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用心，再明显不过。
这不仅仅是在为她挑选一个合格的侍从，更是在暗示，如果她满意，随时可以将这个雄虫收入麾下，作为她“后宅”的第一个成员。
按照帝国的规矩，当一位雌虫成年后，她有权利开始建立自己的“后宅”——也就是挑选属于自己的雄虫。从雄君、雄侍到雄奴，完全由她自己决定。
而她今年十九岁，按照帝国的法律，已经是成年虫了。
虽然因为身体原因，她的成年礼被推迟了,但母亲在她苏醒后的第五天，就派人送来了一份名单——那是帝国贵族家族中，所有适龄且未被挑选的优质雄虫的详细资料。
瑞亚当时只是随意翻了几页，就让人收起来了。
那些资料写得再详细，也不过是纸面上的数据罢了。真正的趣味，必须要亲眼看到，亲自接触，才能判断。
不过在那之前……
瑞亚的目光重新落在艾泽尔身上。
这个父亲精心挑选的雄虫，倒是可以先用来练练手。
毕竟这具身体的精神力虽然在恢复，但对精神力运用的具体技巧，还需要更多的实践才能完全掌握。
艾泽尔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身体微微绷紧，但依然保持着恭敬待命的姿态，没有抬头。
瑞亚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真听话。
而且……
她的目光在他紧绷的腰线和修长的双腿上停留了片刻。
确实很好看。
——
瑞亚收回了停留在艾泽尔身上的目光，偏头望向远处那座通体由白色岩石砌成的建筑。
这里是帝国最顶级的医疗设施，也是她度过十九年的地方。从外观上看，它更像是一座精致的宫殿，而非医疗机构——高耸的穹顶、流畅的线条、每扇窗户都镶嵌着不知名字的半透明金属材质，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暮色已经完全降临，建筑物的轮廓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只有每一层楼的窗口透出柔和的光芒，像是漂浮在黑暗中的一片片光斑。
“回去吧。”瑞亚平静地说。
“是，殿下。”
艾泽尔立刻走到轮椅后方，双手稳稳握住把手，开始推着她返回医疗区。轮椅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发出极轻微的摩擦声。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控制得极为精准，确保轮椅不会有任何颠簸。他的呼吸还有些不稳——刚才那次精神力接触的影响显然还没有完全消退。
他推着轮椅沿着庭院中铺设的光滑石板路缓缓前行，脚步极轻，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夜风吹过，带来一阵细微的凉意，艾泽尔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速度，同时用身体挡住了从侧面吹来的风。
瑞亚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安静地半倚在轮椅里，眼眸望着前方渐渐靠近的医疗区，表情平静而疏离。
医疗区的入口处，站着两名身着制服的雄虫卫兵。他们在看到轮椅靠近的瞬间，立刻挺直身体，用标准的军礼向瑞亚致意。
“殿下。”
瑞亚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轮椅缓缓转向，艾泽尔推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通过电梯到达顶层。
整个医疗区的顶层，都是专门为她一个人准备的私人空间。卧室、浴室、书房、小型花园，还有一个独立的医疗监测室，所有能想到的设施一应俱全，每一处都经过精心设计，确保她能在最舒适的环境中疗养。
虹膜解锁后，两扇金属门无声的自动滑开，轮椅被推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自动亮起，是一种极为柔和的暖白色光线，不刺眼，却足以照亮每一个角落。
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客厅。深紫色与纯白色是这里的主色调——墙壁是纯白色的，地面铺着厚实的深紫色地毯，窗帘、沙发、靠垫也都采用了同样的色系。整个空间显得优雅而冷静。
客厅的一侧是一整面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俯瞰整个皇宫庭院以及远处的帝都夜景。此刻窗外的夜色已经完全降临，无数盏灯火在黑暗中亮起，像是一片星河倒映在大地上。
窗边放着一盆“星辰之泪”，那是上次赫卡忒带来的，淡蓝色的小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娇嫩。
艾泽尔推着轮椅穿过客厅，来到卧室门口。
“殿下，您需要现在休息吗？”他躬身询问。
瑞亚抬起手，指尖轻轻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向落地窗外那片璀璨的夜景。
帝都的夜晚很美。
无数高楼的灯光交织成一片光的海洋，悬浮车的尾灯像流星一样在空中划过，远处的军事基地上，巨大的星舰正缓缓升空，引擎的光芒在夜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尾迹。
这是一个强大的、繁荣的、充满秩序与力量的帝国。而她，就站在这个帝国的最核心位置。
“不急。”她平静地说。
她的目光落在艾泽尔身上，从他笔挺的军装制服，到收在身侧微微紧绷的双手。
“艾泽尔。”
“在。”
“你的精神力，”瑞亚平静地问，“上一次暴动是什么时候？”
艾泽尔愣了一瞬，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
他沉默了两秒，才低声回答：“十天前。”
“频率呢？”
“大约……一个月一次。”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属下的精神海不算稳定。”
瑞亚听出了他这句话里的潜台词。
对于一个二十三岁的雄虫来说，这个频率已经相当危险了。正常情况下，二十岁左右的雄虫，精神力暴动的间隔应该在两到三个月。而随着年龄增长，如果没有雌虫的定期安抚，这个间隔会越来越短，痛苦也会越来越剧烈。而艾泽尔的每个月一次，意味着他的精神海确实不够稳定，如果再找不到主人，恐怕撑不过三十岁。
“跪下。”瑞亚轻声命令。
艾泽尔的身体僵了一瞬，赤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身体却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退后两步，在瑞亚的轮椅前跪下，额头几乎要贴到地面。
军靴与地毯接触时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深黑色的制服在他跪下时被拉扯出完美的线条，从宽阔的肩膀到收紧的腰线，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瑞亚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姿势让艾泽尔修长的脖颈完全暴露在她的视线中，蜜色的皮肤上，能看到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肌肉线条。
瑞亚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他的后颈。
艾泽尔的身体瞬间绷得更紧，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声呜咽。
“抬起头。”
艾泽尔缓缓抬起头，赤金色的眼眸中满是近乎痛苦的渴望。他的嘴唇微微发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瑞亚的指尖从他的后颈滑到下颌，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艾泽尔的呼吸在瞬间变得急促。
瑞亚的手指很凉，带着病弱者特有的低温，但对他来说，这种触碰却像是烙铁一般滚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加速，血液冲向大脑，让他有一瞬间的眩晕。
然后，瑞亚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额头，释放出了精神力。
不是之前那种浅尝辄止的试探，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安抚”。
精神力如同实质般从她的指尖流出，顺着艾泽尔的皮肤，缓缓渗入他的精神海。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是炎夏中的第一场雨，像是沙漠里的清泉，像是在无尽黑暗中突然看到的光。
艾泽尔的身体在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臣服与渴求。他的精神海在瑞亚的触碰下完全敞开，没有任何防备，任由那些冰凉却温柔的精神力在其中游走、梳理、抚平那些躁动不安的裂痕。
“殿下……”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哑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撑在地毯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在努力控制着不要在这种极致的感觉中失态。
他紧紧咬着下唇，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的肉里，拼命克制着想要发出声音的冲动。
瑞亚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着精神力的输出，精神力触须在他的精神海中缓慢游走，每经过一处混乱的区域，就轻轻地抚平那些狂躁的精神力碎片，将它们一点一点地梳理整齐。
她的精神力很特殊，带着一种冰冷的锋利感，像是裹着天鹅绒的利刃。在给予安抚的同时，也在无声地宣告着绝对的支配。
这不是深度安抚——她现在的身体还承受不了那种强度的精神力输出，但即使只是普通的安抚，对于一个长久以来没有得到过任何安抚的雄虫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那些一直折磨着他的、潜伏在精神海深处的精神力碎片，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
瑞亚静静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真敏感。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接触，就已经让他失态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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