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一百七六落 桀纣之流

真是还年轻,目光尚短浅,瞧不到事物深处。她怎么没想过,若边察真是桀纣那般昏庸无道的暴君,早该被讨伐下台,这领导层也该被大洗牌了。

但是靳千秋会愤怒也在情理之中,作为女人,看到边察如此恶劣的行径……她当然会为受到边察戮害的同性愤怒。

边锦说道:“我哥从小就被作为继承人培养,被剥夺了一切幼童的爱好,导致他性格内敛沉默,不够有趣。但他相当优秀,皇室中无人出其右,很小的时候,教导皇子们学习的老师就说,除了我哥,其他人都做不了皇帝。

“我哥是在十二年前上台执政的,那时他十八岁,第一年和第二年都在整顿吏治肃清贪污,第三年颁布新的经济发展指导方针,每五年调整一次,到今年已经是第三方针了。这些年,华夏国腾飞的经济你们都看得见,越来越好的社会治安环境你们也看得见。

“这样的政治体系,作为权力中心的皇帝必然会承担更多的责任和压力,多亏是我哥,才能以一己之力扛国家大鼎。他将那些聒噪的文官治得安安静静,放权给我和书记官,让我们和他一起治理这个大国。

“你们知道他这十二年怎么过来的吗?他每天早上六点开始工作,晚上九点回家,经常通宵不眠不休,倒时差和外国领导开会。他很少外事访问,因为他分丨身乏术,国内有太多事情需要他亲自做决断,因此出访的一般是我,书记官要留下来辅佐我哥工作。

“这十二年里,弹劾我哥的话语从来都不少,他们指责他独丨裁、专丨制、冷血、残暴。口诛笔伐当然不必负责,那些人只需要指着我哥吐唾沫星子,自然有很多眼光未开化的人追随……我哥他从来不在意他们,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那样努力的哥哥被这些居心叵测的人恶意抹黑,我受不了那些被他庇护的子民误解辱骂他。

“如果十二年前即位的不是我哥,而是别的皇子,我敢担保,那个可能的现在绝对没有我哥治理的现在美好。我哥他的确不是个好人,长期的严苛训练导致他心理上有不正常的地方,但于国于民,他的确是一个很棒很棒的统治者。”

边锦一口气说了长长的一段,他缓了缓气,再次看向靳千秋时,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对待无知民众的怜悯:“兰栀小姐,请问现在您还要一味地责怪我哥吗?他对待女人的态度的确很差劲,但这无法抹消他在历史上的功绩。谁都会有缺陷,只是说我哥的缺陷正好落在了您自己身上——他对于女人的态度的缺陷——才使得您反应如此过激。”

靳千秋歪了歪头,对边锦奇怪的眼神并不敏感,她坦然接受,但是坚持自己的立场:“我一贯认为,如果一个人的快乐要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那么这个人的快乐不要也罢。”

“……”边锦倏地一笑,“兰栀小姐说得也很有道理。”

他们进行这番对话时,边察与肖静好的对话也在进行。当边锦与靳千秋结束这番对话时,边察与肖静好也正好结束了对话。

与边锦靳千秋和平结束话题的方式不同,边察直接揪住了肖静好的长发,把这位窈窕娇小的女性从地上拽了起来。

千秋倒吸一口冷气,唐晓翼拉住她的手,防止这小姑娘又一头热地冲了上去。

边察身高一米八丨九,拎起肖静好这款小鸟依人型的女性,就如老鹰抓小鸡般轻松。他拽着肖静好往一个方向走去,一行人默默跟在他身后。

发现边察走向楼梯时,边锦“咦”了一声,偏过头看了一眼靳千秋:“我哥可能要展示他的手段了哦,这才是真正的桀纣之流哦……”

边察沿着楼梯往下,他一步一步走得极平稳,被他拖着走的肖静好可就没那么稳了,她露在裙子外面的白皙长腿被台阶磕碰得青一块紫一块,身上还有边察之前打出来的各种伤痕,整个人仿佛死掉了一般的寂静。

千秋伸出手像是要把肖静好的腿抬起来,可她的手直接穿透了肖静好的身体。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与其他房门别无二致的橡木门,安装的是指纹锁,边察将大拇指摁在触摸屏上,门咔哒一声开了,他把肖静好拖拽进去。

门后散发出一股浓重而陈旧的血腥味,像是遭受折磨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血流了一层又一层,叠加在一起形成污垢,所散发出的恶臭。

靳千秋想往前,却被唐晓翼拽住手腕。她回头看他,他手劲虽然不大,却把她的手腕牢牢桎梏在他的掌中。

对上小姑娘疑惑的眼神,唐晓翼轻轻地吁出一口气:“……还是别进去了。你只是好奇而已,此前你好奇我不想干涉,但这次我必须阻止你。”

他盯着靳千秋:“尽管我也不知道这扇门之后有什么,但我以前也闻到过类似的味道,而与这种味道相关联的场景往往不够赏心悦目,甚至令人恶心——我没有吓你,我也相信你见过的血腥场面绝不比我少,但我还是想阻止你跟随皇帝陛下进去。”

见千秋没有明显的反抗意思,唐晓翼再接再厉把她拉到他身边,远离那扇象征着罪恶的门。

边锦也没有进去的意愿,他站得比唐晓翼和靳千秋离那扇门还远一些,抱臂站在楼梯上。他摇了摇头:“我也不推荐你们进去。兰栀小姐,别把这当游乐园的鬼屋,我保证你进去之后,再去鬼屋都觉得亲切得像娘家。”

边锦又摇摇头:“千万别进去,我怕我好不容易给我哥洗了一波白,您再进去一瞧,好,白白洗了。”

门缓缓地合上了,隔绝了浓郁的血腥味。

几个人好说歹说,总算把贼心不死的靳千秋拽离了那扇门,返回一楼客厅时边锦还在侃侃而谈:“其实兰栀小姐说我哥是桀纣之流也并无道理,至少我哥有一点是与商纣相契合的——醉卧美人肚皮。”

他们回到了客厅,边锦手指一指:“——幻境的好处就在于,我们不必纠结于时间的推移,可以直接看见我们想看见的画面。请看吧,这是我哥,这是我嫂。”

原本应当在地下室处理肖静好的边察,这会儿又出现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与方才不同的是,他的怀里多了一名体态纤细小巧的年轻女性。

那名女性身着样式简约的纯棉白色睡裙,湿漉漉的黑发刚刚及肩,离得远,她又面朝边察,因此一行人并看不见她的面容。

从他们的视角看去,只能看见边察的脸上,不复之前的冷厉严肃,反而挂着一种奇奇怪怪的柔情神色……不,以边察的长相,做出这种温柔的表情本来是十分令人身心舒适的,可是一行人一旦把现在的多情与方才的狠辣联系对比起来,就只感到不寒而栗了。

边察在与臂弯中的女孩子说话,声音很低,像情人之间亲昵的耳语。有时他摁住女孩子的后脑勺与她接吻,有时他亲密地去亲吻女孩子苍白的耳尖……言行举止之间直接表达出来的喜欢之情几乎要溢出正常水平,对比女孩子却反应平平,甚至在边察靠近她时有下意识的躲避动作,却被边察控制住了,逃脱不开。

边察亲她耳廓颊侧时,她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我第一次看见我嫂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边锦回忆到,“那时他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我哥对她是一见钟情,典型的强取豪夺剧情,但我哥是真的喜欢她——就像朋友你说的那样,像极了爱情。我那时就觉得不妥当,这种恋情的结尾除了两败俱伤,就是两败俱伤。我哥太傻了,他知道我嫂不可能喜欢他——谁会喜欢一个强迫自己、控制自己的神经病?——但他还是那么喜欢我嫂,他尽力对我嫂好,给她各种各样的好东西,试图哄她开心……”

“可是,”边锦口吻急转直下,他露出了森然可怖的神情,“我亲爱的嫂嫂,她不仅没有对我哥生发出一分一毫的感情,她竟然还敢背叛我哥——!”

森然不过是一刹那之间的事情,转眼间边锦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玩世不恭的表情:“我当然无权干涉他们的感情啦,我只希望我哥可以吃一堑长一智,在感情方面也要学着像工作那样聪明呢。”

闻言,唐晓翼只是抬了抬睫毛,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当然有自知之明,以他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妄自评价皇室成员,尤其是地位尊贵无匹的皇帝陛下。边锦敢大大咧咧地肆意发表意见,乃是因为他是边察的亲弟弟、是皇帝陛下的左右手、是这座庞大帝国的第二掌舵手,他有能力也有资格评判他的哥哥和顶头上司。

而唐晓翼作为“普通民众”,只需要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角色便好。

况且,比起了解皇帝陛下的情感史,更加能引起唐晓翼兴趣的,是寻找这一重迷宫里的上冥界的怪物——在《神曲》所构建描绘的地狱当中,第五环的守护者是名为弗列居阿斯(Flegias)的恶魔。

弗列居阿斯(Flegias)原本是希腊神话人物,但丁在《神曲》中则将他描写成运载斯提克斯河岸的鬼魂的魔鬼,船行至中途,把鬼魂投入泥沼之中受苦。

他们刚刚跟随边察走了那么一圈,也没看见弗列居阿斯的身影,眼下这么浓情蜜意的场合,魔鬼不大可能现身,难道只能去那个装满了血腥的地下室里寻找这头怪物的踪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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