德加出声打断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想干什么?我不会帮你的。”
男孩几乎是有些警惕的说道,但心底却泛起惊涛骇浪,他唯独不怀疑这老东西的研究能力。如果是真的,他脑子里瞬间冒出许多想法。
“我知道、我知道。”
男人蹲下来望着他,微笑起来,眼神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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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把我视作待宰的羔羊了。”
埃德加喝了口蜂蜜茶,过于甜腻的味道令他清醒了一些,邓布利多坐在对面,面色罕见的严肃。
“他做了一个交易,正经的神明不会回应一个异界之人妄图拥有不死之身这种无礼的请求,所以他一开始就选好了来者不拒的——死亡三神中的米尔寇。”
“但是他失败了,失败得甚至有些滑稽。”
年幼的埃德加被绑在鲜血画就的法阵正中央,男人割开他的手腕,念诵咒语,目光虔诚,却没有迎来应当出现的,签订契约的不死交易员,反而从裂开的地面爬出来一群披着沾血甲胄,面目隐藏在兜帽下的人。
一群举着尖刀的嗜血暴徒。无所谓什么契约、代价、交易。眼中只有杀戮。
他等来的不是米尔寇……而是巴尔。
这个男人不死的幻梦破裂了。并且不仅如此,眼见着他就要命丧黄泉。但是……但是。
埃德加时至今日回想起那件事,仍能感到岩浆一般的愤怒在胸腔中翻涌上来。他盘坐起来,调整成一个更有安全感的姿势,继续向对面的教授述说起来。
“他留了后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他起码对阿克琉斯心存善意,我是这么以为的。”
“……他把我哥哥也当做了后手。”
所以道义呢?年幼的埃德加跪在燃烧后的废墟当中,抱着血人一般的阿克琉斯,朝他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道,责任呢?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如何去做一个父亲而不是牲畜吗?
“他下了咒,在血亲的命耗尽之前,他都会毫发无损。我后来找到了那个帮他施咒的黑巫师——他还真是什么都能利用上。”
“非常不称职的一位父亲,”邓布利多眼底流露出怒火,“他将你们两个孩子当成祭品,还就这样逃走了!”
“然后的事情发展本该是我们兄弟俩双双挂掉,”他自嘲道,“但是这群巴尔信徒中冒出来一个领头的。”
“那个高大的领头人举起法杖,就在那个时候,阿克琉斯扑过来压在我身上。于是很多人捅他,那根法杖在他身上印上血红的刻纹——像是活的,流动着,淌出黯红色的血来。他一边流血,一边被那东西侵蚀。直到法阵的时间应该是到了,这些人就在逐渐燃起来的大火中消失不见。”
埃德加的声音越来越轻。
“然后,他就邪念缠身了。”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推给他一碟热蛋糕,他摆摆手,有些疲惫地向后靠在椅背上。
“我本来只是想来参观一下就好,毕竟您说他在霍格沃茨只待了一周,这点时间留下线索的概率其实很小。结果您直接介绍了份工作给我,”埃德加摸摸鼻子,“我可没什么教书育人的经验。”
“但如果不是没有其他线索了,你不会给我写信。”邓布利多说道,“而且这也是个放松的机会,你把太多东西扛在肩上了,尽管没有一件事责任在你。多和孩子们呆在一起会使心情愉快。”
我养的那小孩看见我,表情一定很精彩。
埃德加想到这一点,嘴角稍微有了一点弧度。
开学了(锤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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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无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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