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想了下商则宸这些日子做的事：“你应该会喜欢他，挺像方遇之。”
一个像方遇之，而且喜欢他，还跟方遇之一样是班长，替身都找不到这种：“你真的不喜欢他？”
舒文悦听他说着，想起那个有点高岭之花的方遇之。
“且不说，我是没心思谈情说爱。”商则宸再成熟也好，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你看看，你会喜欢高中生。”
.....舒文悦想了下，也是。
然后看了眼商则宸的资料：“这位小班长的生日就在这两天。”
楚衡拿起他的资料看了眼，后天，周六生日。
方知逸的演唱会也在这个周末，不过一般的演唱会都是周末进行。
太阳很大，遮阳的地方近乎没有，很多人找不到停车位中，选择绕远一些的地方，有些平日习惯在非停车位上停一下的街道上，今日的交警主打一个见一个抓一个，无商量的余地。
平日里觉得很大，像是永远走不完一圈的体育馆，在人群之中，居然显得有些拥挤。
被挤到一旁的商则宸发现，无边的人海居然不是一个形容词，而是一个现场实况。
司夏勾着他的肩膀往后一拉，才不至于被这人流给挤散。
看着这人流，看着这些陆陆续续为了看他哥演唱会的粉丝。
他突然有一丝的不真实感，觉得那个人是他哥，又有点像在做梦。
梦中，是那个在舞台上说着，我成了大明星，你亲自来祝福我。
人在某些时候偶尔会把梦境跟现实混淆起来，会觉得这个世界是虚无的，需要花几秒时间去重启一下。
想一下自己是谁，现实是什么，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方遇之。”
熟悉的名字让他整个人一愣，现实就是方遇之，这一切不是梦，他抬头看了下，发现喊他的是司夏。
“我喊了你几次商则宸还没反应，一叫这名字就回应，是还不商则宸熟悉这名字？”司夏搭着他的肩膀。
“我以为我在做梦。”他曾经也梦到过方知逸成了大明星，自己来到人山人海的演唱会现场。
此刻，梦境和现实重合在一起，便是不知虚实，不知今夕何年何月。
庄周梦蝶。
“现在是太阳热到要死，人挤人的感觉也不好受，周围人汗水混合着香水。
有些劣迹香水，浓郁到令人厌恶，偶有瞬间飘来高级的淡然的香水气，摄人心扉，清新怡人，但恍惚如梦，不知哪里寻终。
等回过神来，猛然一吸，又是一阵太阳粘着的汗水味，火辣辣的，黏稠稠的，一点都不好受。”
“这一切感知表明一个事实，恭喜你，不是在做梦。”
很好，这下子是明确知道这不是在做梦，声音与文字传达出来的感知被放大到极致。
就算是在外面不怎么洁癖的商则宸，满身上下写着不好受和嫌弃的感觉，皱了皱鼻子，给了司夏一记眼刀。
现在一呼吸，就是人群中的体汗味，还有鞋子的胶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很想用文明一点的字眼骂旁边这个人，最后发现还是鲁迅一篇文章说的对，《论他妈的》。
司夏见把这个总是一本正经的小孩逗恼了，实在有些有趣，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香水递给他。
平日完全没用过，且不惯用香水的商则宸，没纠结过一秒就接过司夏递过来的香水。
还闻到对方袖子上那若有若无的香气，是一种清晨中，山间竹子气味，很清新。
与他对香水的认知不太一样，而且不知为何，有些熟悉和怀念的感觉。
他只朝衣领喷了一些“什么牌子的？”
“找调香师专门定制的香水。”司夏将香水给收回来，“我给它取名，竹林中。”
竹林中，对此，作为一个看了不少书的文青，商则宸的第一反应是芥川龙之介。
但又马上否定了这个含义。
都说气味是离记忆和情感最近的感官，比其他感官来的更为强烈。
“这个很像是我小时候闻过的一种味道。”
“是当年一家人度假的地方，是一座山林，山林里有一片竹林，竹林那边有一处专门用来度假的别墅。”
“那个时候，每年放假都会去一趟，那时候一家人很齐。
小衡也最能闹腾，满山间林中到处乱跑。
而且，最喜欢的是那片竹林，每次是一大早就找我出去竹林中找竹子。
用竹子做弹弓，做弓箭，想做各种新奇有趣的玩意，结果每次他都到一块砍完竹子这一步就停下。
剩下的他负责动口，我负责动手。”
“这味道，跟那种朝露在竹子中凝结的气味.......”
商则宸回忆着说道，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下，奇怪的看了司夏一眼，说道：“司夏，你真是可以的。”
然后笑了，笑到捧着肚子弯下腰。
“艹，小心别把自己笑死过去。”司夏想将人给直接掐死，然后无奈的说道：“这是上年为了给楚衡准备生日礼物而特意去定制。”
“而且在生日一个月前，我旁敲侧击问他，什么时候感到幸福安心。他说大概是小时候一家人去度假的时候，跟你说法差不多。我为了还原这味道，我还专门让调香师去那地方一趟。”
司夏摊了下手，很无辜的说道：“后来我没送，因为我觉得，用在我身上比送他效果要好一些。我发现我偶尔用这香水的时候，他会有意无意的靠近我。”
听到这个理由，商则宸抿了抿唇，然后说了一个字“靠”不过他也想也是这个理由。
司夏开始觉得有些难受了，这是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结果给了这对竹马一个共同的回忆纪念品，这其中还没有他什么事。
要不，还是把白月光掐死算了。
没到半会，商则宸嘴角又忍不住翘了起来，在司夏眼里就有一点炫耀的成份。
但商则宸弯着眼角，那是一种很浅，很温柔的笑意，不是炫耀，不带半分嘲讽：“原来，真的没在做梦。”
那种把久远的时间和感情拉近，一幕幕记忆中的画面就出现在眼前，是一种安心的幸福。
气味真的是链接情感和记忆最重要的感官，在楚衡身上会安心的气味，在商则宸身上是有同样的效果。
司夏愣了一下，这八年的时间其实在商则宸眼里只有三个月，却是万事迁移，很多东西都已经找不回来。
风过无痕，是一直身处其中的不真实和不安全感。
他比楚衡更没有安全感，楚衡在不断失去的过程中同时不断的学会保护自己，商则宸则是突然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他有足够的智慧让他能够很好的处理周围的事情，但始终还是这个年纪的小孩，有些事情，就是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打磨，比如成长，比如经历。
突然觉得这定制的香水也有了不仅一种意义。
两人被人潮半推半挤的进了体育馆内的那个大型操场，环绕周围是一级级台阶的座位。
司夏买的是最内场的门票，离操场搭起的舞台最近一排的正中央，再前一点就用栏杆和铁链围着，保安站在围栏前面。
这种位置，被黄牛炒到一万八一张的票。
现在除了穷一无所有的商则宸来说，直接忽略不看。
不过对于司夏这种有钱的大少爷，买东西基本不用看价钱，主打一个最好的体验。
舞台的后方是被临时搭建起来的大棚，是用来给明星还有工作人员的做准备地方。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挤到座位，商则宸觉得自己身为一个男生都受不住，他看看周围的女生，突然佩服起追星的人。
有些虚脱的坐在位置上，唇色都白了几度，他想找方知逸好好算一下这笔账。
自己不是应该开着车，走着后门，坐在家属位置上的吗？
家属位？这个词一闪的出现在自己脑中，然后快速看一眼围栏里面，是在舞台侧方留着几排位置，那位置直接连着搭好的大棚通道。
而舞台背后架起个巨大荧幕在整个操场上方。
商则宸眼睛紧紧注视着家属区，手抓着椅子下方，旁边的司夏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觉得自己有些惨，明明是情敌，还忍不住会去担心。
不过司夏也很难以情敌的方式去对待他，学生气太重，在成年人眼里就是个半大小孩，天然存在一种错位与不对等的差异性，会很自然的把他当成弟弟。
他揉揉商则宸的脑袋，然后看到了有几位工作人员领着几个人从那条通道里面出来。
大概有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岁的小孩，被一对颜值很高的夫妻领着。
他们带着这几个人到家属区坐着。
离开场还有十来分钟，后面的大屏幕开始播放着一些方知逸的片段，还有一段段粉丝的应援，各种视频的剪辑。
商则宸只是眼角有些微红，抿着唇，但就没什么表情，将视线转回到大屏幕前。
“他们过的挺好的。”
司夏听到商则宸用很轻的声音说道，说完嘴角还微弯了一下。
发梢还有汗水滴落。
四点半，太阳依旧高挂，现场的气氛更加的热烈，感觉像是要把天给掀了。
音乐响起，人还没现，歌声缓缓的从音响传来，随着歌声，年轻的歌唱家，从一侧楼梯走向舞台。
舞台中间放了一张椅子。
他走上舞台的中央，半坐在椅子之上，就这样坐着，拿着手持麦克风，安静的唱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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