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打在白色的橡木圆桌上,丝质的餐布由于桌面的震颤溅上了几滴赭红色的茶汤。
头发花白的雌虫用力地敲打着桌面,皱纹密布的脸由于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通红。
“看看,我说什么!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柏温阁下去地下城那种地方,现在这种情况真是一点也不意外。”他的手用力的向后一摆,气急败坏地靠在了椅背上。
“行了,老伦德斯,别在这里马后炮,当时挑你们家的雌子做护卫官的时候,我也没见你这么不服气。这下出事了,倒是想撇清关系了?我没记错的话,那家酒馆是兰伯特·伦德斯的产业吧?”
一个脸型瘦削的雌虫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带嘲讽地剜了查理·伦德斯一眼。
“兰伯特那个残废早已退出了家系,拿他一个罪虫给我们伦德斯泼什么脏水!”查理瞪圆了眼睛,像是要将对面的虫生吞活剥。
“行了,梅菲斯,查理。大庭长召开九翅官会议不是看你们俩较劲的,现在的问题是柏温阁下的斑火症以及在逃的凶手。”
坐在首位的雌虫身形矮小,加高的椅子才让他堪堪碰到了桌子。但奇怪的是在他发话后,原本争锋相对的两虫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查理又睨了梅菲斯一眼,深吸一口气回归了正题。
“柏温阁下的斑火症爆发的太过突然,辛亏阿朗索挡得那一下及时,但阁下的精神还是受到了创伤。波尔一小时前刚刚回信,在达伦阁下的共调下,柏温阁下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雄虫脱离危险的消息让室内的气氛轻松了些,梅菲斯翻了翻手里的文件,抬头向着首位的巴布尔看去。
“皇室这回的诚意够足,那..恺撒殿下那边怎么处理。”
话音刚落,桌旁的查理就冷笑了一声,语气讥讽地嚷嚷道。
“陛下向来不想让达伦阁下进神殿,为这事和大庭长周旋快十年了。你以为这回是那位愿意的吗?恺撒闯出这么大的祸事,弗朗斯那老家伙可保不住他。”
梅菲斯没理在一旁唱反调的查理,反而目光灼灼地望向了闭眼沉思的巴布尔,只是微笑着没有出声。
“是不是恺撒殿下的失职导致阁下受伤大庭长还未定夺,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定夺殿下的罪,重要的是潜逃者,这事和烛明会脱不了关系,大庭长的意思...”
巴布尔的话还没说完,紧闭的房门处却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敲门声。
九翅官的会议不可中断已经是神殿的旧例,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室内的三个虫同时望向了大门。
巴布尔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通讯器,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给查理递了个眼色,后者走过去沉着脸拉开了厚重的红木大门。
“大人...庭长冕下的急报。”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身着白袍的工作虫,一向笔挺柔软的白袍,此刻却像一条抹布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刚才跑得有多狼狈,工作虫见门被打开后,竟是直接略过了查理,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房间。
“急什么,把脑子捋直了再说话!”查理在任九翅官前是一军之长,身上本就带着些军雌的蛮气,眼见自己被一个下属忽视了个彻底,语气不由有些森冷。
工作虫见门被合上,又在原地平复了会呼吸,这才有些结巴地说道。
“酒馆搜查的报告出来了,兰伯特·伦德斯的书房内有..有阁下的腺素反应。”
梅菲斯撇了一眼工作虫,蹙眉说道。
“柏温阁下遇刺,腺素失控蔓延很正常,A级雄虫的腺素本身扩散速度就很快..”
工作虫闻言却咽了咽口水,忙不迭地开口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梅菲斯。
“不是..不是柏温阁下。”工作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将这个令他完全不敢相信的消息尽量平静地说了出来
“兰伯特·伦德斯的书房内检测出了另一位阁下的腺素反应,是神殿从未收录过的腺素..庭长谕令..”
“优先搜查地下城出现的新生阁下,不顾代价,不论生死。”
*
虞宴坐在潮湿的牢房角落里,将手里的另一块土灰色的干饼朝着身旁的银发虫族递了过去。
“吃点吗?”
自他们被拉到这个光线极差的牢房里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一开始亚雌们还觉得只是走走流程,毕竟只要是正常的虫族,都不会一拍脑袋干出刺杀阁下的事,更何况还是一只亚雌。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干粮与水倒是每天都在送,但是却迟迟没有要放他们出去的消息。他们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无人问津。
没有舒缓剂的日子并不好过,有些身体差的亚雌已经出现了基因病症。
虫群里的恐慌一日胜过一日,但是却始终没有爆发。
这种状况虽然奇怪,但是却并不难猜。
虞宴瞟了一眼牢房的另一头,相较于亚雌密集的这边,右边的牢房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雌虫翘着腿坐在床上。
金发雌虫的脖子上被扣上了精神力抑制器,左手更是近乎屈辱地被拷在栏杆上。
他的身前空无一物,既没有饭食也没有水源。
恺撒的表情比起对面的亚雌却是难得的悠闲,他的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那里找来的木棍,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赶着地上的两只跳蚤打架,丝毫没有被下了面子的意思。
虞宴只是朝那里扫了一眼,便转头看向了和他被关进来后就默不作声的虫族。
“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不然多少有些麻烦。”
见对方没有要接的意思,虞宴不在意地收回了拿着饼的手,朝对方笑了笑,而同时那块坚硬的饼落在空碗里发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轻响。
“萨金特。”
近日来每天只是摄入必要的水分让他的声音有些低哑,但这次好歹是出声回应了虞宴,没有再让他的话落在地上。
“好的...我记住了。”虞宴点了点头便不再继续搭话,只是把装着饼子的碗朝他推了推,自己掰开另一块土饼吃了起来。
“我倒是没想到你能吃得惯这东西。”系统无聊地虞宴搭着腔。
相处的时间越久,虞宴就越发了解自己身上的这个系统。
一开始,虞宴只觉得它是一个傲慢又理智的人造物,但在遭受了几次系统的骚扰之后,他给这个评价又多添了一条。
系统如果真有性格,多多少少带点欠,被怼了几次之后却像是上瘾一般的一反常态,原先高冷的底裤在这几天算是掉了个干净。
更让虞宴头疼的是一旦他装作听不见,系统就会在脑子里没完没了地叫起来。
男声、女声与小孩尖叫的声音换着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烦得虞宴恨不得当场把脑子抠出来放到静音舱里。
“要把你放着饿上十天半个月,别说这东西了,老鼠都能不带嫌弃地吞进肚子。”虞宴又掰了一块土饼,塞进了嘴里。
这东西做的极硬,滑过嗓子的时候喇得食管生疼,但好歹能够填报肚子。
“那你可真不挑食..饿着肚子还有空去给你捡的那个玩意送吃的,喂,虞宴...”系统的语调微微上扬,把“我”不打算放个好屁的意图摆在了明面上。
“你说你把这个雌虫捡回来是为什么,总不能是嫌自己活得久吧。可别给我说什么你没认出来的鬼话,你现在的体质可不至于认不出来雌虫。”
虞宴没回他,却是问起了另一件事。
“都过去快半个月了,神殿就打算把那个家伙一直和我们一起关着。”他望向那头打了个哈欠的恺撒,在脑海里问道。
“谁说是神殿要关他的,大庭长又不是脑子有病,你以为没有皇帝的允许,他们能够擅自将皇室的雌虫关进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系统的注意力倒是毫不意外地被这个问题转移了,他连忙抓住虞宴的这个错处,嘀嘀咕咕地嘲笑起了他。
“恺撒和皇帝的关系不好吗?”虞宴没理会系统刺耳的笑声,追问道。
“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蒙脱巴不得把自己下的这个崽原路塞回去,当然了,这还不是主要原因。”
说到这,系统却没有再说下去,似是在等待着对方的主动提问。
虞宴有些时候真的很怀疑,现在在自己身上的这个系统和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一个。
但尽管无语,虞宴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问了出来。
胜负欲得到满足的系统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语气里弥漫着一股高傲劲,像是打赢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柏温拿尾勾缠他的时候,恺撒一个甩手差点把虫推地上。要不是你那位好兄长挡得及时,刺客的鳞翅可就要把神殿的宝贝疙瘩捅个对穿了。皇帝本来就不喜欢他,这次还因为他把达伦推到了幕前,如果不是元帅拦着,恺撒面对的可不是侯审这么简单。”
听着系统对来龙去脉的描述,虞宴不由打量着靠着墙边坐着的雌虫。
尽管半月以来滴水未进,但雌虫却还是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就连鬓边的辫子都整整齐齐地挂着,丝毫看不出来半点狼狈。
就这性子,倒真是做出什么都不让人意外..
虞宴撑着脑袋,看着对面那只悠闲自得的雌虫,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兀地开口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不到三天吧。”
系统愣了愣,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在说的是自己病症发作的期限,于是就冷冷应了一声。
他本来以为对方是要开口和自己商量对策,却没料到得到回答的下一秒,虞宴就拎着那半块还没吃完的饼,起身站了起来。
“喂,你干嘛?”系统语气古怪地问他。
这片的亚雌都围着圈坐在地上,由于一旁有皇室“压阵”的缘故,他们就连谈论的声音都压到了最小,就在这一片安静的气氛里,站起来的那道影子就显得突兀极了。
“关爱一下缺爱的小殿下,顺便...续个费?”
*
恺撒盘腿坐在地上,手里的木棍无聊地拨拉着那两只蹦来蹦去的跳蚤,他低头看着那两个小玩意互相撞击,像跳跳糖一样蹦来蹦去。
他渐渐地感到有些无聊,刚想伸出棍子碾死他们,却蓦地感到一片阴影笼在了自己的头顶。
那股既熟悉又讨厌的味道像是初秋的晨雾,将他整个人浸在了里面。
“殿下..您要吃点饼吗?”那声音很小,小到让恺撒觉得自己能一嗓子把对方震散了。
恺撒(ing.):感觉我一嗓子能把他震碎。
恺撒(after.):有点怀念他愿意骗我的样子了..呵呵...一起玩跳蚤的日子真好(感叹)
虞晏:充电五分钟,存活一个月(?)
PS:一些惯用的俗语和成语,就不用“虫”代替“人”了,不然会有些怪怪的呜呜,在这里叮叮一下喵。
PS:球球收藏评论,不要养肥我(泪汪汪),我已经是一头成熟的年猪了(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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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顺便...续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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