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对颜淡来说,他只是话本里的角色,情节再痛心断肠,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淡忘。他的痛苦愤怒被简化成一段文字,他苦苦追寻的答案只是作者埋下的谜团,每一个伏笔都是无尽折磨。
他该恨她吗?
从他得到那颗花种开始,就注定不会对她生出恨意。况且,他根本不在乎那些痛苦。
唯独对她受到的苦难,至今难以释怀。
对他来说那不是话本里的设定,是噩梦。
“你为何只有半颗心?”他眼尾赤红,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因为……那个帝君?他做了什么值得你剜心相救?你都为他付出半颗心了还不够吗?”
“那都过去了,司凤。”颜淡放软语气,再痛也都过去了,“那时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感情里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愿意那样做,我不想让他死。”
她说得直白,他能理解,却依然无法接受:“我不会让你做伤害自己的事,如果……我一定会杀了他。”
就知道小鸟不会答应,关乎她的安危,司凤不可能听她的话,可她也不希望他痛啊,仙衣碎裂想想都知道很不好受,纵然能忍,也不代表疼痛就消失了。
“跟你这只呆鸟说不清楚,我给你的花瓣你得时时刻刻带在身上,不舒服就用……”
“不给他用。”赌气谁不会。
颜淡气得上手去掐他的胳膊:“是给你用!”
对于她的靠近他全然接受,乍一看就像是他张开双臂等着姑娘投入怀抱一样。
正准备进屋送药的余墨脚步一顿,丝滑转身离开,就当没来过,反正不喝药也死不了。
小腿又被踹了一脚,不痛不痒,她害羞,他知道的。
“你躺下休息,我出去走走。”
他拽住浅紫色的衣袖,话本里说了,态度强硬可追不到姑娘,他的记忆也告诉他,小花妖吃软不吃硬:“我也去,我想跟你一起。”
小花妖蹙眉,似乎是想独自待着静一静,看来方法用错了。
他转而又道:“我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你不看着我,我会动手的。”
瞪他了,表情是鲜活的,这才对。
他如愿以偿跟着颜淡去了忘川河畔,颜淡不让牵手,算了,肩并肩也行。
可惜有个碍眼的冥差。
说起来他是真的很难理解,这种自以为是为了对方好的做法,对她好不让她知道,多说两句话很难吗?指的就是那位天界帝君。
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从前,天规不容有情,这帝君总该比一个小仙侍清楚吧,万年是白活的,不要脸去勾引人,做了又不敢承认,连个人都护不住,帝君更是白当。
他在心里把应渊贬得一无是处,嘴上也不放过:“他让你下凡做一只妖,自己还要投生成捉妖师,他是不是有病?”
颜淡拨弄着自己掌心的蝶茧,那些个悔恨幽怨都被他这拈酸吃醋的话给冲淡:“或许吧。你很讨厌他?”
“我不知道讨厌该是何种情绪,看他不爽是真的。”他感应到体内早已苏醒正缓慢抽离出去的魂魄,挪动身子朝颜淡靠近一点,她没躲开,那就是可以亲近更多,“颜淡,你都想起来了对吗?若我是假的,你不该这般纵容我,还是说,这只是临死前最后一点甜头?”
颜淡失语地给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脑瓜崩:“你怎么这么会胡思乱想,你就在我面前我还当你是假的吗?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他只能点头,装不出来委屈的模样,装亲近给那捉妖师看还不行吗,不对,不是装,他就想与她亲近。
自她背后缓缓贴近的手臂即将搂住腰身之时,他听到她说起她曾写过的话本,那是一个很短暂且并未完结的故事,仅仅写到主角被镇压在炼狱的经历,她便放弃继续。也许是她太想写出一个能打动人心的故事,投入过多,所以接受不了自己施加在主角身上的痛苦。几段文字的确难以让人长久地铭记于心,颜淡有自己的生活,并不会沉溺于故事之中。
可埋在心里的东西会幻化成梦,正如她与应渊在梦中厮守的一生。
在夜忘川徘徊的百年里,颜淡时常梦到自己笔下的“禹司凤”,她想要自己的恋慕得到同等的回应,想有一个人义无反顾地爱她,于是,“他”便入了她的梦。
他怎么会恨她,他生来就要爱她的。
梦醒一切不复存在,但无论她在多远的地方,他都会找到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