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自镇定地走到仙台中央，指尖微颤地摆弄起调酒器具。当琥珀色的金酒在杯中流转时，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翻涌的心绪平静下来——就像当年舅舅第一次教他调酒时那样专注。
“接骨木花……”他小声嘀咕着，小心量取20ml。甜香弥漫开的瞬间，恍惚看见杨戬在桃树下对他笑的模样。这让他差点忘了方才的尴尬，直到台下又传来骚动，才惊觉自己紫罗兰利口酒差点倒多。
他急忙稳住手腕，看着淡紫色在杯中晕开，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舅舅披着紫貂大氅带他看灯的光景。沉香耳尖一热，红石榴糖浆顺着吧勺缓缓沉底，绯色如晚霞漫开——就像每次被舅舅揉脑袋时，自己发烫的脸颊。
“砰！”香槟气泡欢腾上升，他轻轻捏住差点被冲散的玫瑰花瓣。装饰用的迷迭香沾到了些许金粉，亮晶晶的碎屑落在他虎口，像极了舅舅天眼闪烁的微光。
当酒杯轻轻推到杨戬面前时，杯底的苦精字迹在晃动的酒液中渐渐浮现——“万世千劫，唯尔同归”八个字在旁边水镜的映照下清晰可辨。
整个瑶池瞬间安静如鸡。
沉香双手抱胸，得意地扬起下巴：“怎么样？这杯‘万世同归’可是专门……”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
因为他看见杨戬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晕。舅舅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唇瓣正贴在他方才不小心碰到的地方。
“……！”
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少年突然哑火，脸颊“轰”地烧了起来。他慌乱地别开眼，却听见杨戬低笑一声：“调得不错。”酒杯轻轻一晃，“就是这情话……”
“谁、谁写情话了！”沉香炸毛般跳起来，“那是……那是酒方备注小短句！”
台下的仙女们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王母的凤钗都歪了几分。而杨戬只是慢条斯理地品着酒，眼底的笑意比杯中的金粉还要晃眼。
第一轮测试的余韵未消，王母轻拢云袖，清了清嗓子。随着玉简徐徐展开，清冷的嗓音在大殿回荡：“第一轮测试结果——”她意味深长地扫过台下众人，目光在某个方位略作停留，“沉香，四颗星，位列榜首。”
沉香得意地双手叉腰，脑袋昂得老高：“哼哼哼我就知道……”话音未落，他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满分不是三颗星吗？”
“咳，杯底的‘酒方备注’嘛，属于加分项。”月老广袖掩唇，拂尘轻颤，玉冠下的银丝随着肩头可疑的簌簌抖动。
瑶池顿时一片哗然。几位仙女交头接耳，其中几个突然红着脸举手：“娘娘……我们自愿退出……”
“哦？”王母挑眉。
“那个……”领头的织霞仙子偷瞄了眼还在挤眉弄眼的舅甥俩，小声道：“‘万世同归’什么的……太犯规了……”她身后的姐妹们疯狂点头，眼睛亮得惊人。
沉香一脸茫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收获了第一批cp粉。他正忙着跟杨戬较劲：“舅舅！‘四’这个数字看着好难受，下次能不能给我五颗星凑整？”
杨戬淡定地擦掉他鼻尖沾到的金粉：“别闹，第二轮要开始了。”
瑶池中央忽然泛起粼粼波光，第二座仙台上的水镜缓缓升起，镜面如月华流动。王母倚在凤座之上，指尖轻点：“这第二项考的是对真君的了解程度。每位参赛者依次上前，回答水镜提出的十个问题。若结果正确——”她广袖轻拂，水镜荡漾开一抹清透的蓝，似碧空倒映，“水镜便是这般颜色。若稍有偏差——”镜面微转，泛起一圈浅浅的红，如桃花初绽，“便会是这般颜色。此次共设十问，每位依次作答。答对最多者，便是与真君最有缘之人。”
众仙纷纷点头，几位仙女已跃跃欲试地整理起裙摆。
第一问：【杨戬最常佩的玉饰为何？】
众仙女纷纷举手。
妙音仙子：“青玉连环扣！”
水镜泛起红光。
琼华仙子：“羊脂白玉佩！”
水镜泛起红光。
沉香：“他根本不戴玉佩，嫌碍事。”
水镜泛起蓝光。
众仙：“？？？”
第二问：【杨戬惯用哪只手执笔？】
众仙女：“右手！”
镜面泛红光。
沉香：“左手。他右手总留着防备。”
镜面泛起蓝光。
杨戬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下。
第三问：【真君屋前栽了几株桃树？】
百花仙子：“三株！”
镜面泛红光。
碧霄仙子：“五株！”
镜面泛红光。
沉香：“九株。西边那两株是新移的。”
镜面泛起蓝光。
众仙：“不公平！沉香跟真君住在一起！！”
第四问：【杨戬最喜爱的食物】
何仙姑：“蟠桃？”
镜面泛红光。
龙吉公主：“桃花酿？”
镜面泛红光。
“糖葫芦，尤其是山楂馅的，但每次只肯吃两颗，说是要保持形象。”沉香说着自己先笑了，想起杨戬偷偷买糖葫芦时故作严肃的样子。
杨戬轻咳一声，耳根微红，却没有否认。
第五问：【杨戬睡前必做的事？】
碧霞元君：“批阅公文？”
镜面泛红光。
灵药仙子：“打坐修炼！”
镜面泛红光。
沉香：“给哮天犬顺毛，顺便让我睡旁边一点半夜别挤他。”
镜面蓝光亮得晃眼。
众仙：“我们又没跟真君住一起谁怎么知道他睡前会干什么？！”
第六问：【杨戬生气时会先动哪根手指？】
众仙女们面面相觑：“真君也会生气？”
沉香：“右手小拇指。上次我偷喝他珍藏的威士忌，他敲桌子的就是这个手指。”
镜面泛起的蓝光中若隐若现地浮现当年案发现场动态图。
全场哗然中，当事人扶住了额头。
第七问：【杨戬衣橱里什么颜色的衣裳最多？】
灯花仙子：“玄色！”
镜面泛红光。
青娥仙子：“玉色！”
镜面泛红光。
沉香：“都是白的，内衬天蓝色”
镜面泛起蓝光。
众仙齐刷刷地看向杨戬。
第八问：【杨戬最珍视的物件是？】
素娥仙子：“三尖两刃刀！”
镜面泛红光。
玄霜仙子：“天眼宝具？”
镜面泛红光。
玉箫仙子：“该不会是……哮天犬？”
这次，镜面除了泛红光，还浮现出一行小字：人与神兽动物都不算物件！
沉香默默指向杨戬腰间一个褪色的平安结：“……这个。我刚被接回来时编的丑东西，他挂在腰带上一直到现在。”
镜面爆闪蓝光。
杨戬突然呛了口茶。
第九问：【杨戬生辰时最想收到什么？】
琼霄仙子：“仙丹？”
镜面泛红光。
雪女：“神器！”
镜面泛红光。
蚌仙：“宠物？”
镜面泛红光。
沉香挠挠头，望向舅舅：“这个……我觉得……是不是我送的都可以？”
镜面亮起的蓝光差点闪瞎众仙的眼睛。
杨戬轻咳两声：“嗯，你送的我都喜欢。”
众仙：“咦——”
第十问：【杨戬此刻最想说却未说的话是？】
全场寂静。众仙纷纷转头望向沉香。
沉香盯着镜中舅舅的倒影，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沉香，我现在好饿，你快点弄完我们好回家吃饭啊！我想吃糖葫芦、桃花酥、桂花粥、陈皮糖、串串烧和章鱼小丸子，回家路过糕点店和串烧店记得给我买啊！”
水镜“轰”地绽放漫天星河般的蓝光，将瑶池照得如同白昼。
杨戬偏过脸，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色：“少说了一个……其实我还想吃梨花糕。”
“啊，对，刚才忘记说了。”沉香笑着望向舅舅，“还有红豆汤圆对不对？”
沉香那句“红豆汤圆”的话音刚落，水镜突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只见镜面咕噜噜浮出七彩泡泡，拼成一行大字：默契值99%，建议直接送入洞房……
瑶池瞬间乱作一团。
仙女们哗啦啦分成两派——
左边那派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水镜上砸：“什么破测试！”“黑幕！绝对有黑幕！！”玉佩、金钗、绣花鞋满天乱飞，有个脾气暴躁的仙女甚至抡起了玉如意。
右边那派却齐刷刷掏出留影玉简，眼睛亮得能当灯笼使：“真君耳尖红了！”“快看沉香拽衣角的小动作！”“好般配哦！我们之前在跟小沉香抢什么？”几个胆大的甚至已经现场编起了红线同心结。
王母扶额叹气，月老的白胡子被仙女们扯得乱七八糟。而水镜——这个罪魁祸首正躲在杨戬身后，镜面贱兮兮地闪着一行小字：要不你俩现在亲一个？全场消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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