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第二百四四落 舞台之外

团建结束后,选手们开始为第二轮淘汰做准备。

余下的三十六名选手,需要分成四支队伍,每支九位成员,由队长敲定曲目。队长的选拔一如上轮,由得分最高的前四名选手担任,队长们再在各个评分段间选择自己心水的队员,最终组成小队。

上次排名前四的选手们分别是靳千秋、陈罗舟、李春商和安眠。安眠排名后退的原因乃是:在上一次的舞台中,她的队伍的整体表现不佳,整个舞台的排布,仿佛都是为了衬托出安眠一个人,其她成员则沦为了伴舞、成为舞台的陪衬。

其她选手虽目前仍是素人,但也因「B&W」而暂且有了一点儿粉丝,见自担的舞台待遇如此之差,粉丝们宁愿把票投向别的组,也不愿意投给安眠组。

幸好安眠的粉丝数量够庞大、购买力够强悍,令安眠组险险留下。但毕竟只有她一个人的粉丝在出力,安眠本人排名下降也在情理之中。

但在选择队员时,安眠提出,想要把队长的位置让给第五名的赵明黛沁。

她腼腆地笑着,扣弄手指的小动作似乎出卖了她的不安:“大家也都知道的,自我上节目以来,前前后后受过两次伤了,甚至上一次受伤就是在昨天……现在我的手肘和脚踝还痛着呢。当队长实在是太累了,消耗体力也消耗精力,我很担心我无法胜任,所以想问问赵明黛沁选手能不能帮帮我……”

这一番话直接把赵明黛沁架上道德高地:倘若她不同意,就像在欺负弱者。

赵明黛沁是个大小姐性子,自尊心极强,不喜欢被人不怀好意地戴高帽。但在镜头前,她不好和安眠撕破脸,又想到当队长有诸多便利,索性答应下来。

云郢担忧地拉了拉她的小指,她安抚般地用指尖点点前者的掌心,起身和其她队长汇合,跟着导师去选队员。

陈罗舟选的大多是来自郊月高校的选手,却在最后一名队员的选择上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在“安眠”二字旁打了勾。

赵明黛沁用手肘推推陈罗舟:“哎,我本来想选她的,结果被你抢啦。”漫不经心的口吻,后者听懂她的潜台词:她并不想选安眠,只不过是因为安眠让她当了“队长”,赵明黛沁自觉欠她个人情,得选她当队员来补救——

“但其实你完全没必要那么做的,”陈罗舟笑了笑,放下纸笔,“她是个腥风血雨的体质,粉群也很可怕,你选她做队员,对你不好。”

“至于我,我没关系。”她轻描淡写道,“我的名次和投票目前都很稳定,只排在秋谣后面——而她甚至不一定会出道,所以我的出道是必然的,不怕被安眠拖累。”

靳千秋“哼”了一声,不是不屑,而是提醒陈罗舟:还有工作人员在旁边,“必然出道”虽是实话,但直接说出来,多少有些撂人面子——即便千秋最不怕撂别人面子。

尽管千秋是票选第一的队长,拥有勾选队员的优先权,但她考虑到其她队长多会依据各自所属的阵营来选择队员,便放弃了大多数的郊月选手与华尔洛选手,转而选择了几个目前人气不高、无所谓立场的选手作为她的队员。

在这份队员名单里,“松风”是一个例外——千秋选她,纯是因为松风提前打过招呼,说想要和她在一起。千秋探过陈罗舟的口风,她爽快地表示“尊重松风学姐的意愿”,千秋便勾选了松风。

她也看得出来,陈罗舟并不想选松风:松风外形独特,同大部分选手的风格相去甚远,松风也不可能为了合群、转而把自己改造成更加温柔可爱的类型,有她在队伍里,编排舞台便成了大问题。

何况陈罗舟与松风本就不熟。在录制「B&W」期间,松风不爱和郊月的同学玩,反而成日和靳千秋黏在一块儿,千秋能把她选走,于陈罗舟而言亦算减轻了负担。

队伍组建完毕,节目组给出半个月的时间,让各队排练舞台。

第二次淘汰是公开演出舞台,会对外售卖门票,也会在网络平台同步直播,线上观众需要付费观看;同时,线下观众与线上观众均拥有投票权,将由她们票选出进入下一轮淘汰的二十四名选手。

这是对各位选手的粉群的一次考验,考核项目就是她们的购买力:毕竟买票入场就需要花钱,抢不到线下票就只能选择线上直播,每个账号又至多购买一次票、投出一张票。此时,拥有更多账号与钞票的粉群,自然能为自己支持的偶像投上更多的票。

于粉群而言,偶像在这种battle中输掉,将会颜面尽失。而粉群又最为要强,所以每个选手的粉群都铆足了劲,势必要在此次投票比拼中大获全胜,给“对家”上上眼药。

此情此景,节目组与资本当然喜闻乐见:毕竟买票投票都要花钱,而这些钱最后都会进他们的口袋,谁会拒绝钱呢?

他们甚至会操控营销号、网红及职业粉丝,向各种平台投放大量的广告与煽动性言论,营造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这次一定要想尽办法给偶像打投,不然我们家就完了!你的偶像再也不会有工作了!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你的偶像了!

——利用诸如此类的发言,反复洗丨脑群体中相对低龄的粉丝,使她们被驯化、迷惑,自以为是用钱帮助偶像实现梦想,却没有意识到这些钱真正去往的是资本的账户,而所谓的“偶像”,只是一尊被花团锦簇着的纸糊菩萨。

作为被视作“商品”的“偶像”,靳千秋最近正在烦恼舞台。

队内一共九人,奇数决定了无法编排对称队形,只能考虑相对均衡漂亮的其它队形,通过灵活走位、多次变化来持续给予观众惊喜感,同时也不能变动得太过频繁,那样容易引起观众的疲惫甚至反感。

千秋从来都不是创作型选手。拜托,她可是“偶像”,正是因为唱、跳、演、作俱不佳,才会成为“偶像”。出道以来,“秋谣”名下的所有歌曲,均由其他人谱曲、写词,再由靳千秋唱、调音师调丨教,专业团队审核通过后,最终方会正式释出。

即便某首单曲,标榜着“秋谣自作曲作词”的名号,也只是为了创造噱头、当作粉丝用来吹捧的话柄。作曲作词一栏永远不只有“秋谣”二字,还会跟着一连串长长的人名——事实上,千秋在其中的工作量极少,至多给出几个关键词、弹过一段伴奏,如此而已。

所以,让她当队长、思考怎么编舞,对她来说确实算得上一个难题。

千秋不喜欢为难的感觉,但这又是她不得不去面对的急事儿,所以她试图走捷径——那就是去咨询有经验的同事,或者前辈。

说是“咨询”,也差不多是直接让他们拿主意、出方案了。千秋自觉理亏,可还是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在某个练习结束后的深夜,敲开了唐晓翼的房门。

她找唐晓翼是有理由的:首先,他就是「B&W」的导师,相对熟悉选手们的情况;其次,“叶胤骁”的确是创作型的偶像,他的歌曲的作词作曲一栏都只标“叶胤骁”这三个字,虽然千秋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做到在顶着这么多身份的情况下、还能把每个身份的工作都做得完美的;最后则是——千秋笃定唐晓翼不会拒绝她。

唐晓翼听罢她的来意,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语,而是先问她:“你来的路上,没有被监控摄像头拍到吧?”

他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毕竟你也知道的,最近你和安眠的那段视频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在这种风头浪尖的时候,要是再爆出‘秋谣夜会叶胤骁’这样的炸裂新闻,对你的风评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呀。”

“哦,多谢你关心,不过我想我也不用太害怕。”千秋说,“毕竟你手下不是有超——厉害的黑客吗?就算我真被监控拍到了,你也能让黑客把视频删掉。”

担忧的神情仿佛冻结了一般,彻底焊在了唐晓翼的脸上。

一时间,他也有点儿不确定,千秋是否已经知道了,那段视频的曝光正是出自他的授意。

如果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意提及“黑客”“视频”这些字眼?可是,如果她知道,她又怎么会如此风轻云淡地来见他,而不是立刻发难?明明那才更像是靳千秋的作风。

但千秋好似无知无觉,还因为他那过分滑稽僵硬的神态而笑出声来,拍了拍唐晓翼的肩膀:“我说的不对吗?我是说弗兰朵啊,那位很漂亮的蓝发大姐姐,她的黑客技术很厉害吧?删除摄像头记录下的视频还不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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