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尤里安。”瑞亚突然停下脚步。
尤里安几乎撞上她的背，及时停住脚步。他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跟得太近了，立刻后退半步。
“在，殿下。”
瑞亚转过身，冰紫色的眼眸落在他脸上。那目光很平静，但尤里安莫名感到一种被看穿的不安。
“刚才在想什么？”瑞亚问。
“没什么，殿下。”尤里安立刻恢复了完美的微笑，“只是在整理刚才的记录。”
瑞亚看着他，没有说话。那种沉默持续了几秒，让尤里安的背脊微微绷紧。
“你做得很好。”瑞亚最终开口，“这几天辛苦你了。”
尤里安微微一怔。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他低下头，声音恢复了平稳。
“那么，今后军方关于凯恩或者第九星域任务的任何沟通，都由你来负责。”
“是，殿下。”
“另外，”瑞亚继续说，“关于凯恩的事，星网上应该已经有些风声了。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利的言论在帝都流传。这件事，也交给你处理。”
尤里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舆论控制。
凯恩是虫化者，这在帝国是极度敏感的话题。如果有心虫利用这一点做文章，可能会给殿下带来麻烦。
“属下明白。”尤里安点头，“属下会立刻联系情报网，监控所有关于凯恩少将的舆论动向。如果有负面言论，会在第一时间压制。”
“很好。”瑞亚转身继续往前走，“今天你也辛苦了，早点休息。”
“是，殿下。”
尤里安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房间里，凯恩一个人坐在床边。
医疗官已经来检查过了，确认他的精神海没有受到二次损伤，只是波动比较剧烈，需要休息。艾泽尔也离开了，临走前特意检查了房间里所有的安保装置，确保一切正常。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虫。
凯恩抬起手，手指触碰脖子上的抑制环。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提醒着他的身份——一个虫化者，一个需要被严密看管的危险品。
但刚才……
凯恩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瑞亚站起身、冰冷地打断军方质询的场景。
她站在他面前，替他挡下了所有的质疑和压力。
凯恩的手指慢慢收紧。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屈辱？有一点，毕竟他此刻受人所制。愤怒？也有，他恨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恨自己这么无用。
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安心？
在战场上，没有虫会在他身后，没有虫会替他挡下攻击。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靠那些杀戮和暴力，来证明自己还有价值。
他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习惯了把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压在心底。
而现在……
凯恩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
她说，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稳定下来。其他的事，交给她。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不需要再拼命回忆那些痛苦的画面，不需要再为那些死去的战友感到愧疚。
因为有人会替他承担这一切。
凯恩喉咙有些发紧。他能感觉到，自己心里那堵墙，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那种抗拒，那种不甘，那种“我不需要主人”的偏执，都在她今天的行为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因为她不只是在支配他、控制他，她还在保护他。
他想恨这种被保护的感觉，想拒绝这种依赖。但他的精神海不允许。那片被她标记过的区域，在她触碰他额头的那一刻，就开始贪婪地吸收着她的精神力，渴望更多的安抚。
他的身体比他的理智更诚实。
凯恩低下头，银白色的短发遮住了眼睛。
“该死……”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但那句话听起来更像是无力的妥协。
——
深夜，尤里安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盏台灯还亮着，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圈。
尤里安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摆着今天会议的记录文件，以及需要发送给萨琳娜的正式通知。文件已经写好了，只需要最后检查一遍就可以发送。
但他的手指停在光屏上，迟迟没有按下发送，因为他的思绪，根本不在工作上。
尤里安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安静下来之后，那些在白天被他压抑的想法，全部涌了上来。
他想起白天看到的一切。
殿下站起身，冰紫色的眼眸扫过军方的虫，语气平静却不容质疑：“他是我的雄虫。”
还有她俯身对凯恩说话时，那种绝对的掌控感：“只需要臣服。”
那种语气，平静、从容，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而凯恩当时的反应……
当时他清楚看到了凯恩脸上那种挣扎与屈服交织的表情，看到他在听到那些话之后，身体微微颤抖却又不由自主地放松的样子。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那个场景太有冲击力，才会让他一直想起。这很正常，任何虫看到那样的场景，都会印象深刻。
但是……为什么他会羡慕凯恩？
羡慕他被殿下那样保护，被殿下用那种语气宣告所有权？
更糟糕的是，他甚至开始幻想——如果是他……
如果是他犯了错，如果是他被质询，她会不会也站出来，说“他是我的”？
如果是他跪在她面前，她会不会也用那种语气说“你只需要臣服”？
尤里安猛地睁开眼睛，手指抵在额头上。
这不对。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接近殿下，是为了权力、地位、家族的荣耀。他展现出自己的野心和算计，殿下也接受了他的真实。
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合作”——他提供能力和忠诚，她给予地位和保护。
但是……如果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些呢？
如果他想要的，是被她那样看着，被她用那种语气说话？
尤里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种感觉。那种看到殿下保护凯恩时涌上心头的羡慕，那种听到“只需要臣服”时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
那不只是羡慕权力或地位，那是一种更深层的、更私人的渴望。
尤里安低下头，浅金色的长发滑落，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想起那天看到凯恩房间里的那些装置时，心中涌起的那股莫名的悸动。当时他以为那只是对艾泽尔心思的理解，只是一种猎奇的好奇心。
但现在他明白了——那不是好奇，那是一种他从不敢承认、甚至从未意识到的情绪。
他的手指开始颤抖，他想要否认，想要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时的错觉。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到他无法忽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重新打开光屏。
工作，他需要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手指在光屏上飞快敲击，处理着一件又一件事务——给萨琳娜发通知、联系情报网、监控舆论……
但那颗种子，已经在他心底生根了。而且，正在以一种不可逆转的速度，疯狂生长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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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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