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艾尔斯再入部长办公室时，部长还是那副严肃正派的样子。但艾尔斯还是看出，部长眼下青黑，心绪惆怅。
“部长您还好吗？”
部长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艾尔斯隐秘地又看到部长鬓角处刚长出的白发。
“只有咱们第四军团是主攻作战的。上次出征过的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这次也不能选择。”部长缓缓道：“我考虑了两天，实在没有合适人选，要不就让赫西去吧。”
“赫西？”艾尔斯蹙眉：“他完全没有实战经验，这怎么行。再怎么样也得找个人带他啊。”
“现在实在是没办法。”部长双手交握成拳：“我在想，到时你远程指导怎么样？”
艾尔斯闻言顿了顿：“部长，战争瞬息万变，我没有亲临，如何远程指导。”
“也是……是我着急了。”
部长叹了口气，递给艾尔斯文件：“今早加急传来的，你看看。”
艾尔斯一看，顿时脸色一变：“什么！他们怎么能不守条约，私自越过边境线屠杀我帝国虫民！”
部长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道：“上级命令我在两天内必须选出可领兵打仗的将领。如果再无合适人选，我将会维持原选，让赫西去。”
“……我”艾尔斯顿顿，“……我知道了部长。”
回到自己办公室内，艾尔斯心绪不宁地坐下。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帝国虫民枉｜死，却也不能违背雄主的命令，这可怎么办。
他决定，晚上下班后跟雄主好好谈谈。
***
卧室内。
艾尔斯话茬还没提起来，沈琢就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顿时扭过头道：“不用铺垫了，我不同意。”
“雄主，现在是用人之际。”艾尔斯急道：“对于我无法服侍您的时间我会加倍偿还，您就让我去吧。”
“不行，此事没得商量。”
“雄主——”
“好了。”沈琢生硬地打断他，拉过被子躺下：“关灯，睡觉。”
一宿，艾尔斯都没有睡好。他都已经承诺回来后会加倍补偿，为什么雄虫还是不同意。
难道分离几个月对雄虫来说那么难以接受吗？难道真的要给雄虫纳雌侍雌奴才会被允许出征吗？
他在这耗费的每时每刻，边境的虫民都会有死难。他作为帝国的军雌，怎么可能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半夜，艾尔斯极度地放轻呼吸，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
艾尔斯回头借着微微的月光看了一眼沈琢，然后又去隔壁远远地望了一眼小宝，怕弄醒他，都没有上前。
艾尔斯穿好衣服，对着沈琢卧室磕了三个头，然后义无反顾地转身下楼。
门开的一瞬间，后面响起阴森森的声音。
“你去哪？”
艾尔斯浑身一哆嗦，僵硬地转身。见雄主正一脸阴沉地盯着他。
“我……”艾尔斯咬咬唇，编不下去。
他这副衣衫完整、半夜偷溜的样子，能怎么解释。
艾尔斯跪下：“雄主恕罪。”
沈琢一身睡袍，站在客厅看着他。良久，他道：“回屋去。”
“雄主，请您责罚。”
“回屋！”
艾尔斯只好听从命令回屋。一进去，咔哒一声，门被反锁。
沈琢隔着门板：“你想工作就线上弄，等军部派出了将领，我就放你出来。”
艾尔斯心中一片苦涩。
等白天进行线上会议时，大家知道他被禁足在家，不免一阵唏嘘。
部长缓了不久，在会上正式宣布由赫西担任将领，即刻领兵出征。
异兽族凶猛异常，赫西没有经验，武力值也不拔尖。艾尔斯怎么看怎么觉得胜算不大。
帝国出资支撑作战，每一次都是浩大的开销。如果所战失败，帝国将更是雪上加霜，割地、赔款那样不是虫民的血汗？
艾尔斯攥紧了手中的光脑，若有所思地把目光移到了窗户上。
他解除静音，坚定请求：“部长，我有办法出去！请您换我担任此次将领！”
“你有什么办法？”
“这里不方便说。”艾尔斯看着虚空投屏：“我将立刻至中心演练场，与赫西汇合，与他共同出征。”
“……那好。”部长道：“我会与赫西取得联系，你做好准备。”
“艾尔斯，祝你凯旋！”
楼下的沈琢正忙着早饭，就听一阵奇怪的声音。沈琢立刻警惕，跑上楼。
果然，窗户大敞四开。雌虫伸展出了翅膀腾在空中：“雄主，我还是决定去，对不起。”
“时间紧迫，不容我告别。”艾尔斯的翅膀煽动着，金色的羽毛亮眼无比：“我要说的话全在那封信中。雄主，我走了。”
沈琢倾身出去一捞，什么也没捞到。
………
只有一根金色羽毛缓缓飘落在一旁书桌上，沈琢看到了那封信。
「艾尔斯跪叩。雄主，此前您恢复了我的工作，我感恩非常。如今我再次请求您施舍允准，让我再为帝国、为虫民做一次贡献，这也是我身为军雌的使命。
我知道这狠狠违抗了您的命令，若我有幸归来，我愿辞去上将工作，自贬为雌奴，跪侍一生。祝雄主安好。艾尔斯亲書」
沈琢看后，怒火肆涨，一把把信捏成团，大力掷在了地上！
飙出了一句不合身份的怒骂。
小宝刚因为听见声也来凑热闹，正好看见雄父可怕怒吼的场景，吓地小宝当即不会动弹。
小宝的腿有点软，雄父的这种狰狞如鬼的表情，他只在很久之前见过。如今、如今怎么又出现了？
雄父会不会变回去？他会不会挨打……？
“唔……”小宝不可自控地发出一声呜咽。雌父也不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小宝的极小声“唔”，倒是唤醒了沈琢的神智，沈琢走过来。
小宝惊恐地闭上眼。
下一秒，只被轻轻地抱起，耳边传来雄父有磁性的声音：“小宝乖，雌父出差去了，这些日子雄父会多陪小宝的哈。”
怀中的小宝先是战栗，后是一顿，最后睁着大眼睛看了好久，才敢搂上沈琢的脖子，糯声地答：“好～”
G58星球驻军团，晚。
艾尔斯静静地坐在临时搭建的板房卧室里，望着黑洞洞的天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玉珠。
一天的忙碌抽走艾尔斯大半的力气。其中任何一个决策都事关虫民的安□□死，艾尔斯不能不谨慎。
可是，幽沉的黑夜落下，让稍微缓下来的艾尔斯不得不再次陷入痛苦绝望之中。
已经十天了。
十天。
一个电话，甚至是一个光讯信息，都没有收到。完全是被遗忘的状态。
艾尔斯悲哀地想：大概雄主对他已经失望至极了吧，不……不只失望，该是愤怒。
可是，雄主连打电话斥责他、怒骂他，都……都没有。
随后，艾尔斯自嘲地笑了。也是，他一个胆大包天、忤逆命令的不驯雌虫，活该被抛弃、被遗忘。
那……那小宝呢？有他这么一个不受宠甚至是大逆不道的雌父，小宝还会被善待吗？雄主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小宝赶出去……
艾尔斯把通红的眼闭了，用冰凉的手捂上，慢慢翕动着鼻子。
良久，艾尔斯放下手，按亮光脑。却又停在了拨打页面久久不动弹。
他又怕了。昨晚、前晚前前晚一直都是这样。
怕电话不通。也怕电话被接通，如果话筒里雄主说，他已经申请离婚，你自生自灭吧。又或者说，家里已经有人了，你再也不用回来了……
那他该怎么办？艾尔斯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黑夜无限放大了艾尔斯的纠结、痛楚、乃至绝望。
他抖着手又把光脑熄了。
隔壁，赫西交叉着腿倚靠在床头，飞速打字中。
赤赤：【嗯，今晚比昨晚吃的还少。】
赤赤：【您寄来的菊花明目茶我给上将泡了，他也喝了，您放心吧。】
赤赤：【最近战斗形势紧，上将状态不佳，今天看着更疲惫了。】
对面很快回复了消息。
老婆跑了的孤家寡人：【哦收到。最近会寄些东西过去，记得查收。我会写好菜谱放里面，你照着做一道参苓粥和黄芪鸡。】
…寡人：【哦对，G58冷，你记得提醒他多穿衣服。】
赤赤：【收到jpg.】
…寡人：【艾尔斯没受伤吧？】
赤赤：【嗐，您每晚都要问一次（苦笑jpg.）没受伤，放心吧。上将在后方指挥作战，不会轻易受伤的。】
…寡人：【那就好。】
……
“你看。”沈琢仗着小宝不识字，睁眼说瞎话：“你雌父在外地工作很顺利，很快就会回来了。”
小宝瞪着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瞅屏幕，响亮地嗯了一声。
“雄父跟雌父真恩爱。”小宝露出一排白牙，咧着嘴笑：“每晚都要发信息。”
沈琢笑了一下，捋把小宝柔软的发，拍拍枕头：“躺下睡吧，雄父今晚给你讲小红帽的故事。”
“嗯好！”
…寡人：我那么大个老婆呢？！哦，飞了！
谢谢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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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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