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兰开斯特家族的宴会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巨大的水晶吊灯自穹顶垂下,折射出万千道璀璨流光,将镀金的墙壁、镜面般的大理石地面、以及宾客们身上昂贵的珠宝映照得闪耀夺目。空气中弥漫着醇酒与香氛交织的馥郁气息,悠扬的古典乐弥漫厅堂,却盖不过名流们热络的交谈与浮夸的欢笑。
这是为伊瑟·兰开斯特的凯旋举办的庆功宴,到场的无一不是兰开斯特家族的盟友或有意攀附的权贵。
他们端着香槟,在人群中穿梭,言语间尽是对这个古老家族的恭维与赞美,将兰开斯特家族再次推向了声望的顶峰。
“哎呀,伊瑟上将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大功,未来可期啊。”
“哪里是未来,现在人家就已经手握晨星军团,又成为了帝国最年轻的上将,那叫一个炙手可热啊。”
“说到这个,”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更私人的领域,“伊瑟上将他有婚约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朋友家的雄子今年刚成年……”
“别妄想了,人家早就下手了。”另一位宾客压低了声音,朝着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神情傲慢的雄虫抬了抬下巴,“奥顿家的那位雄子也来了。听闻他们早有婚约,这次伊瑟上将终于凯旋归来,怕是好事将近喽。”
立刻有消息灵通的雌虫附和:“A级雄虫配S级军雌,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伊瑟上将这下可是事业婚姻双丰收,真是好福气。以他的强悍体质,嫁过去后,想必很快就能为奥顿家诞下优秀的子嗣。”
旁边却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嗤笑,,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插了进来:“奥顿家那位可不缺这一个孩子。他府上养着的雌侍雌奴没有二十也有一打了,光是幼崽都能凑一桌打牌了……”
话音未落,他身旁的同伴便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眼神中带着警告。
那虫立刻噤声,讪讪地举杯掩饰。周遭的宾客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心照不宣地交换了眼神,又若无其事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亚历克斯·兰开斯特携着他的雄主缓步而入。
塞尔斯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礼服,黑色的长发用一条银色的发带半束,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在辉煌的灯火下,那张精致柔和的脸庞仿佛镀上了一层圣洁光晕,瞬间攫取了在场所有虫的目光。
“那就是亚历克斯议员的雄主?当真如传闻一般……”有初次见到的宾客失神地喃喃。
“可不是么,”身旁的虫语带艳羡,“亚历克斯议员真是虫生赢家。自己位高权重,雄主还这般貌美乖顺,听说他们的感情极好,从未有过任何不睦的传闻。”
“羡慕不来的,”另一只雌虫闷笑了声,“想让漂亮的雄虫对你死心塌地,你也得有亚历克斯议员那样的本事才行。说起来,我听说他最近正筹备竞选司法部部长一职?”
“确有其事。”一个消息灵通的贵族压低声音接话,“不过他毕竟年轻,去年才当选上议院议员,根基尚浅。司法部那些盘根错节的老家伙们,可不会轻易把位置让出来。”
“原本是难,”先前的雌虫意有所指地笑道,“但现在可不好说了。你瞧,他弟弟不是回来了吗?手握晨星军团的军雌上将,再加上即将联姻的奥顿家的支持……这未来的局势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几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举杯轻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塞尔斯挽着亚历克斯的手臂,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微笑。
结婚三年,他早已学会如何在这种场合扮演一个完美的花瓶。他安静地站在亚历克斯身边,任由那些或惊艳、或探究、或嫉妒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流连,而他只是垂着眼,像一尊精美绝伦的玉雕。
亚历克斯显然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带着他在宾客间周旋应酬,谈笑风生中尽显政治新星的意气风发与优雅从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宴会的主角却迟迟没有现身。
亚历克斯看了一眼楼梯的方向,眉心微蹙。他侧过头,对塞尔斯低声道:“伊瑟还没下来,你去楼上看看。”
塞尔斯的眼睫轻轻一颤。下午花园里那滚烫的触感与饱含侵略性的目光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让他本能地想要抗拒。
然而,当他迎上亚历克斯那双不容置喙的蓝眼睛时,便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好。”塞尔斯顺从地应道。
他松开亚历克斯的手臂,转身朝楼梯走去。身后,隐约传来宾客的低语。
“塞尔斯阁下真是温柔贤惠,我家那个雄主若是有他一半懂事听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亚历克斯温和的笑声传来:“西摩先生说笑了。对了,关于上次我们提到的那个矿星开采权……”
后面的话语被距离拉远,渐渐模糊。塞尔斯一步步踏上铺着厚重红毯的楼梯,将宴会的喧嚣与浮华尽数抛在身后。
二楼的走廊寂静无声,壁灯投下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塞尔斯不知道伊瑟的房间在哪,只能凭着感觉沿着走廊往前走。
他打算找到房间,敲门提醒一句便立刻离开,尽量减少与那只危险雌虫的接触。
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虚掩着,透出一线光亮。
或许就是那里。
塞尔斯走上前,刚抬起手,门却“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伊瑟·兰开斯特就站在他面前。
他换下了一身肃杀的黑色军装,穿上了纯白色的全套军礼服。
挺括的面料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章上的金色流苏垂落,随着他微小的动作轻轻晃动。左胸上,那些代表着赫赫战功的各色勋章被擦得锃亮,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几乎要闪花人的眼。紧身的礼服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身,胸膛饱满结实,将白色的布料撑起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弧度。
他那头张扬的红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衬着雪白的军服,愈发显得浓烈似火。下午那股子乖戾的邪气被完美地收敛起来,此刻的他,俊美、庄重,像一柄收在鞘中的绝世名刃,锋芒内敛,却更具威慑力。
塞尔斯有片刻的晃神,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你准备好了,就下去吧,宾客都在等你。”他的语气平静而疏离。
说完,他便打算转身离开。一只手却闪电般伸出,扣住了他的手腕。
塞尔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拽进了房间。
“砰”的一声,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关上,落锁。
塞尔斯的瞳孔骤然一缩,他猛地甩开伊瑟的手,后退一步,脊背抵上了冰冷的门板,心跳在失控地鼓噪,但他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伊瑟·兰开斯特!你想做什么?疯了吗?”他压低了声音,话语里是抑制不住的惊怒,“我是你哥哥的雄主!楼下有一整厅的宾客在等你,如果你敢做任何出格的事——”
“我知道你是我哥哥的雄主啊。”
伊瑟打断他,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羽毛搔过耳廓,带起一阵痒意。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碧绿的眼眸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侵略与渴望。
然而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无辜得像个纯良的孩童。
“我没想对您做什么,阁下。”伊瑟停在塞尔斯面前,垂下眼,目光落在他胸前,“我只是想好心提醒您一下……您的衬衫扣子开了。”
塞尔斯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他身上那件白色礼服的内搭衬衫,不知何时,最上面的三颗纽扣竟然开了。随着他刚才挣扎的动作和此刻急促的呼吸,衣襟半敞,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皮肤,甚至能看到平坦小腹若隐若现的轮廓。
一股热气“轰”地一下冲上脸颊,塞尔斯又羞又愤,耳根都红透了。他手忙脚乱地去扣扣子,却因为手指发颤,半天对不准扣眼。
这幅景象,显然取悦了眼前的雌虫。
伊瑟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窘迫的模样,语气里满是无辜:“这可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心提醒。”
塞尔斯气得心口发闷。怎么可能与他无关!肯定是刚才被他拽进来的时候,这只狡猾的雌虫动了手脚!
可他没有证据,也无法在这种境况下与他争辩。和一个疯子纠缠,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勉强挤出一句话:“……谢谢你的提醒。但希望你下次能换一种方式。”
他终于扣好了扣子,伸手要去开门,打算立刻离开。和这只莫名危险的雌虫呆在一个空间里,让他浑身不自在。
伊瑟却再次伸出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
塞尔斯抬起头,怒视着他。
这一次,那张俊美的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委屈的神色,“我为我刚才不恰当的提醒方式向您道歉,塞尔斯阁下。”
他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您是不是也应该向我道歉?”
塞尔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伊瑟仿佛没看到他那副“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继续用他那套歪理邪说往下讲。
“我是一个有道德的高尚军雌。您误会了我的好意,把我想象成一个轻浮无礼的家伙,这难道不是对我品格的侮辱吗?您不应该为您的误解,向我道歉吗?”
塞尔斯:“……”
他雌的。
这虫真的有病,病得不轻。
他不想再和这个疯子多说一个字。
“对不起。”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伊瑟的手臂,拧开门锁,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房门被重重甩上的巨响。
伊瑟站在原地,抬手轻轻碰了碰被塞尔斯推开的手臂,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那只雄虫灼热的体温和怒气。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碧绿的眼底漾开一丝笑意,然后那笑意越来越深。最终,他靠在门板上,无声地笑了起来,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真有意思。
一只看似温顺无害,爪子却藏得很好的小猫。
只要稍稍一逗,就会炸起全身的毛,露出一点点凶狠的模样。
比想象中,还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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