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安的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位看起来柔弱的皇女，远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
“在下……在下只是想更好地了解殿下，以便……”
“以便找到最合适的接近方式？”瑞亚打断了他，“尤里安，你确实很聪明。但是……”
她顿了顿，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太聪明了。”
尤里安的身体僵住了。
他能感受到，这位殿下眼中的温度，在那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你提前了解我的情况，这很正常。”她的声音很平静，“毕竟，任何想要接近我的虫，都会做足功课。”
“但是，”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你把一切都算计得太精确了。从你选择接近我的时机，到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了精心设计。”
尤里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额头上的汗水更多了。
“你想让我觉得你体贴、聪明、有能力、值得信赖。”瑞亚继续说道，“你展现出来的每一个优点，都恰好是一位皇女需要的。这确实很高明。”
她停顿了一下，“但也很无趣。”
尤里安猛地抬起头，淡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因为我不知道，”瑞亚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在这些精心设计的完美表现背后，真实的你，是什么样的。”
“你是真的温柔体贴，还是为了讨好我？你是真的有能力，还是只会说漂亮话？你说你在等待值得追随的主人，但你真正想要的，是一位主人，还是一个能帮你实现野心的工具？”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插在尤里安的要害上。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瑞亚说的，都是事实。
他确实是有备而来的。他确实提前了解了她的一切，他确实精心设计了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试图在她面前展现出最完美的形象。
但现在，这些“完美”，反而成了他最大的破绽。
“在下……”尤里安的声音有些沙哑，“在下确实……有野心。但在下也确实……欣赏殿下。”
“欣赏？”瑞亚轻笑了一声，“你见过我几次？”
尤里安愣住了。
是啊，他见过她几次？
今天是第一次。
他对她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资料、传闻和情报。而他对她的所有“欣赏”，也不过是建立在这些信息基础上的算计。
他根本不了解她。
瑞亚看着他脸上那副挣扎的表情。
太脆弱了。
仅仅几句话，就把他的伪装击碎了。这种程度的心理素质，在地球那些商界政界的老狐狸面前，连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
不过……
瑞亚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容貌确实很出色。
而且，此刻他脸上那副慌乱失措的表情，反而比之前那副完美无瑕的样子，更真实一些。
瑞亚看着他挣扎的表情，嘴角的弧度变得更深了一些。
“别这么紧张。”她的声音重新变得平淡，“我没有生气。”
尤里安愣了一下，不确定地抬起头看着她。
“你有野心，这很正常。”瑞亚轻笑，“你想通过成为我的雄虫来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权力，这也很正常。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接近我的目的和动机。”
尤里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只在乎一件事，”瑞亚继续说道，“你是否足够有趣，是否能够取悦我，是否能让我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感到愉悦。”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缓缓扫过。
“至于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是你的事。只要你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给你想要的东西。”
尤里安愣住了。
这和他预想中的对话，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一位皇女应该更在乎忠诚、更在乎真心，更在乎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
但眼前这位殿下，却用最直白的方式，摆明了规则——这是一场交易。你取悦我，我给你想要的。
这种坦诚，反而让尤里安不知所措。
“所以，”瑞亚又端起茶杯，“你刚才那些精心设计的话术，那些完美无瑕的表现，在我看来都是多余的。”
“我不需要你伪装成我需要的样子。我需要的，是你真实的样子——无论那是温柔体贴，还是野心勃勃，还是其他什么。当然，前提是，你足够漂亮，足够有趣。”
尤里安的脸颊泛起一层薄红。
“而这两点，”瑞亚的唇边勾起一个微笑，“你都符合。”
她停顿了一下，轻啜一口手中的茶饮。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尤里安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什么……机会？”
“让我看看真实的你。”瑞亚放下茶杯，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味，“不是那个经过精心包装，温柔体贴、完美无瑕的莫兰特家族长子，而是真正的尤里安。”
“你的野心，你的算计，你的**，你的弱点——我都想看到。”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压迫感，“如果你能让我觉得有趣，那么你想要的东西，我会考虑。”
尤里安看着她。
他能感受到，这位殿下眼中的那种从容和掌控感。
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冷静地看着他在她面前剥开所有的伪装。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感到羞辱，反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在下……明白了。”他低声回应，“在下不会再让殿下失望。”
“很好。”瑞亚站起身，艾泽尔立刻上前搀扶住她。
瑞亚没有再看尤里安，转身向大厅外走去，但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
“尤里安。”
“在，殿下。”
“下次见面的时候，”瑞亚的声音很轻，“让我看看真实的你。”
说完，她便在艾泽尔的搀扶下离开了。
尤里安跪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帷幔后。他用了很久，才勉强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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