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CCXX, Maius, Mercuralia
尼克带着点愧疚，仔细地打理祭坛，往嘴里塞了一块苹果，在桌子上放了些早上帮忙买的面包和果干，还有小杯用水稀释过的酒。尼克可不希望某人再因为“不想为难别人”把自己灌醉了，好吧……其实也是因为上次威尔对他那一通胡说八道让尼克意识到自己该为这个刚成年就承担了巨大压力的金毛日耳曼医师做点什么，无论是出于报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五月的和风吹在尼克脸上，他忽然想起西风神仄费罗斯也是爱神厄洛斯的手下，只可惜，尼克估计很快就要离开神庙了。
或许很快，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尼克记得那天他和黑兹尔“温馨”的团聚：两人虽然一你句我一句聊着天，但他们之间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可悲屏障。
那当然了，两人从未一起长大。
尼克愧疚地意识到潜意识里希望黑兹尔能代替比安卡。无论黑兹尔看出来与否，她似乎都不介意，也不点破，但这却助长了两人的疏离感。
“你为什么要来罗马呢？”
“我妈妈是在这里长大的，我想看看。嘿，那个男孩是你的男友？未婚夫？”
“你是说弗兰克? 他体贴，善解人意，在消防大队工作。他来自赛里斯，不多见吧。”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消息。尼克虽然用过赛里斯的丝绸，不过货真价实的赛里斯人他也没有见过。
“哦。真好。”
又是一阵尴尬。
尼克本来期待的是一些亲人相认的场面，至少是黑兹尔的一点点感激，事实证明那些都妄想，他才是黑兹尔生活的闯入者，像个笑话。
“呃……你不是说有一个德尔菲的老乡？”
“嗯。”黑兹尔加快了脚步，“芮秋，就在楼上。”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道惊雷在尼克头上劈开，幸好现在黑兹尔背对着他，因为尼克完全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愕。
不会吧……难道是同名？怎么可能这么巧？！
可是当门一打开，尼克看见那红发少女的时候，他知道命运女神就是在开玩笑，面前这个满脸雀斑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尼克认识的那位失踪的德尔菲女祭司！
黑兹尔转身，面向尼克的那一刹那，正好错过了芮秋惊慌的神情，而黑兹尔再次转向芮秋，她收起震惊的表情，假装不认识尼克。
两人像从没见过一样握手，敷衍地表示幸会，在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聊着天，芮秋趁机塞给他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Mercuralia，萨图恩神庙。
尼克本来担心自己会找不到芮秋，但事实证明，芮秋一头红发实在是太显眼了。芮秋拉起他就走，“边走边说，免得被人监听。”
两人从罗马广场向北晃悠，芮秋直截了当地开口，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你的母亲玛丽亚告诉过你，答案在罗马。”
尼克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道：“我要给我的母亲和姐姐复仇。几年前母亲去世时我和比安卡尚且年幼，无法离开德尔菲，现在她……”他鼻子忽然一酸，想要再说什么，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芮秋拍拍肩膀宽慰他。“虽然答案不在我这，但我必须告诉你比安卡故去的真相。”她双手攥紧裙子，眉头紧皱，尼克看出这个年长的女孩在拼命压抑着心里的恐惧不安。
“尼克，你也知道，因为比安卡高贵的出身和品德，被选为德尔菲一位年老女祭司的继任者，从那之后，她就在阿波罗神殿里生活了。”
尼克当然记得这件事，在成为孤儿后，比安卡成为皮提亚就是他们家最大的荣耀。
尼克或许知道到为什么姐姐这么做。自己是一个格外粘人淘气的弟弟，或许，只是或许……比安卡希望自己可以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如果尼克再听话一些……没有幼稚地去追逐竞技场里那个看似英俊的身影，闹出不少笑话，或许比安卡就不会成为皮提亚，就不会永远离开他。
“尼克!”芮秋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沉浸在悔恨中。“尼克，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比安卡不希望你沉溺过去，既然来了罗马，就请和我一起为她报仇！”她转身握住尼克的双手，“因为我能逃离德尔菲，能活下来，都时因为她的牺牲！听着，德尔菲神谕所并不是丢失一位女祭司，而是除了我之外，她们都死光了！”
“不可能啊，年长的几位不还是在……”
芮秋看上去快要崩溃了。“在德尔菲圣殿的地底，有一个尘封多年的密室，那里封印着上古巨兽皮同（Python），然而随着岁月流逝，我们都忘记了它真实存在。一年前，封印被误入的祭司打开，从此之后，皮同开始影响着神殿所有人的思想。一开始我们不敢公开，怕引起骚乱，结果很快情况就无法控制。我和比安卡两位年轻的成员想出去避风头，出乎意料地是我们很快就收到神殿危机解除的消息，可是等到我和比安卡回去的时候……”。
尼克的胃里涌起一阵剧烈的恶心，脑袋嗡嗡作响，好像千万只恶心的虫子在疯狂啃食着自己。“……其实皮同杀死了所有的祭司，控制了她们的皮囊，你一开始没有看出来，等到你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让你逃出来……我姐姐她……”尼克可以想象那些虔诚的信众如何真诚地祈求神谕，完全不知道女祭司已是被怪物操控的死尸。
芮秋剧烈地咳嗽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到柱子边干呕。尼克顾不得自己不适，跑去搀扶她。芮秋喘着粗气，“临死之前，比安卡让我到罗马来。你的母亲Maria看名字是来自罗马望族Marii，她也告诉你们，答案在罗马。我像向我的主神阿波罗祈祷，却得不到回应，并且，恐怖的梦境开始萦绕。我看见他被变为**凡胎，流落人间。我想，这都是一起在罗马策划的阴谋，而我却无法破解分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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