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事府邸,官吏们大气不敢出。
荀彧落坐,又请人招待,是准备笼络安抚诸位官吏之心,他知,官吏们刚才见了夏侯惇杀人场面,心惊胆颤。荀彧便先笑,破了冷气氛,他与诸位官吏道,他的话自有分量,说既往不咎自是既往不咎,诸位是不信?
“怎会,荀司马一言既出,我等不会不信。”
许多人唯唯,皆是信荀彧。
荀彧见效果达到,想他们也不再敢有其他心思,也点头,又道是让诸君受惊,官吏们连是维护荀彧与夏侯惇,然后个个坐得平稳。荀彧见此,趁此机会,也笑然问起粮草之事,说现是前方粮草吃穷,还望诸君给情面,各腾挪一点,官吏们虽又开始喊穷,但总不敢说拿不出了。
于是荀彧说好,又唤人记下他们承诺的数额,记得精细。哪怕有人称忘了,荀彧也道不急,回去慢慢找,他改日同夏侯惇将军登门拜访,那人也峰回路转说虽是忘了,但还能尽一绵薄之力,说能给多少粮。其实,吓唬归吓唬,哪怕有人虚报,荀彧也不为难。于是,一整个下午,官吏们都在府衙里与荀彧论事。
偏是此时,有一士兵速来报。
荀彧朝着那士兵看去,士兵却识得情势,不当众直言,他走近荀彧,弯腰与他报事,说是就在刚才,豫州刺史郭贡携数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说要见司马本人。
数万大军?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荀彧有些分身乏力,揉了眉心。
此事来的士兵传信的,那么他定是夏侯惇的亲信,消息自是夏侯惇先知晓。荀彧又问夏侯惇将军何在,士兵道还在军营,唤司马有空便过去商议。荀彧点头,这才打发诸官吏离去,说改日再议,官吏们这才作揖挪了离开。
夜,军营之中。
夏侯惇来回踱步,他心急如焚。鄄城内所有士卒加起来,也敌不了郭贡数万大军。这兖州内也就罢了,这豫州刺史,他又是怎么得知吕布要攻的消息?
“是陈公台之计,我们更不可自乱阵脚。”
荀彧走入帐中,借着烛光,缓向夏侯惇走去。
听声音,夏侯惇连忙回头看去。荀彧一如既往温雅,只面色有些憔悴,但夜色暗淡时,也看不太出来。他道荀彧知他想法,问此事该如何?是要和他们打吗,应该如何部署合适?
“我们不可腹背受敌,自然不战。来时我已思虑过了,如将军信我,即日起兖州便事从将军,郭贡既要见我,我便去。”
荀彧话说得清楚,但夏侯惇却大惊,发觉自己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了,听了这般的话。他本想,如何在吕布和郭贡间防守下鄄城,却绝对没想要让荀彧去冒险。他当即蹙眉,对上荀彧的眼睛,满是激劝:“君,一州之镇也!此去必是危难,不可去。你若被杀,则鄄城真守不住了。”
荀彧却唤夏侯惇先坐,夏侯惇不肯,偏要荀彧撤了想法。荀彧低笑,与他道:“将军莫急,此不过是陈宫之计,郭贡若执意要打,早攻来了,何必谈要见我,他既要相谈,必是计还未定。郭贡与张邈等人素日并未交往,我若去见他,他则会权衡利益,或能相助。即使他不为我军所用,也可令其中立,如我拒而不去,此人反而会被激怒而与张邈合谋,岂不是中陈宫心意。”
虽理是这般,夏侯惇见他说话,字字连来,听是舒服,只是荀彧出城之事,实在危险,弄不好可是会人头落地的,他仍还犹豫。夏侯惇沉默不语,他心里剧烈挣扎着。
荀彧轻拍他的手臂,声若幽兰,又丝炊烟——
“将军,局势不能再坏下去了。”
荀彧说的没错,这弄不好的确会腹背受敌,他们已是撑不住的,夏侯惇这才勉强应承下来,他再抬头看荀彧时,眼底满是敬重,又问荀彧何时去,若事从有变,该当如何?
荀彧则道他连夜出城,事若有变,亦守城不出。
夏侯惇点头,道荀彧大义,随即一把相拥荀彧,使劲拍了一下他背,唤他珍重,荀彧轻拍他的肩,说放心,夏侯惇这才放开,又说道,若郭贡敢所为,他定杀他。荀彧唤夏侯惇稳重行事,也就直接转头走了,不曾回头。
紫色的身影消逝于月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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